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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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豪叫即便冲破天际也只能稍纵即逝,竹封在嚷完这义薄云天的一嗓子后,暴躁的风沙就不留情面地卷了他来,把那嚎叫的英雄重重地砸在沙石地上,摔得他龇牙咧嘴,满身生疼。

“英雄?”冷冰冰的缥缈声音从虚空中飘过来,看似短短的两个字却给竹封的脑袋上来了实打实的两下重击,打得竹封“咚”地双腿跪倒在地。

竹封想站起来,想再做英雄,做一辈的英雄。过了一把英雄瘾的他,已忘不掉英雄的滋味,还有那份豪爽和自由。

许许多多的猛兽打出生就和数不尽的牛羊混在一起被人圈养,猛兽们就和牛羊一起抢食着秃坡上的几颗新鲜野草,刨着荒地里遗弃的零星草根,祈祷着看门狗的欺负不要降临到自己头上,主人的皮鞭和绳套不要往自己这边招呼,猛兽们和牛羊一起对圈养他们的主人跪拜磕头,感谢圈养的恩赐。

主人说围栏外草地里都是野狼,森林里全是毒蛇,沼泽里藏着的是巨蟒,河流里鳄鱼堆成了山,海洋里鲨鱼们正忙着吞咽尸体,那一望无际的天空更是凶险,不知道多少双鹰眼正虎视眈眈。

这道围栏是牛羊们的庇护,也是猛兽们的。它们不知道自己的爪子有什么用,刨草根刨不过牛羊的蹄子,咽下糟糠又食之无味,可它们不敢嚎叫,它们只能是哑巴。猛兽中谁敢嚎一嗓子,这群情激奋的牛羊就会把他们活埋,让外面那时不时伸进来的眼睛好好看看我们的团结。

牛羊如果不行,后面还有凶悍强壮的看门狗;看门狗的背后还有阴险狡诈的陷阱;如果猛兽能摆脱陷阱,那就可以有幸见识到主人手上重火药的威力。

要想把这堆失去自由的羔羊变回野兽,就需要一个领路人。

这不但是领路人,还是导师,还是先知,还是独自面对所有锐利獠牙与噬魂枪口的逆天英雄。

这个英雄就是竹封,竹封就是乞丐培养的火炬。

乞丐要用这把火炬烧掉整个围栏,让那自由的火焰对抗黑夜里的鬼哭狼嚎,带领围栏内的动物迎接破晓的曙光。

看着强力支撑起身体的竹封,那已经被压碎的膝盖依旧不肯倒下,谁说跪着的就不是英雄,英雄终究都是英雄,哪怕被人打倒蹂躏在脚下,英雄也依旧是英雄。乞丐本不想对眼前的傻小子做某些黑科技的改变,只是想传授他几项绝技,让他立足。

可一想起被吊在牌坊墙上整整半个月,一种事后的愤怒就冒了出来。当时不在乎也不生气的他,看热闹的心思就动了起来。

要玩就玩最大的,就让竹封把这困顿已久的池塘搞得风生水起吧,让那些杂鱼们知道蚺的厉害。

乞丐本想把竹封变成一只高额大虎,可一想到那红墙内遍地的火药长枪,和垂涎虎皮发赏金猎人,立马就把虎就给换成蚺。

蚺比蛇强悍的不只是体积的变大,那坚硬的腹甲鳞片足以抵挡火药的侵袭,蜕皮的特性能在它被重创后快速恢复生机,充满狡诈的思绪配上木讷老实的竹封不知道会有什么好戏,更何况未来只要坚持走下去,脱胎化龙只是时间问题。

乞丐知道这红墙内除开看得见的简陋火枪,还有些许多神神秘秘的大杀器,要不然也不可能靠这种落后的制度,守着破旧的围栏屹立于四大国而不倒。

红墙的神秘杀器,西国的逆天科技,非国的食人黑魔鬼,欧国的母光圣辉,这就是平行世界四大顶梁柱,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国。

乞丐并不想把竹封打造成一个无敌的机器。乞丐只想让竹封自己去体会,去理解,去思考,去探索,去感悟生命的意义和命运的波折。

一个无敌的机器是没有创造力的,就像你玩帝国时代,输入作弊码召唤出坦克两分钟统一全球一样,这是多么的无趣和毫无诗意。

在正式传授竹封武林秘籍之前,乞丐顺手喂给幼蚺一块肉沫,让他知道生命应该这样活才是血脉中本来的样子。

啃杂草的蚺就是羊,食过肉味的才是蚺。两膝走路的人只能是奴隶,站起来挺得起腰的才是人。

至于未来蚺会不会吃肉,能不能长大,是在任皮鞭的鞭打和外界的驱使下,继续着吞咽杂草,还是悄然无声地活成巨蚺掀起血雨腥风,那就是竹封自己的选择了。

吃过肉的幼蚺扬起头,发出微不足道的丝丝声,对世界宣告自己苏醒。那骄傲和自由已经顺着那口鲜血唤醒了古老的血脉,你可以磨灭幼蚺的驱壳,囚禁它的自由,但那份不屈的自信和对自由的向往,就算把它剥皮抽筋,油炸生煎,那也是无济于事。

狂暴的风沙磨得竹封的眼里满是泡肿,眼珠里都是细沙。这沙石如同石磨盘一样,研磨着他的神经,把他磨得血肉模糊,就连那骨头架都要给被研碎。

竹封已经快要濒临崩溃,想要开口求饶,只是那嘴被模糊意识狠狠地给关上,还是在咬牙坚持的他,即便知道这愈演愈烈的风沙没有暂停的意思,他仍在恐惧的摧残中坚守着仅存的意识。

与那自内而生的快意豪气不同,风沙带着恐惧把竹封浸泡在血腥的石磨盘中,把绝望和痛楚加在已碾碎的骨肉泥浆中,由外到内灌压进去。

竹封崩溃的神经已被这种强压逼得麻木,本能地想推开那把悬挂在头顶渐渐掉落的屠刀。躺倒在地的他动弹不得,既睁不开,也张不了嘴,就这么萧瑟地面对逼近的死亡气息。他血液中本能的退缩又被宁死不屈的勇气顶了回去,如同重铅一样顶在那蜷缩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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