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 天空与地面（1 / 2）

高岩城中，火光冲天，将大半个天际染红。城中到处都是兽人的喊杀声以及人类的惨叫，还有凌厉呼啸的冬风，共同交织成一首凄婉送葬曲，仿佛冥冥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座伟大城市的死亡。

但是这座经历了千年战火而屹立不倒的英雄与战士之城，虽然在兽人的蹂躏下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但是它的心脏——红色巨岩要塞，依然在顽强的跳动着。

与城中其他混乱而嘈杂的地方不一样，此时要塞前的人类防线，一片寂静。

黑色泰坦就像是历经岁月风霜的塑像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冷冷的注视着火焰中燃烧坍圮的建筑。铁链网后面排成严整枪阵的红石军团步行骑士们，一言不发的握着手中的长枪，唯有风中猎猎作响的军旗，像是在演奏着一首独特的战歌，诉说这些战士心中的决心与希望。

黑夜渐深，湿气在明亮的盔甲上凝聚起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跃动的火把照耀下，反射出迷幻的微光。

锋利的枪尖整齐排列，直直对准前方。枪头上挂着晶莹露珠，冷冽如冰。

不过很快，这些透明冰冷的露水，就会变成滚烫而浑浊的兽人之血。

啪嗒……啪嗒……

脚步声从漆黑的长街尽头传来，由远及近，由模糊变得清晰，由稀疏变得密集。

雷纳林伯爵抹了一把光头上的凝结的水珠，声音发沉：“来了。”

早年间，这位军团长因为仕途的不如意而养成了烈火般暴躁的性格，每上战场，必定率领麾下猛冲猛打。以发泄心中郁闷。但是后来追随大公之后，时间与经历将他原本的浮躁的内心积淀，过滤，最后变得沉稳而内敛。

红石军团，也有着与他们的指挥官相同的特性。如果用孙子兵法中的一句话来形容，便是“不动如山”。

那些从小接受军事训练，人生目标便是打仗、杀敌、建功立业的贵族子弟，进入红石军团被雷纳林伯爵训练之后，便脱去了骄傲与桀骜，成为了纪律严明的真正战士。在其他军团中。贵族骑士为了争功擅自出击的事情，总是屡禁不止。但是在红石军团中，不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甚至骄傲的骑士们还愿意抛弃心爱的战马，结成枪阵步行作战。

拥有战马和全套盔甲，带着数个甚至数十个扈从参军的贵族。居然愿意担任步兵，与平民甚至奴隶为伍？这在其他地方，是天方夜谭，但是在红石军团，却是常识。

天知道雷纳林伯爵是如何调教手下那些心高气傲的骑士，让他们服服帖帖的。

严阵以待的人类军队终于等来了敌人。

漆黑的长街尽头忽然被火把照亮，然后便涌出一大群绿色皮肤上沾满了红色鲜血的兽人战士。

他们是率先攻破了内城门的先锋部队。每一个人都装备着以人类工艺打造的全身板甲。

“那些该死的叛徒，唯利是图的蛆虫！”雷纳林伯爵暗骂道。

如果不是人类叛徒资敌，为敌人提供了这些精良的武器装备，这一战就会轻松许多，他手下的小伙子也能多几个活着看到明天早晨的太阳。

兽人当中最高最壮，身背长杆，挂着五颗人类头颅的家伙率先看到了镇守在要塞大门外的人类军队。

它身后那根长杆是苔原兽人的地位象征。唯有部落酋长，才能在战斗中背上这样一根长杆。而且地位越高，势力越大，背上的长杆就越多。乌格鲁.铁爪可以背上五根长杆。以彰显其最强大最尊贵的地位。

与苔原兽人打过不少交道的雷纳林伯爵发现了这个显眼的家伙，立即朝要塞里待命的射手发出命令。

一波箭雨如约而至，那种锐物入肉的“噗嗤”声，即便隔得很远，也从兽人队伍中传了过来。钻入人类的耳朵里。

躲在要塞二楼，正从一个射击孔向外偷偷观察的达力拿听到这要命的声音，再看到那些绿皮中绽放的红色血花，不禁心尖颤抖。他真想立即将手中的魔法道具给用掉，然后逃之夭夭。但是一想到高登的嘱托，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达力拿，仔细想想，应该在什么样的关键时刻，使用这玩意儿。”法师学徒捏着手中这块镶嵌着昂贵宝石的金属板，深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萨满！费雷顿军中，战地法师是最珍贵的资源，那么施法者占人口比例更加稀少的兽人当中，那些萨满肯定更加宝贵……”

