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李婉君(2 / 2)
皇室队伍前往西凉。沿途全部封闭,甚至在草原上都建起了一条几十米宽的皇道。
其实我也算东方家的人——虽然我改姓了——因此我也去了。不过其实我是中原洛北人——等等,妈的,我叫陈驹啊,应该算山东齐城人了,我还以为我是中原人呢——等等,齐城其实是我娘的家——等等,那是她主子的家……
脑子有些乱。我的记忆似乎和别人的话、和我的想象、和我的梦境混杂在一起,完全分不清真假。
我正分析真假的时候,凉州城出现在草原上。
城门大开,一堆人正在跪迎皇帝皇后。我看了一眼,哇,东方家的人都全了。
当年我在在东方家的熟人都在了,有名义上的西凉省长兼督军东方承定;有老管家东方兴;有大公子东方永武,和他派系的东方贵、东方律、东方光、东方臣、东方属;有二公子东方永白,和他派系的东方良、东方天、东方启、东方岳、东方强;还有孤零零的四公子东方永义。此外还有大批我不认识的。我不由得想到,如果他们食客再多的话,是不是要用上数字编号了?比如东方一二七六?
不过,家主东方承平不在。我早就从锦衣卫口中得到情报,不是他摆架子不来,而是他重病了。
皇帝甚至早派他的御医给东方承平看过。御医说,这是惊惧之病。也就是:心理疾病。
几个月前,邪教来刺杀他,炸死他的几个侍卫。他隔了几十米,什么事儿都没,可是被吓坏了。奇怪,他十几岁参军,杀戮甚重,这都六十多了,怎么就被吓坏呢?
因此,其实,这次东方明月回家省亲是给他“冲喜”的。不过,冲喜是什么意思?病人不是怕热闹吗?也不怕冲死了啊!
皇室队伍进入凉州城,就像大象塞进柜子里——然而,真的塞进去了。
皇帝皇后首先去见了病床上的东方承平。
东方承平瘦多了,头发胡须更白了。他看了一眼女儿女婿,认出了他们,伸出右手,和皇帝皇后的手握在一起。
东方明月哭了出来。
李鸿思的眼睛湿润了。
东方明月把李长江推在病床前,从一旁侍女手中接过了李婉君,让东方承平看着他的外孙、外孙女。
东方承平没有看他们,却惊恐地说:“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东方明月皱着眉:“爹,谁来了?”
东方承平继续喊:“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东方明月哭了起来。
皇帝扭着头,在人群中找着——在最后排,他终于找到了人:赵普民,皇家医院院长。皇帝冲他说:“赶紧治好啊!”
赵普民推了推眼镜,说:“这是心病啊,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治不了。他又不说……谁也不说……”
皇帝加重声音:“赶紧治好!”
赵普民还要说话,赵余央推了推他,赵普民赶紧说:“好的。”
朴晴虹走上前,扶着东方明月的肩膀:“好妹妹,让他休息下吧。”
东方明月眼泪婆娑,双手摸了摸东方承平干枯的双手,点点头,走了出去。
人们走了出去。
仆从关上门,房里只有东方承平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没想到东方承平的病这么重,而且这么难治。哎,就算你砍断两条腿,那也能治啊,也死不了的,而这“心病”是咋治?
赵普民找到了我。
然而我知道个屁!我是他家的入士,又不是他家的蛔虫。
我想了想,觉得东方承平这一把年纪的旧事,恐怕也就东方承定、东方兴、东方良这三个老家伙可能知道吧。
我们先去找了东方承定。他挠挠头:“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在朝廷任职。一天,我哥哥把我叫过来,说让我当西凉省长,然后我就当到现在了。”
他脸上露出真诚的表情。
我们去找东方良。他皱着眉,说:“我那时只是家主手下的一个小兵,微不足道的小兵,甚至那时都不叫‘东方良’,我连‘东方’的姓都不配。我只是听说跟以前的孤独家有关,别的事情就不太清楚。东方家死了太多人,我就成了‘东方良’,成了家主的幕僚,然后又成了三公子的幕僚。”
我也大略地听过这事儿。以前西凉省是独孤家的,后来被东方家取代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自然规律啊,就跟朝代兴亡一样,有啥可害怕的?
最后,我们去找东方兴。他比东方承平年纪还大,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
东方兴望着我们,望了一会儿,说:“都过去的事了,别提了。”
赵普民:“可是,如果我不知道,怎么解开他的心结?”
东方兴望着他,说:“你知道了,又怎么解开他的心结?”
赵普民:“《元老医典》上说,只要同自己和解,一切心结都可以解开。”
东方兴:“不可能和解。”
赵普民:“我试试啊。”
东方兴望着赵普民,说:“你别管这事了。”
他转身走了。
赵普民对我说:“啊,这怎么办?皇帝会怪罪下来的!”
我:“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么负责啊?”
我以前很傻,但现在聪明一点了——也不能说聪明,我只是学会从别人的角度思考问题了。在别人眼里,没人关心你。
皇帝早把这事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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