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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之后,向远和金宏宇坐一辆车由司机送回家。
向远晚上喝了不少的酒,他垂头坐在后座,他靠着窗户边望着闪耀的灯火,手上捏着手机。
金宏宇坐在前排,他放下车窗抽烟,回头看了眼向远,问他:“你怎么样?刚才是不是吐了?”
向远点点头但没做声,但划开了手机屏幕。
金宏宇仿佛知道向远想什么,他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转回了头,他将手伸出窗外抖了抖烟蒂。
没一会,当金宏宇听到后座的向远在打电话的声音,他徐徐把烟送到唇边重重吸了一口,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
向远在等电话那头的苏陶接电话,但等苏陶真的接起来的时候,向远一惊。
“喂,向远?听得见吗?”苏陶见向远没出声,她又多说了一句。
“苏陶。”向远借着酒意想和苏陶表白,这件事情已经藏在他心里太久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苏陶,现在自卑感没有消去,但他有了社会地位,他一面始终懦弱一面已经开始自负,渴望人生有新的局面。
可苏陶的声音那么冷静那么凉,她问他:“什么事,向远?”
向远恨自己还不够醉,一下就清醒胆怯了。向远在电话里支吾,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苏陶便说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挂了。”
苏陶的话让向远有点急了,他忙说道:“明天,晚上,我请你吃饭。”语气有些强势,在向远的生活里到处都是因为强势而得利的人。所以,能强势对他来说好像学会了一种本事。
“你有什么事要说吗?”苏陶觉得向远有些古怪。
“我不能请你吃饭吗?”向远说道。
在苏陶听来这么说话的向远真的很怪异,她怀疑*屏蔽的关键字*自己想做什么。
“改天吧,我这周都有事情。”苏陶拒绝向远。
“什么事情?”向远立马问道。
“私事。”苏陶说道。
“什么私事?”向远又追问。
在苏陶心里,向远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需要她帮助的少年了,他有自己的态度,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并不适合再继续深交做朋友了。
“我自己的事情不太方便告诉你,不好意思。”苏陶说罢便说自己有事得挂了,再见之后,她挂断了电话。
向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想起酒宴散场时,肖贵醉醺醺拉着他的手教他人生经验,他让他对女人不要太好,太好了就一辈子得不到了,因为对方会因此不把你当回事。
“你要让她知道,你那么多资源,不是只能给她一个人的?她凭什么?凭她能让你满意开心,她才能当主角!而不是你去讨好她!”肖贵指出向远思想上方向性的“错误”。
末了,肖贵还笑拍拍向远的肩膀,和他交耳笑说道:“就算你用强的,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给点钱再给她点资源,她回头就服顺了。”
向远不知道肖贵说的到底对不对,他只知道认真生活做个好人是件非常累人的事情,在向远的经历里,生活里所有的困难都是因为他的心软造成了。而解开困局的方式好像就是像肖贵说的那样。
金宏宇听到向远被苏陶挂了电话,他转过头看了看向远,见他紧紧攥着手机,情绪显得有点激动,他和他不紧不慢,懒懒说道:“其实天底下的女人不止苏陶一个,以你现在的样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以前对我好的只有苏陶。”向远说道,充满求而不得的痛苦。
“你现在已经报答她了。”金宏宇夹烟的手还挂在窗外,不以为然耸肩说道。
“她不喜欢我。”向远仿佛没有听到金宏宇说的话。
“她不喜欢的又不止你一个人。”金宏宇转过头抽了口烟好笑道。
“我想要她,哥。”向远第一次发现做人目标可以这么坚定,有决心。
金宏宇愣了愣,再次回头看向远,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冷漠以及有些嘲弄的严厉,但他的语气还是慵懒,他说道:“怎么,才和你肖叔吃一顿饭,就鸡(巴)和他一样牛逼了?”
