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伴我走出童年阴影的小精灵们（1 / 2）

我出生在1993年的秋天，那天是重阳节。

这是我最喜欢秋天的原因。

还没有一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离婚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离婚，因为我听到的故事版本有太多个，每个人都在带着主观色彩在谴责别人，都认为自己是受害者。

最后，我选择谁也不完全相信。真相又有何用？让我清楚地去了解自己的父母是如何互相厮杀的吗？让我深刻地去感受上一辈人的痛苦吗？

我一度认为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所以我那傻气的生母跟我虚伪的父亲从一开始认识也是个错误。

“他们不爱彼此，怨恨彼此，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让我遭罪。”以前每当我过得不开心的时候，我就会很嘀咕这句话。

回顾下我的童年，似乎自我有记忆里来，我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我的感受。

不快乐。

如果更具体一点形容，那么我也能用很简单的词来概括我不快乐的原因。

憋屈。

那种憋屈在当时来说是莫名其妙的，很多年后才恍然大悟。

父母离婚后我就归爷爷奶奶抚养，在乡下待到初中毕业。我爸去了长沙，我妈去了广州，这两个城市也是我到目前为止最喜欢不起来的城市，尤其是后来上大学后在长沙待了这么多年，如果非得把我的经历跟这个城市捆绑一下的话，我真的可以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疾。

当然这些是后话，还是回归到小时候吧。

我的记忆开始在五岁那年，那年是98年，印象里面那年只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爷爷带我去上学前班但是我哭着不想上，爷爷那我没辙只能臭骂我一顿。于是我成了我那个年龄阶段里少有的几个没上学前班就直接上一年级的孩子。小学的时候成绩还不错，一度让家长们很放心，觉得自家的孩子学前班都没有上学习成绩竟然可以超过很多小孩。

第二件事是那一年爷爷去世了。爷爷去世的那天早上我还坐在他的板车上跟着他去打米，我记得打米的那户人家还给了我一个粽子吃，吃着吃着那户人家的伯伯就对我喊：“你爷爷晕倒了，我们要把他送诊所去看看。”

好像人对即将要发生的坏事总会有有一些预感，当时年纪很小的我就感觉很害怕。后来得知爷爷永远地离开我的时候，看着一大群人围着哭的时候，我也跟着哭。

我哭不是因为别人也在哭，而是因为那天早上，我真的记的爷爷好疲惫的样子，但是他还对笑着说话，打米也要带着我去。他笑的时候真的很慈祥，可是我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笑容了，我因此而难过。

爷爷去世后，只剩下奶奶一个人抚养我。我记得我总会被大姑带到她家，会见到我的表哥，他是我在整个家族里最喜欢的人。很多小时候跟他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好像跟他有次不小心一起弄死过一只小黄鸭，好像我会吃他醋怕大姑没那么喜欢我，好像我特别害怕别人拿我的成绩跟他的对比，因为他的成绩实在太好了。表哥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我知道他是很宠着我的，所以在他面前我会非常任性非常幼稚，还会捣蛋故意惹他不开心，目的就是希望他多跟我说说话，不要做一个书呆子。

六岁那年我开始上一年级，那个小学就在家附近，走路十五分钟左右就到了。

很多别的小孩子总是觉得童年很美好，而我回想下我的童年，简直是噩梦。

小学的那六年里，我几乎就是被虐体质，从开始被欺负到结尾。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校园暴力。

我一直被定义成乖乖女。在大学毕业之前，几乎身边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认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乖乖女。

小学一年级那年，我认识M。M是一个很爱说话的女孩子，头发自然案，成绩特别好，那时她总是找我说话，我就很喜欢她。班上的小孩子也很喜欢她，几乎都是她的朋友。

突然有一天，M对我：“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是个大坏蛋，你妈妈也是，我不跟你玩了。”

然后我就莫名其妙被孤立，班上的女孩子几乎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而男生呢，我本来也不怎么搭理，就更说不上有什么异性朋友。当然阿徐除外，阿徐是我前面故事里提到过的最爱过的男生。大概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阿徐没注意到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不怎么说话，他会找我说话想跟我玩，于是那时我就对他建立了一些好感。因为身边能有不刻意跟我保持距离的同学实在很难得。所以，他是我学生时代第一个不说我坏话的异性朋友，虽然后来的爱恨纠葛比较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我对他曾经的好感最开始来源于他小时候没欺负过我。

