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冤死的厉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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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鸿羽背过身去,望着窗外寂静的美景,眼里闪过挣扎,恍惚,没有回答顾轻寒的话。

他爱吗?或许有吧,但他的恨,早已将他的爱磨平了。

“有吗?”顾轻寒看到段鸿羽陷入沉思,忍着眼里的酸涩,又问了一句。

“有没有,很重要吗?我们两个,早已覆水难收,那一刀下去,我们扯平了。明天,我便搬到冷寂宫,此生此世,不再出来。楚逸,完全不知情,他救你一命,也算有功,你若对他还有一丝情义,便放他一条生路,别让他进冷宫。”段鸿羽拖着一袭火红的宫装,往窗口走去,望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眼里闪着几缕泪花。

他给楚逸免死金牌,是想让顾轻寒看到免死金牌后,保住楚逸一条性命。

没想到,帝师竟然会帮她一起平叛,功过相抵,段家满门得以新生。

那块免死金牌,便成了楚逸救他性命的王牌了。

楚逸的为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有一丝机会,他断不可能不救他的,所以,陛下不会处死他,只会将他打入冷宫,终生不再出来。

顾轻寒倒退几步,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呼出一口浊气。

是啊,现在说这些,重要吗?他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了……

转身,欲离开落羽宫。

正想出门,顾轻寒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看着段鸿羽清瘦的背影。

“虽然,我们丙个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但你跟纳兰倾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纳兰倾她有她的无奈,强暴你那天,是被下了药。这些年来,都是她在背后,默默的帮你,你给她喝的毒茶,她也知道,还有你爹,你冤枉了楚逸,也冤枉了纳兰倾,没有人勾引你爹,是你爹与段家的长工有染,你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帝师的,而是那个长工的,他们两个人的奸情被发现后,纳兰倾不想影响你爹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一直瞒着那件事。楚逸之前一直有一个难言之隐,也是因为这个,他宁愿你跟着他,也不想你爹在你心中的形像崩塌。”

段鸿子的肩膀抖了一下,手上颤抖起来,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顾轻寒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爹与长工有染,被府里的一个侧夫知道,早在楚逸逃出西院去求救的时候,那位侧夫就将整件事都告诉给了段正夫,而段正夫因为想获宠邀功,将那位侧夫害死,又要挟楚逸,不许将那件事说出来,否则,便将你爹与长工有染的事情,告诉你。还有你爹,是你爹事情败露后,跪在地上,救楚逸杀了他,以保你的生命安全,楚逸有始以来,都是受害者。还有纳兰倾,当时她强暴了你,你一心寻死,她想让你活下来,才会制造一个个假像,让你靠着仇恨活下去。”

段鸿羽在顾轻寒看不到的地方,瞪大瞳孔,不可置信。

“纳兰倾,有始以来喜欢的都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除了那件事外,她没有骗过你任何事,凤后的位置,太女的位置,甚至连她临死前,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在蓝族,她的灵魂即将毁来,最牵挂的两个人,是你,还有古公公,她让我照顾好你,留你一命。”

“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顾轻寒眸子微睑,深呼吸一口气。

段鸿羽身子剧裂颤抖。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楚逸对他的好,纳兰倾对他的好……包容,体贴,无微不至……任由他在后宫为所欲为,凡是他想要的,无不亲手捧到他手上……

他恨了一辈子,到底在恨什么?到底在恨什么……

父亲,父亲怎么可能与人有染,他不是被冤枉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这十年来,他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

他居然还亲手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刀。

段鸿羽泪如雨下,痛苦的捂着头,跌倒在地上,狼嚎大哭,一点儿也不顾及形像,哭得撕心裂肺,悔不当初。

顾轻寒伸去的脚步,犹如灌了铅似的,迈不出去。

看着段鸿羽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菲,顾轻寒的胸口一阵阵的疼痛。手一抬,想上前,将他的眼泪抹去,将他抱在怀里,想到那无情的一刀,顾轻寒生生止住前进的动作,痛苦的闭上眼睛,滑下一滴血泪。

一扭头,决绝的奔出寝宫,往外跑去。

顾轻寒不知跑了多远,被泪水模糊的眼睛,看到帝师的苍白凄凉的身影。

顾轻寒别过头,将眼里不断滑落的眼睛拭下,站直身子,甩去悲伤不舍的情绪,正声道,“帝师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有何事吗?”

“砰……”

帝师跪了下去,冲着顾轻寒磕了三个响头,“陛下,陛下,草民求求您,让草民见一眼段贵人吧,草民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帝师泣不成声,老泪纵横。

顾轻寒这才看到,帝师满头发丝皆白,原本就老迈,此时仿佛又老了十岁。看起来,就像一个乡野老人,老泪纵横,鸡皮鹤发,身子佝偻,功名利禄,皆是过眼云烟,只想见到自己新人。

“陛下,请成全草民吧,草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那两个孩儿。”

帝师说着说着,剧烈咳嗽,这一咳,差点把自己咳得背过气去。

顾轻寒眨了眨眼中的湿润,淡淡点头,“朕答应,但是段贵人与楚美人不一定会见你。”

“草民多谢陛下隆恩,谢谢陛下……谢谢陛下……草民不怕,就算他们不想见草民,草民也想看看他们。”

“帝师赶紧起来吧,你也老了,身子骨不方便,就不要跪了。”

“是草民对不起他们,都是草民的错,才会让段贵人,谋朝篡位,如果不是草民,这一切也不会发生啊……草民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流国,对不起他们……”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想再多也于事无补,你去吧。”