“你能不能帮我,哥?”向远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他从来没有那么渴望完成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充满了诱惑和欲望的黑暗,但在浓稠的黑暗里有那么一点光和一点点成功的可能。而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想尝试,因为他就能拥有她,拥有他想要的“幸福”。
“帮你什么?”金宏宇冷冷问道,他看了眼司机又盯住向远。
向远想回答又觉忽觉恶心,他猛然抬手紧紧抓住车门把。
“停车!”金宏宇忽然发怒对司机吼了起来。
司机一惊,慌忙变道靠边停了车。
向远一把推开车门,几乎是踉跄滚下车,他蹲到路边吐了起来。
金宏宇也一把推门下车,他把烟丢在地上,阔步走去揪起向远说道:“*屏蔽的关键字*说话做事长点脑子!”
“什么,什么意思?”向远感觉自己是清醒又是迷糊的,他好像懂金宏宇的意思,又觉得他很可笑,因为他发觉原来他比他胆小。
金宏宇见向远忽然笑起来,他骂了一声操丢开他的衣领,一脚踹在后备箱对车里的司机吼道:“下车!我来开!”
司机是个老实人,惊恐下了车,说道:“金,金先生,你喝了酒,不能开车——”
“*屏蔽的关键字*别管。”金宏宇黑着一张脸走到司机身边,他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甩到司机怀里,一手拉开车门坐上了车。
“你自己打车回去。”金宏宇放下车窗冷脸和司机说道,“你今天晚上没有在车上。”
司机惊愕半晌领悟,他忙点头说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然后他在金宏宇犀利凶狠的目光注视下转身往前跑,他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跳上车离开了。
金宏宇透过后视镜看到向远还蹲在地上吐,等了会,他的耐心耗尽开始按喇叭,一直重重地按着喇叭。
向远摇晃着站起来,摇晃地上了车,他一头栽在后驾驶座上,仿佛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金宏宇挂档一脚油门飞出去,他的速度似飙车。开到半路,金宏宇从后视镜里看到向远坐了起来,他低着头对他说道:“哥,你随便送我去哪个酒店,我晚上不想回家。”
“不回家干嘛?”金宏宇不耐烦道。
“我妈在我家。”向远说道。
金宏宇闻言有几分意外,随即他冷笑道:“你妈晚上怎么没来?”
“她让我靠自己。”向远也冷笑说道,“说的好像她以前管过我一样。”
金宏宇听着向远的可怜,冷漠望着前面的路,他不恨向远,但也不同情他。
金宏宇把向远送到了一个酒店,等电梯送他去房间的时候,他想起他刚才说的那些混账话,他笑问他是不是还是处。
向远听得问,涨红了脸。向远在加拿大有过一段感情,当时是女孩追的他。女孩很热情活泼,十分大胆奔放。向远招架不住热情的攻势成了女孩的男朋友,但没多久他发现他只是女孩的男友之一,是她最有钱的一个男朋友。
向远鼓起勇气去质问女孩,结果女孩不以为然,还笑话了向远在性事上不能满足她的事情。向远不算未经人事,但他对那件事情的体验并不好,其实他有时候完全接受不了自己,于是对苏陶的渴望越强烈,他总觉得她还能想以前一样拉他一把。
金宏宇见向远这么低着头,他抬手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哥给你找个温柔听话的,怎么样?”