在那时，即便是被同学们羞辱，说难听的话，我也不会骂回去，只是不知所措而已。

“没什么搭理我，没什么朋友没关系，反正家教严，就好好学习吧。只是别人不欺负我就行了。”

往后的日子里，哪怕是总被班上的女同学冷嘲热讽几句我也不计较，只觉得自己应该懂事，不给大人添麻烦要让大人觉得自己很省心。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有次午睡没有好好睡觉被高年级的值日生用树条抽了好几下，那次是真的把我给打哭了，班上同学没一个敢帮我说话，也没有去给老师告状。于是我真的忍不住就跑回去告诉奶奶了，奶奶听了很生气，于是把我带到学校跟老师告状，她又吵又闹的让一大群人围过来了，其中也包括班上那些女孩子。我不敢跟她们对视。

奶奶见到了那个值日生后就扯着老师要评理，然后老师问我是不是对方打我了，我当时脑袋一片茫然，很害怕对方被处分了后报复我，尤其是怂恿我们班的女生来欺负我。于是我很怂地望着那个值日生说：“她没有打我，只是我没好好睡觉批评了下我，是我错了。”

然后班上的那些女孩子们都面面相觑，对我投射来很鄙视的眼光。当然，奶奶气极了，回家把我暴打了一顿。

这个事件成为了我每次被奶奶翻旧账的要念叨我的事情。她不知道的是，我当着众人面前说出真相后一定不只是出了口恶气而已，要上学的是我，要跟同学相处的是我，大家都是小孩子，还是会继续欺负我。他们欺负我的理由一直让我不解，基本上都是骂我家人的。因为他们听大人说我家人不好所以也觉得我不好。我不敢说出更多这样的话出来，感觉会让大人们很生气，也会怪我没在学校好好表现。所以，每当那时候有欺负我的事情出现，我就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吧，我不想夜长梦多。大家都是小孩子，小孩子总是不懂事的爱瞎说，长大了大家就不会这样了。

是吗？好像有的人长大了也一样会选择做一个喜欢对人恶语相向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呢。我终于敢正式自己过去错误的价值观了。那是多么胆小怕事和不争气。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来了个转校生，是个男生，他叫L。那个时候，转校生都会受班上同学的排挤，所以大家对他并不怎么好。L成绩一般，但是人特别爱运动，他下课了总是跑来跑去的。我想被孤立的人都会比较敏感吧，也会容易注意到另外一个被孤立的人，L很快就注意到了我。

“九月，你下课了怎么还在看书，跟我出去玩啊！”

在他的怂恿之下，我就会跟他去学校操场溜达。“你看见没，那是篮筐，我以后长高了就可以打篮球了。”

“那就祝你快点长高吧。”

他就不停点头。然后我看着他傻傻地点头，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多一个朋友了。

但是，班上的女生并没有停止欺负我。回家的时候，我是一个不怎么看电视不怎么出门只会乖乖写作业的乖孩子；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一个被人嘲笑没妈要没爸管的丑八怪。很多次我都翻出我那时的照片，真的不觉得自己丑啊，只是长得很一般没那么漂亮而已，但是，真的没有长得很丑啊，为什么别人都要叫我丑八怪？

于是我每天在怀疑人生中养成了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对着墙撞自己的后脑勺，只要别人对我说一句我听着不开心的话，我就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撞自己后脑勺。仿把自己撞傻了就能够再也感知不到别人欺负我的事情一样。

撞后脑勺这个事情大概持续了我几个月时间，终于有一天被L发现了。

“九月，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把头往墙上撞？”

“我不开心。”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是对自己不好，撞成傻子了怎么办？”

我其实是希望有人能注意到我这种行为的，希望有人能担心下我，所以这种自虐的行为被真正担心我的朋友看到时我还是会有点尴尬。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L竟然摸了下我后脑勺。“你不要老是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

这句话至今都还记得，我当时一下子感动哭了。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用后脑勺撞过墙，但是，我后来发现很多人的后脑勺都是圆的，而我的是扁平的，我就会寻思是不是小时候撞墙撞多了，所以后脑勺就圆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