第七百八十三章 喜得贵子,故事终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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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旖景仿佛是从一个叵长的梦境醒来。

天光恍惚苍白,透入蝉纱,窗里一盆琼花正在盛放,窗外竹影婆娑,风声便隐约耳边。

她不知为何,是赤脚站在地板上,微一侧目,又见朱纱帐半卷半放,墙上那幅墨色山水,床边孤高的九枝灯,地上雕花香炉。

妆镜里映出她的身影,隐约,纤弱单薄。

心跳攸然仓促。

当慌张的目光看清紫朱琉璃樽,五支各异精美的绢花,旖景总算忍不住惊叫出声。

满头热汗,呼息急促。

帐子里的人几乎是随着那声惊叫立即半坐起身。

旖景好半响才清醒了意识,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境。

摁在锦衾的手掌移向已经笨重的腹部,感觉到微微的一个胎动,王妃这才真真切切地安心。

一声“吱呀”,是槅扇开合,急促地脚步声,随着纱帐卷开,旖景看见虞沨神色紧张,显然是刚从宫里回来,紫蟒朝服未换。

“又做噩梦了?”他侧坐榻边,将她搂入怀里,气息拂过耳畔一片温热。

旖景看向槅扇外间,已经亮亮一片日照,炙阳刺入窗扉溢出炕席落在地板上,显然是正午时候。

难怪她觉得闷热呢。

“刚才梦到远庆三年,是我才回来的时候,吓了一跳。”旖景倚在虞沨怀中,缓缓地松了口气,掌心与掌心重叠,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越发安稳。

依稀仍是记得的,远庆三年舒醒过来,那时的诸多愧疚与沉痛,悔不当初与怨恨满心。

那时的她,应是没想到会有今日,一切噩梦险恶烟消云散,与身边人再得结发同心的缘份,携手共老,所以她再不期望时光重头。

这时,已是瑞正元年,寒冬已远,五月入夏。

旧年冬月的辛未事变已经不再让人津津乐道,民众们更多议论的是西梁再次来使——友邦已经换了国君,虞颢西正式登位,授令薛国相为使臣访隆。

百姓们于是都听说了西梁将正式对北原西廷开战,大多击掌称庆,北原人俨然已经成为“公敌”,大隆与西梁两国都恨不能将其除之后快。

而自从旖景在新岁后被诊出喜脉,这时已有六月的身孕,却是早在两月前就已经了有几分大腹便便的模样,不比那时怀晓晓时,直到临产还不十分显怀。

好些个月来,胃口奇好,但孕吐也十分频繁,常觉困倦,却又睡不安稳,夜间翻来覆去甚易惊醒,睡到日上三竿就是常有了。

总之这回很折腾,搅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宁。

而虞沨原本打算着政变风波一过,还能继续有段闲睱,在家清静,哪知当太皇太后诏他商议朝中人事——秦氏党羽尽数清除,虽大多并没参与归化失守,不致处死,却无一漏网的被去职夺官,人事自然有甚大变动,虞沨尽职尽责上谏,除了顾于问为首的诸多翰林都被授实职,更从地方擢调了一批政绩显著者入朝。

这些人当然不限苏、楚交好,有陈、严两家门生故吏,甚至秦怀愚从前故旧,只要身具才能,又不曾与秦氏同流合污而德才兼备者,也没有因为秦氏之故被朝廷冷落,针对其能得以授任,而使发挥所长。

秦党已除,至于前朝世家诸多故旧,也并非个个都是奸侫,朝廷理应知人善任,才算真正平息政变风波,使政通人和。

春闱也没受政变以及帝位变更的影响,依时而举,又有一批进士产生,其中不乏寒门学士。

虞沨这番光明磊落毫不循私亦无偏见的谏言,深受太皇太后嘉许,于是“剥夺”了王爷的长假,加封为辅政王,一应军政由虞沨与两宫太后商议决断。

不过太皇太后到底还考虑着虞沨是大病初愈,没急着让他在寒冬腊月参与早朝,特许巳初入宫理政。

但到了三月,日渐回暖,虞沨已经自觉终止特权依时早朝。

不过日日午时都会回府,陪有孕在身的妻子一些时候。

“远庆三年。”虞沨微笑:“我记得正是那一年我从翼州返京,第一回去国公府拜访,就遇见了你,还是个小丫头,看见我吓得险些没把书架推翻,我当时可愁怅得很,心说我长得哪里吓人了?”