向远没说话。
“向远,做男人要有骨气,女人不爱你,你就不要去稀罕,外头花花世界想要什么类型都有。听哥一句劝,苏陶不值得你为她犯险犯法。”金宏宇说道。
“不要,哥,我不需要女人。”向远不想他的隐疾再让更多人知道。
“那,男人?”金宏宇徐徐笑道。
“没开玩笑,哥,我晚上说了胡话,我喝多了。”向远冷静下来,抬起头说道。
金宏宇笑了笑,他从口袋里抽出烟,又想起酒店里不允许抽烟,他拿着烟对向远说:“看你是清醒了,我走了。”
向远点点头,他抬起头看电梯跳动的数字,觉得这个世界异常冰冷就和数字一样冷漠地在变化。
金宏宇又看了向远一眼,转身管自己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向远看似义气但没有多少真实的感情,很多时候他想起的都是他是向妙的儿子,但向远不欠他,他也不想害他。
离开酒店,金宏宇没有马上上车离开,他站在外面抽着口袋里最后一支,烟,掏出手机翻看。
刚才金宏宇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不用看,他就猜到了是谁。现在见真是陈黎云打来的电话,金宏宇冷笑了声。
金宏宇判断陈黎云和肖贵搭上线,在他身边迟早如鱼得水。同时,今晚他看到陈黎云时不时在打量向远,在制造和他对视产生印象的机会,宴会结束,她还特意装作不经意找向远换了联系方式。金宏宇大胆猜测,陈黎云肯定有算盘,而他不得不防她。
金宏宇没有给陈黎云回电话,他无聊继续抽着烟,看着手机里的娱乐新闻。《潮声调》剧组最近在风口,往剧组塞新演员肯定是向妙和肖贵的手笔。金宏宇对那个新演员孔晋川很感兴趣,当他知道孔晋川是孔令奇的儿子,他发觉这事情真的很有趣。
金宏宇灭了烟丢掉烟蒂坐回车上,他在网上搜索了会有关孔晋川的消息,在他社交圈找到很多信息。现在正值暑假,放假在家的孔晋川还有补课,但他的补课是帮一堆同学在一起补课,看起来成绩很优异。
仔细翻看了一圈,金宏宇感到有些厌倦劳累,他看到和《潮声调》类似相关的推荐里有关于苏陶的新闻,他就点开来看了。
这是近期难得的一篇写苏陶好的文章,里面讲了苏陶之前的电影成就,还夸了苏陶的美貌。文章里插入了不少苏陶的照片,有剧照也有写真,苏陶有些角度美得像从水里捞起来的月影,不真实,但那剔透照亮的光是真的。
金宏宇保存了好几张苏陶的照片,还在底下变成热心网民“金宏宇”在博主底下留言说:陶陶姐美是真的美。
金宏宇琢磨着把苏陶哪张照片换成屏保,忽然有人敲了他的车窗。金宏宇皱眉抬起头,看到了陈黎云。
金宏宇惊讶陈黎云的出现,但不惊讶她找到这个酒店,他锁上手机放下车窗,却问了个自己不感兴趣的问题道:“你怎么找到这个酒店的?”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陈黎云好笑道,但不像她往常用幽默化解尴尬的平静,她的眼神十分冷漠。
“那你来找向远?”金宏宇问道,话落,他看到陈黎云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一把拉了拉车门。
“解锁开门。”陈黎云发现车门锁着,她又拍车窗。
金宏宇想了想按了解锁键。
陈黎云坐上了车,她难得显得有些怒气冲冲。
“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陈黎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个怨妇,心里笑自己可笑,却不怕金宏宇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陈小姐。”金宏宇放下车窗,正要从口袋里拿烟想起烟没了。他按了一个按钮打开副驾驶座前的储物箱,他探身伸手想从里面再拿一包烟。
陈黎云一把握住了金宏宇的手,她想克制自己气得有些颤抖的手,所以越发紧紧用力抓住金宏宇的手。
“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金宏宇?我说了,我对你有愧疚,当初不是你先威胁我,我会出于自保设计让你辍学?”说这段话,陈黎云声音有些颤抖激动。
陈黎云来找金宏宇,从她住的房间离开的时候,在走廊看到肖贵的房间进去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侧影清丽。女孩在门口犹豫了会,房门打开,她还没来得及摆出笑容,人就被一把粗鲁拖拽进去,女孩的样子充满了紧张害怕还有下意识的挣扎。陈黎云看到那一幕,心里十分难过,有片刻她想过去敲门,不管找什么理由打断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就好。但最终陈黎云没有,她告诉自己女孩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酒店站在那间房间门口,她是自愿的。而就算她不是完全自愿,走到这一步也说明她没有选择了,她陈黎云也没有帮她选择的权利或者给她新的选择的能力。