达力拿刚刚敲定心中的想法，就看到抵御了箭雨之后，放下盾牌的兽人战士们忽然高唱起曲调简单，但是粗犷雄壮的战歌。一个佝偻着背的年迈萨满祭司，从队伍后方走来。

他神情癫狂，又蹦又跳，手中头骨如葡萄一样串起来的木杖不断挥舞，施放出一股红色烟雾。

那些兽人战士胸膛起伏，神色贪婪如瘾君子般大口大口吸入烟雾。效果很快显现，兽人战士裸露在外的手臂居然涨大了一圈，双目充血，声音更加低沉，仿佛体内有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正在酝酿，即将释放。

“城主，敌人有萨满增援，我们的战士就靠你了。”红石军团长对高岩城主雷索.罗列多伯爵说道。刚才那一波箭雨没有能够击杀敌人的头领，让光头的雷纳林伯爵很失望，他只能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中，自己的小伙子能够发挥出色一些。

雷索.罗列多虽然身居高岩城主的高位，但是让他拥有如今成就的，并不是自身的强大实力——他只是个能够使用三环法术的法师，外加拥有粗浅剑术的四级战士而已。对于政务的熟稔，对于物资的调配与人力运用，才是他的特长。

不过如今红色巨岩要塞里，大多数法师都聚集在天台上。控制那个导引法阵，所以也只能大材小用，让城主客串一把战地法师。

雷索.罗列多还带着两个拥有二环法术造诣的随从，尽管能够提供的法术支援十分有限，也聊胜于无。

加持了萨满精魄之力的兽人酋长。心中战意更加旺盛。他率领着自己部落的小子们率先攻破了内城墙，将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一马当先抵达了红色巨岩要塞前。战事进展极其顺利，敌人不堪一击，让兽人酋长根本不将前方严阵以待的敌人放在眼中。他只想着率先攻入红色巨岩要塞，用这份大功在战争军阀那里。为自己的部落谋取更多的好处。

他是如此的急切，以至于不但忽略了远处那如林的长枪，更忽略了黑夜中那巨大的身影。

兽人战士们在酋长的率领下，狂呼着，飞奔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他们期望与最后坚守的人类精锐战士大战一场。然后在鲜血与战火的洗礼中，结束战争，获取至高的荣耀。

但是现实很残酷。

他们根本没有与枪阵交手的机会。在快要接近要塞大门的时候，兽人战士们忽然听到头顶传来“隆隆”的金属巨响。有人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发现那原本隐没在黑夜当中，以为是岩石雕塑的巨大黑影。忽然动了起来。

大型物体以高速排挤空气所发出的呼啸声从天而降，让冲锋中的兽人战士脸色由狂热迅速转为恐惧。

黑色泰坦手持两柄巨大战锤，狠狠的砸在长街上，巨大的轰鸣声盖过了血肉与骨骼还有金属盔甲被迅速挤压时发出的那种牙酸的声音。

待黑色泰坦收回战锤的时候，以密集阵形冲锋的兽人阵中，出现了两个整齐的圆形空缺。

“呕……”达力拿看到战锤上那一层红绿交杂的厚厚黏着物，忍不住胃部一抽，呕吐起来。可惜因为战争的原因，他已经有五个小时没有进食了，胃里空空如也。呕出的只有酸水。

他不禁想起了母亲在龙神赐福日制作馅饼时，用小木槌敲打肉馅，使之松软多汁的烹饪过程。

“目睹了这一幕，今后我恐怕再也不敢吃妈妈的肉馅饼了……龙神在上，保佑你可怜的信徒在经历了这种血腥的战事之后。别留下阴影，还能够吃得下饭。”

与达力拿这种经历不足，还在纠结于战场上血腥场面的菜鸟不同，身经百战的雷纳林伯爵此时十分兴奋，并且为黑色泰坦的巨大威力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