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决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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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拔营北上,到了长江,禁军和共治军沿着长江往东走,而那些“非战斗部队”渡过长江,开往洛阳。

七月的中原,似乎一切都过熟了。

树木长得极其繁盛,阳光根本照不下来。从树顶伸出无数的气生根,连人们都不能前行。庄稼塞满了所见的每一处土地,人们连落脚地方都没。某些小花点缀其间,就像快要溺死的可怜人。

我望着这些东西,心情再也平静不下来。

《圣书》——请注意,是《圣书》而不是《元老书》——上说,很久以前,这些树木、这些庄稼不是如此易活,人们用“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来形容树木,用“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来形容庄稼。那时的生活很艰苦,人民也少,整天忙于干活。后来,神看人们如此辛苦,决定在人间建立天堂,于是新的树木、新的庄稼,乃至新的人类诞生了。从此以后,尽管人人都会背“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但这一切都是不需要的,也没人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些话,是想说,其实凡人没有神的那些超能力。因为神是唯一的,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甚至要说,就算神拉了一泡屎,他也是对的。但人太多了,一个人的成功必然是另一个人的失败。就像狼吃兔子。你能说狼和兔子谁对谁错?谁失败谁成功?

我从小就想:我一定要成功,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但那时的我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我不明白。

很久之后我才明白。

成功意味着失败。

自己的成功意味着别人的失败。

别人的成功意味着自己的失败。

比如我们这次。

江湖、邪教成功了,而我们失败了。我路上听到无数的传闻,有的说:“共治朝廷完蛋了,因为他们人心尽失。”

有的说:“大汉要重新一统天下,因为江湖人都支持他们。”

有的说:“他们都完了。因为邪教来了。”

有的说:“邪教是假的吧?哪儿有什么邪教?”

有的说:“不是一支,是好多支。这么多邪教,总有一个是真的吧?”

有的说:“十大邪教还会重组成侍死教。”

有的说:“侍死教太可怕了。”

有的说:“你加入他就不可怕了。”

有的说:“是啊,我们小民能干什么呢。”

有的说:“今年年底,蒙古举办武林大会,那时候侍死教就要出现了呢。”

有的说:“哎!识时务者为英雄啊,人不要违抗天命啊。”

……

人人都说我们要完蛋了。

但我就是不服天命。

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十二岁参加乡试前,不知怎么的不小心摔断了腿。乡试的日期马上就要来了,而我既不能自己吃饭,又不能自己去厕所,又不能照看自己……事实上,两个大腿全摔断了,根本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样看来,似乎我的乡试要完蛋了。这次乡试的机会,是我用自杀逼着赵三爷同意的。这次乡试的费用,是我爹积攒的全部积蓄,再加上他从狗剩儿爹手里借的钱。这次乡试,我已经把口风放出去了:如果中不了秀才,我就自杀。

我想:爹必须帮我,因为如果他不帮我,他的钱就白花了,我也会自杀,而且我自杀就是他的原因;狗剩儿爹也要帮我,因为如果他不帮我,他的钱就白花了,我也会自杀,而且我自杀也有他的原因;狗剩儿、狗不理也要帮我,因为如果他们不帮我,他们就不是我的好朋友,我死后他们会后悔一辈子。

他们都说:“今年算了!明年不一样吗?那个介绍信哪年都可以用啊。你有了本领,哪年不能重秀才?”

我说:“不行!十二岁中秀才是全县的记录,我一定要突破!我就是死,也要去参加乡试!”

他们都没办法了。于是我爹只好一边清理公厕,一边帮我复习;狗剩儿爹也过来帮我;狗剩儿天天逗我玩;而赵星月天天陪我解闷。

赵星月说:“我等你回来。”

我说:“嗯!”我还抱了她一下,想象着衣锦还乡的情景。

……

我想到这件事,本来的意思是:我是一个永不放弃的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甚至是让别人付出什么代价。

不过现在想来,似乎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我果然是自私而邪恶,正如东方明月骂我的那样。

不过我又想,有什么办法?都是被逼的啊。

再说,我已经帮了爹,也帮了狗剩儿一家,他们付出的投资早就得到回报。

因此,这一切都是正常而正确的啊!

就像我这次消灭江湖和邪教一样。

我再次确认了我的目的:我会消灭江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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