陈黎云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这个无意间简短的画面让她的思绪一度混乱,她有种在深渊里翻滚快要窒息的感觉。所以,此刻金宏宇话语里对她的蔑视忽然让她有点想全线崩溃。她想从最源头去解释现在这样的冷漠堕落是种无奈,是现实生活造就的。
“有愧疚?还我一百万就成。”金宏宇对于陈黎云的激动还是冷眼旁观,他用力一甩手挣开陈黎云的手,缓缓从储物箱里掏出一条烟,凉凉说道。
陈黎云被金宏宇的话砸得沉默,她捏了捏拳,侧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撕香烟包装纸。
“金宏宇,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陈黎云恢复了冷静,好像心头被开了一枪,一切不安归于平静。
金宏宇对这个问题笑了笑,他拆出一包烟,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放在唇间,他摸索着打火机,然后说道:“你很可怜。”显得漫不经心。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条战线的。”这是陈黎云受伤的真实原因,她以为金宏宇代替她去赴简行的约,多少说明他心里还是把她当成某一个重要的人。
“什么战线?对谁?”金宏宇又开始抽烟,挑了挑嘴角,语气里带着莫名其妙。
“对向家对向妙。”陈黎云咬牙,她自诩聪明冷静,不想在和金宏宇的博弈里,她早就输了。
金宏宇嗤笑了声,往窗外抖了抖烟灰。
陈黎云听到那笑声,心头“砰砰”跳,跳到有点疼,许久,她推开车门说道:“信不信随你便,我有办法接触到向氏和贵安的账目。”
金宏宇仿佛听而不闻,他依旧吞云吐雾望着他自己那侧的窗外。
陈黎云下车才用力摔上门,金宏宇就挂挡一脚踩油门开车飞蹿了出去。
陈黎云站在原地,她感到有点腿软,她想自己今晚真的喝多了,变得很感性。包里的手机在振动,来电提醒是林浩然。
陈黎云看了好一会按了接听键。电话那头林浩然很开心问她在干嘛,然后他说起今天去医院看了陈冰的事情。
“你妈今天好像记得我了。”林浩然说道。
陈黎云却因为听到陈冰的事情感到越发疲惫,她出奇安静。
“你怎么了,小云?”林浩然察觉到陈黎云微妙的疏离,他显得有些紧张,问道,“工作不顺利?”
“还没开始工作,今天刚到。”解释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让陈黎云感到更累了。
“那你怎么了?坐飞机累了?”林浩然继续关心。
陈黎云皱了皱眉,她低下头,其实她心里有很多很多事情和情绪,但不知道和林浩然从何交流起。林浩然活得很简单,他已经想到结婚的事情,在陈黎云出差前一晚,他帮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偷偷往她的行李箱里塞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小云,我们要不要一起考虑考虑结婚的事情?
陈黎云从晚宴回来,踢掉高跟鞋,打开行李箱准备收拾下行李,看到这张卡片。
陈黎云心情复杂,悲与喜,厌倦和感动,愧疚也愤怒。就是在读完卡片之后,陈黎云给金宏宇打了很多个电话,但他不接。
后来,陈黎云便出门去找金宏宇,她在门口看到一件龌龊的事情,加重了她的罪恶感,悲戚弥漫在她心头。
此刻,所有的难过和压抑倒推回去,陈黎云发现问题的根源在于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真实的自己。这么多年,她游戏感情也被感情游戏,她分不清楚爱着谁,以至于被人爱着时,她自卑烦躁不已。
“小云——”林浩然又唤陈黎云,他担心是不是忽然说结婚的事情令她有压力了。
陈黎云听到有电话进来,她看了眼见是向远,她犹豫了会对林浩然说道:“我还有事,迟点再聊。”她掐断了林浩然的电话,莫名松了口气。
向远约了陈黎云在酒店大堂吧见面,*屏蔽的关键字*为什么陈黎云忽然约他,他只是赴约而已,像一个大大方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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