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十年（2 / 2）

萧烈身子一震，露出愕然之色，那老人却没有理他，只道：“地宗一脉之中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吗？”

萧烈回过神来，点头道：“是，前些日子，袁昊师兄曾来此看望过我，对我说了一些。”

老人点了点头，道：“今日听说琼天派里新一代出色的弟子，都聚集在天虚峰上，可能有什么事情，刚才天宗那里也有话传过来，你也去一趟吧。”

萧烈嘴角动了一下，望着老人，隐隐有不舍之意，那老人笑了笑，脸上仿佛也有淡淡的黯然，但随即消失，挥手道：“大好男儿，不必做此姿态，去吧！”

萧烈深深吸气，一鞠到地，道：“前辈，这十年授业之恩，巍巍如山，弟子刻骨铭心，日后必当以一身所学，仗义除魔，回报师门，不负平生志气！”

老人含笑点头，道：“好，你去吧。”

萧烈又行了一礼，看了看周围景色，终于是霍然转身，挺直了身躯，大步向前走去，离开了这个祖师祠堂。

阳光照在他的背影之上，仿佛也有些耀眼。

老人望着他的身影，怔怔出神，也不知什么时候，在他身后，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走了。”那个身影淡淡地道。

老人嘴角动了动，缓缓站起身来，转过头望着这个人，这个在琼天派中至高无上的掌门。

“多谢了。”他忽然这么说道。

青玄真人仿佛也微微吃了一惊，皱眉道：“什么？”

老人穿过他的身子，向祖师祠堂的殿堂里走去，口中道：“多谢你肯同意让这个年轻人陪了我十年。”

青玄真人沉默了片刻，也慢慢走进了祖师祠堂，在大殿正中，供奉着无数琼天祖先前辈灵位的灵台前，灯火香烛，明灭不定，照的人脸色也阴暗不定。

那个老人走到灵台之前，从灵台前头的香案上拿起一只崭新的香烛，在另一只香烛上点着了，替下了旁边一只快要燃烧殆尽的香烛。

青玄真人默默地看着他缓慢而熟练的动作，忽然道：“当年我干冒大险，瞒着诸位师长将你救下，你却连个谢字也没有。为何今日一个少年，你反而谢我？”

那个老人没有说话，退后了一步，处身在阴影中，手里还拿着刚刚换下的那只残烛。他抬起头，向上凝望，琼天派历代祖师的灵位，威严耸立在他面前，神圣而庄严，如山一般的气势，仿佛将他这个渺小的人轻易压倒。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这般凝望。

青玄真人在他身后，看不到此刻那老人的眼神，但他却看到，那残烛上滴下的灼热的烛油，一滴一滴，落在那只枯干的手掌上，再慢慢的凝固。

那只手掌，也仿佛在微微颤抖。

阴影深处，远远的，仿佛传来幽幽的叹息声……萧烈到了天虚峰玉清殿上的时候，这里已经站着十几个人了。这些人中，有他熟悉的，也有他陌生到只见过几面，仅知道是同门的人。

但无一例外的，在场的人心里都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年轻人，都是琼天派年轻一代的翘楚。

而在人群之中，最出众的莫过于两人，一个自然是冰冷清艳的夏紫凝，另一位却是如今一身首座服饰、气度不凡的袁昊。说起来其他各脉的首座都未前来，袁昊也是唯一一个到场的六脉首座。

袁昊转眼一看，正看到萧烈走了进来，怔了一下，随即大笑着走了上去，一把抱住萧烈，上上下下好好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萧师弟，你不是在祖师祠堂守灵，怎么来了？”

这十年间，萧烈对外一直是以守灵的借口住在祖师祠堂的，而那个来历神秘的老人，更是关系到琼天派往日一段密辛，所以众人都不知晓，此刻他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只笑道：“十年期满，我也出来了，正好有人知会我来这里一趟，没想到齐师兄你也在这里。”

袁昊微微一笑，道：“掌门师伯通知了各脉年轻弟子中的出色弟子来此，说是有要事商量，我正好无事，也就过来看看。”

他们师兄弟正谈话间，旁边走过来一个男子，身材高大，正是雷宗的首徒郝大仁。十年不见，他的样子倒也没什么改变。

当年郝大仁与袁昊等人也算熟悉，此刻便走过来寒暄一阵，片刻后他目光落到了萧烈的身上，微笑道：“萧师弟数年不见，更是英俊挺拔，想必道行又精进不少罢？”

萧烈微微低首，微笑道：“宋师兄你太过奖了。”

郝大仁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却又传来一个声音，道：“啊，袁师兄，还认得小弟么？”

袁昊向那说话之人看去，笑道：“陆师弟，我忘了谁也不敢忘你了！”

来人正是风宗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弟子陆听雨，而在他旁边一起走过来的，却是水宗中的两个美女周敏和夏紫凝。

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冷若冰霜的夏紫凝，只有郝大仁向周敏看去，呵呵一笑，周敏含着笑，嗔了他一眼。

袁昊等人也与周敏、夏紫凝见过，陆听雨道：“袁师兄，当年你继任首座之位的时候，小弟犯了错事，正被家父圈禁，未能到场祝贺，莫怪莫怪！”

袁昊大笑，道：“陆师弟说哪里话，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陆听雨微笑点头，随即向周围看了一眼，道：“袁师兄，这次掌门师伯把我们叫来，不知道有什么大事？”

袁昊摇手道：“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有听说西方某地出了什么事，掌门师伯想要派出年轻一代出色的弟子历练一下。”

“啊。”周围人都发出了声音，许多人都颇为好奇和兴奋，陆听雨本来也是笑容满面，但忽然间神色一凝，仿佛想到了什么，袁昊发觉，微讶道：“陆师弟，怎么了？”

陆听雨苦笑了一下，道：“年轻一代，出色的弟子下山历练？”他轻轻摇头叹息，道，“这个话，我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他与袁昊对望了一眼，忽然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当年的四个人，如今……他们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望向那个美丽的女子，夏紫凝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又似把什么都深埋在深心，那双明眸转动，目光在萧烈身上看了一眼，似乎想看出什么影子一般，但终于，还是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