“谢陛下。”

帝师捂着嘴,一路轻咳,一路脚步虚浮,步履艰难的往落羽院寝宫走去。

顾轻寒望着他老态龙钟,身子佝偻的模样,不由为帝师担忧。

帝师近些年,因为一重又一重的打击,身子早已大不如前,加上,这次段鸿羽谋逆一案,更是让她元气大伤。

叹了一口气,照这样下去,只怕帝师的时日也无多了。

踌躇了一下,还是不放心帝师一个人前往落羽院,以段鸿羽的脾气,帝师过去,指不定会被骂成什么样。

一路往落羽院寝宫而去,不想,转过身,就看到楚逸。

四目相对,两人竟有些无言。

顾轻寒主动站到楚逸身边,让下人拿了一件披风守来,披在楚逸身上。

“怎么手上那么冰,不是跟你说夜里凉,出门一定要多穿衣裳的吗?”顾轻寒握起楚逸冰冷的手哈着气,给他取暖。

楚逸就就势靠在顾轻寒怀里。

有多久,没有靠在她的怀里了,久得,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闭上眼睛,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将头埋在她的怀里,收起他软弱的悲伤。

顾轻寒身子一怔,任由他靠着。

楚逸一生都苦。

从出生,就不受待见,备受欺凌。渴望母爱,最后却因触手不及的母爱,坠入地狱。

亲生父亲,活活饿死,子欲养而亲不在。

兄长十年来的误会,仇视,折磨。

妻主纳兰倾的玩弄……

好不容易有了幸福,又弄出这事……

“朕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朕以后也不会再让你掉眼泪。”

“嗯。”一声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走吧,我们去看看吧。”

顾轻寒拉着他的手,往落羽院走去。

楚逸不动,条件性的不想看到帝师。

“帝师老了,身子越发不行了,他再活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你也该尝试着放下过去,逝者已逝。”

楚逸微微震了一下。顾轻寒顺势将他拉走。

一路无言,两个人缓缓靠近落羽院。

还未靠近落羽院,就可以听到段鸿羽一声高于一声的咆哮声,以及摔东西的声音。

“滚,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滚。”

“鸿儿,你听娘说,娘知道对不起你,娘一直都很自责,娘……”

“我让你滚,你没听到吗?滚出去,我没有娘,我没有娘,我也没有爹,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我就是一个贱人,贱人……”

“鸿儿,别这样,你这样,娘看着心里很疼……”

“疼,你会心疼,笑话。当初,你玩弄了我爹,把我爹从青楼抬进门后,十二年来,不理不踩,任由你那四十几房小妾轮番欺凌,你可曾想到还有我,还有我爹。我爹十二年来,早也盼,晚也盼,每天盼着你来西院找他,可是最后盼到的是什么,是你的两不相识,是那把夺他性命的筷子刀。”

“对不起……对不起……”

“我爹有了身孕,每天还要做着无尽的粗活,不给吃,不给喝,甚至连生我,都是自己忍着疼痛接生的,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在你的几十房娇妻美妾房里巫山*。从我出生以来,没有吃过一餐饱饭,每天被人骂作贱人,贱种,狐狸精,被人当马骑,被人当畜生使,多少次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你又在哪里?你带着你那唯一的女儿,花天酒地,极尽奢侈,你现在在这里说心疼,你不觉得虚伪吗?我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不可能原谅你,我恨你,你恨不得喝你的血,抽你的筋,啃你的肉,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活得如此悲哀,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们统统都不是好东西,滚,滚出去,我不需要你在这里装可怜。”

“鸿儿……”

“滚,滚出去……”

“砰……”

寝宫里面,传来一声声的瓷器破裂声,以及怒摔东西的噼里啪啦声。

紧接着,帝师死气沉沉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额头还冉冉流着鲜血,嘴角更是咳出一缕鲜血,面色惨白如纸。

顾轻寒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楚逸温润的眸子闪了闪,看不出表情,只见得他的眼睛很深,很深……深得让人想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寝宫里,传出段鸿羽嘤嘤的哭泣声。

帝师一抬头,就看到楚逸与顾轻寒,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跪下朝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帝师请起吧,来人,传太医。”

“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帝师说话的同时,一双浑浊的老眼,闪着泪花,一直盯着楚逸。、

她的眼里,是那么的受伤,那么的愧疚,那么的凄凉,那么哀痛,那么的自责,配上她一身的打扮,以及憔悴的脸色,看起来,竟让楚逸恨不起来。

“朕突然间想到,朕还有些奏折没有批阅,朕先回御书房。”

顾轻寒体贴的将空间让给他们两个人。

身上却被楚逸大手握住,“陛下,臣侍有些累了,也想回去歇息,我们一起走吧。”

“逸儿……”

帝师一声大叫,唤住楚逸,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陛下,夜深了,我们走吧。”楚逸没有回头,而是拉着顾轻寒离开。

“咳咳……咳咳……”

“帝师,帝师,您怎么了……陛下,帝师倒下去了。”

侍卫一声大喝,唤住顾劝寒。

顾轻寒骤然停下,连忙请太医过来给帝师把脉。

楚逸温润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动。

他是神医,如何能看不出来,帝师的治,已经快入膏肓了,即便救醒,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甚至随时可能死去。

“逸……逸儿……对……对不起……娘对不起你们……”

楚逸眼眶一红,别过头去。

“帝师,我先扶您起来吧。”一旁的侍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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