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谢府乱象(1 / 2)
此时正是初秋时节,窗外枝叶瑟瑟,落了一地斑驳。
谢清暖坐在房中,素手执盏,烹了一壶芳香清冽的茶。
白瓷盏只注满半杯时,门外一声爽朗的笑声自远而来,转了几个弯停在她的门边,带起了一点空中烟尘的婆娑。
笑声稍稍停歇,来人语气带着一点醉人的妖娆开口笑道。
“我的好姐姐,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这儿煮茶?”
门外的人也不进来,衣袖一展,金丝的绣花就在秋日午后醺然的阳光下折射出万千灿烂的光芒。
“你知不知道祖父在前堂都快要把父亲打骂死了,你就不着急一下?”
谢清暖头也不抬,接着倒茶。待分得两杯,她轻轻站起来,走过去将一杯茶递给门外的人道:“二妹,尝尝我煮的茶吧!往后怕是尝不到了。”
来人是谢家二小姐,谢华芷。
谢华芷迟疑地接过茶盏,奇怪道:“你这是何意?”
“二妹不明白吗?”
谢清暖饮尽了杯中碧绿的茶汤,浅笑道:“既然二妹不明白,那为何要来我这儿,而且笑得如此开怀?”
谢华芷眉头一皱,道:“你讥讽我?”
“我讥讽你什么了?”
谢清暖摇摇头,放下茶盏,一边唤来两个婢子一边道:“此次祖父责骂父亲,二妹脸上不见一点忧色,怕是因为父亲此次行事了了二妹心中之愿吧!”
“姐姐的消息倒是灵通!”
谢华芷不屑地笑了笑,一口饮尽茶汤,将杯子递给谢清暖道:“怎么,难道姐姐就不为此事开怀吗?”
“开怀?我要怎么开怀?开怀你是一个蠢货?”
听到这话,谢华芷手指一错,茶盏恰好没有抓稳,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哎呀呀,姐姐,你好歹小心着点,茶盏都接不住,往后做事出些差错,可让别人怎么看咱们谢家啊?”
谢清暖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不待吩咐,站在旁边的一个婢女已经上前挽起袖子开始清理。
“二妹,以后这样的事不要再做了,平白废了我一套茶具不说,更是让人看了笑话。”
“笑话什么?”
“笑话你蠢!”
“你……”
一连两次嘲讽,二小姐谢华芷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手狠狠一拍,精美的指甲一把磕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钝响。
“谢清暖,你什么意思?”
“啧啧啧,这就受不了了?”
谢清暖坐在妆台前整理妆容,看都不看谢华芷道:“你这点道行还想入宫?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还想着那些妄想?”
“你……”
“你什么?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教养的你,该学的一个都没学,尽学了这些没有用的下三滥!出去,一点长幼尊卑都不懂!”
“哼,姐姐,我可没进你的屋子!”
“我说,从我的院子里滚出去!”
谢华芷脸色铁青,心中的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几番气急败坏,但最终甩袖离开。
等到谢华芷一走,伺候谢清暖梳妆的婢女问她道:“主子,不知您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妆容?”
“不必上妆,只需替我薄施一层淡粉,显得我气色差些就好。还有,把那些新的首饰收起来,还用那些旧的。”
“诺!”
得了谢清暖吩咐,屋内的一众婢女连忙动起来,两个婢女有条不紊的替她上妆挽发,其他几人脚步轻缓的来来回回在屋中穿梭。待到妆罢,谢清暖穿了一袭青色微带鹅黄的长裙从内屋走出,这时,桌上的茶具已被收拾拿走,地上的碎瓷也全部清理干净。
谢清暖穿一双白袜,脚上踩一双雕花木屐,身边侍女轻抚不慌不忙的向前厅走过去。
“人都来了吗?”
“回主子,前面人都过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老夫人请了二叔祖过来,今天一事,怕是不能善了。”
“呵!是这样啊!”谢清暖用手帕遮住嘴角轻笑一声,道:“可是我觉得,这倒是一件好事呢!想来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得偿所愿了!”
谢清暖笑意温和,旁边听着的婢女却浑然不觉,倒是行走间低敛的头愈发低垂。
越往前走,越过高墙的惨叫声越发明朗。谢清暖站在院前拐角处,闭目凝神细听了几声,叹息道:“宁儿!”
“奴婢在!”
“你说,为何会到今日这样的场景呢?”
“奴婢不知,但是奴婢知道,不是主子的错!”
“可他们都不这样觉得,只你一人,旁人反倒说是私心。”
“怎么会,主子不是说过,这天地下还是聪明人占少数,要不然哪来那么多王朝家族的兴衰更迭?”
“你啊你!”谢清暖无奈笑着点了点宁儿的头,然后在她的搀扶下转过院角。
【】
院墙一转,展开一幅众生百态的画卷。
阶上高椅之上,一个蓄着花白胡须的老人高坐其上,虽穿常服,但是周身气派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往下稍走几步,摆着一个同样的太师椅,一个同样花白头发的老人身着锦衣拄着龙头拐眯着眼看向院子正中,眉间神色焦急。
院中摆了一条长凳,一个华服的中年男人被人押在凳子上,旁边两个家丁手执藤鞭不住鞭打。
院子的另一边,老夫人领着几个彩衣女眷一字排开,个个手拿手帕低头拭泪,看见谢清暖进来,哭声更显。
看得父亲受刑,谢清暖面上不见任何表情,从院墙处拐出来,目不斜视直直走到前面,对着三个老人深深道了一个万福。
“祖父祖母安好,叔祖安好!”
“好好好,好孩子,快些起来吧!”旁边的叔祖眼中异色一闪,笑得十分和煦,连连摆手让她起来。
谢清暖纹丝不动,一直到祖父开口才缓缓站起。
刚刚站起来,还不等谢清暖开口,旁边站着的一个眉目稍艳的少妇就立马迈出一步拭着泪开口,语气温婉,柔柔弱弱。
“暖儿来了,快劝劝你祖父,不要再责打你父亲了,你看他都流血了。”
谢清暖笑了笑,没有搭理此人,转头看向旁边花白头发的老夫人,上前行了一礼,柔声道:“祖母,您的面色这样难看,可是身体不适?”
“面色难看?你倒是说说我的面色能够好到哪去?”老夫人手腕一转,指甲深深嵌入谢清暖的腕中道:“自你入院,未曾有一眼多看你父亲,你是眼瞎还是目盲?没看到你父亲现在正在受罚,你言语未见有一点关心,当真是心冷。”
老夫人这话一出口,院中个人面色各异,先不提几个女眷那幸灾乐祸的表情,二叔祖心下却是犯起了嘀咕。
【这就是我那老哥哥时常夸赞的女娃?相貌倒是不错,养在深闺能有这样的气度也是不凡,可惜就是身子瘦弱了些。我这老嫂子也真是的,这女娃子刚进来院子话都没说几句能知道个什么?往常都说老大家的嫡女不受宠,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只是这女娃子生的周正,礼数气质样样不差,到底是哪里犯了我这老嫂子的忌讳,当着许多人的面就这样责骂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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