那时他尚不知她也遭遇重生,心中还不无苦涩,认为五妹妹果然是抵触他的。

夫妻两个回想起前事,这时各自都有些感慨。

一边依偎着说话,虞沨的掌心轻抚着旖景隆起的小腹:“也别太担心,江汉诊出你这胎极有可能是双生,比寻常有孕辛苦些也是难免,这回连曦妹妹都被我请了回来,她不也说一切正常,胎儿很好,势必能顺利生产。”

原来早在三月,旖景感觉身子笨重得厉害,似乎有些异常,便专请了江汉再来诊脉,哪知却说可能是双胎,一时间,众人皆喜,虞沨担心会有意外,赶忙往安瑾那里寄信,托她请卫曦暂时归国来京,周护旖景直到生产。

这回薛国相来使,卫曦也跟着来了锦阳,她在外行医多年,接触的孕例也有不少,再一次确诊旖景十有八九是怀的双胞胎儿。

虽有两大名医诊治,都说无礙,可为防生产时有个万一,虞沨还是按照卫冉兄妹所称,在王府准备了一间“无菌室”,倘若生产不顺利,卫曦便能及时“剖腹取婴”,虽卫冉兄妹一再保证经过在西梁时诸多验证,此法不存危险,母子皆能平安,可虞沨为免旖景忧惧,一直隐瞒着——毕竟,常人听说“剖腹”这样的词汇难免会觉悚惧。

旖景的心态却甚好,微微撑起身子,几分促狭地捏了捏某人的鼻尖:“分明是你在担心,我可没有。”又问:“朝中如何,娘娘可赞同了与北原开战?”

“昨晚与薛国相一席长谈,他倒没有避讳,把西梁王的计划直言不讳,果然……”虞沨摇头轻笑:“有那煞星,北原西廷可算穷途末路了,倘若咱们恃机进攻北廷,的确会捡个大便宜,娘娘虽不擅长军事,可有岳丈一意赞成,也没有过多犹豫,已经决定让岳丈领兵,再调北疆边军,攻北原边防措手不及,不出所料的话,这回能夺北廷数座关隘,阴山以北,十数城池,从此就是我大隆疆域。”

便宜是捡着了,可经此一战,大隆无疑正式向北原开战,好在虞灏西已经挑唆得西、北二廷从有意修好再度反目成仇,再有西梁纠缠不放,北原西廷自顾不睱,不可能增援北廷,战事对大隆、西梁都为有益。

不过一旦发动全面战,军资战备消耗巨大,难免会影响财政,得会同六部商议税政之策,既能保证军资战备,又不会使百姓生计受战争影响。

这些烦难事,虞沨自然不会对旖景提起。

“太皇太后有意恩封刺帝独子为东川郡王,敕造王府,允陈太妃与其居住。”虞沨只说了一件小事,岔开话题:“这事是太后谏言,太皇太后直赞太后仁厚。”

不久前,陈氏生育一子,刺帝虽被废位庶人,可始终是先帝血脉,太皇太后本有意赦免其子,可又顾及天子与太后,甚为犹豫,旖辰却主动提出,自然合了太皇太后心意。

“刺帝已经以命抵偿,姐姐一贯良善,原本就不会涉及稚子。”旖景颔首。

两宫太后皆有监政之权,和睦尤其重要,这样才对天子将来顺利亲政有益。

“还有就是贵太妃病重,怕就在这三、两日。”虞沨略提一句。

贵太妃虽然得保性命,却依令前往清平庵清修,因为刺帝自刎,对她打击甚重,其实一直就卧榻不起,当知陈氏为刺帝生下一子,总算使香火得续,像是彻底放下心事再无生志,病势越渐加重,已为不治。

而就在五月中旬,就传来了贵太妃薨逝的消息。

转眼,就到九月。

慈安宫里一片喜气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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