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笼中鼠亲爹(1 / 2)
邻居家遭遇不幸的原因无外乎是笼中鼠埋缸养鱼惹的祸。稍有良知的人,最起码应该感到内疚、自责、汗颜并尽已所能对受害者的家属进行物质上的补偿和精神上的安慰。可是“灶王爷”这个人宛如此事与她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一样,甚至还感觉自己也是受害者。
她没少向别人讲:“你说我倒霉不,好好的儿子弄成了个兔唇,本来模样还可以,虽然两颗门牙长一点,两只眼睛小一点,但白白净净、溜光水滑的,有好几个好漂亮的女孩要和他搞对象,我都没同意;可现在变成了这个小损样,连我看着都不顺眼,谁家姑娘愿意找个三瓣嘴,以后对象可怎么搞哇?”
不仅如此,她还埋怨人家说:“两个大活人,也不老不小的,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这不是坑咱们么,我损失好几百块钱不说,这个院以后还怎么住呀?真倒霉,怎么他妈摊上这么个邻居呢?”
她这个人非常迷信,白天还差点,晚上总觉得那屋里有动静,还好像有人在低声细语地说些什么。实际那屋已经好长时间没住人了。
那孩子妈精神崩溃后,披头散发的到处乱走找自己的儿子,最近又没了去向。李老师被弟弟领回家看着,他现在整天不想别的,就是想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
“灶王爷”一想到人家死了好几个人就心惊肉跳。最近她又把工业那个老郑太太请到家中祛邪驱鬼。她折腾了好几天,又把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的牌位郑重其事地供了起来。心情才稍觉安宁一点。
但是现在她走出大门后,已成了臭狗屎。让她最受不了的是:她非常热情、主动地和邻居说话,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后来时间不长,她住的这个地方动迁了。
动迁后,她费好大周折搬到西沙河桥北,在那租了间小房临时居住。过了一段时间,老房东的儿子回来了。“灶王爷”见到他第一眼时,心中咯噔一下吃惊不小。
她的心又隐隐作起痛来。尤其是见到那双鼠眼、那对鼠牙和自己大儿子的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时候,二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件令她没齿难忘的往事立即浮现在她的眼前:
那事发生在她出嫁的前几天,那天,她奉母亲之命去西沙河河北的一个亲属家办点事回来时,路过一片树丛前,突然丛中窜出一个个头不高的满嘴酒气、一脸鼠相的人,那人手拿一把匕首,露出狰狞的笑,他把“灶王爷”逼进了树丛中……“灶王爷”回家后羞于启齿,将那事深深地埋藏于心底,尘封了二十多年。
事后,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有了那人的孽种。当她与裴仕喜婚后不到一年就生下此子时,曾经产生过怀疑;这孩子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自己和丈夫呢?反而倒有点像那天把我“那个”的那个人呢?事情能那么凑巧么?
这件事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也难以验证,况且“灶王爷”也不敢甚至是不想去验证它。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此事便深深地埋在她的心底,越埋越深,几乎忘记了。
可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上帝似乎有意捉弄“灶王爷”,今天突然把这个恶棍送到了她的面前,撕开她已愈合的伤口,让她痛、让她难堪。
“灶王爷”可真了不得,堪称“女中豪杰”!她牙一咬、心一横,暗暗自语:“即来之,则安之,我要怕你,就枉称一回‘灶王爷’,咱们‘张果老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呸!你个小老样,我不治你拉稀算你能耐,太小瞧我了!”
那人的出现,使“灶王爷”心中几乎熄灭了的复仇的火焰,立马呼地又燃了起来。但她也不白给,心中提醒自己:“不能莽撞,单凭长得像就确定是他,那也太可笑了!”
她忽地又想起:我还有两样东西呢,想到这,她下地翻箱倒柜找出了那藏了二十多年的“法宝”,打开一看完好如初,这时她情不自禁地流出了两行热泪。过了一会,她又马上给“胡三太爷”上了一柱香,又虔诚地说了些感谢的话,磕头那是必须的啦!
房东的儿子虽已年过五十,但目前仍孑然一身。他身为农民不种地,天天就是想着吃、喝、嫖、赌那些事。他好逸恶劳一贫如洗,便时常做些不轨之事:偷鸡、摸狗等等。
他的老爹被他几次气得发昏,自己年轻时积攒点家底,几年下来坐吃山空,眼看就要捉襟见肘了。目前只靠旧时的几间房子出租几个钱来维持生计,可是那个不孝之子还时常来生拿硬要带偷,老人家已是苦不堪言,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一见这个不孝之子又回来了,老头真是暗自叫苦。他正在琢磨如何应付他呢,儿子一开门就闯进来了。爹,有钱没,给我几个买盒烟抽抽……老头听后冷笑一声说:“你真好意思,昨天给你拿了五元没到一天就光啦?你五十多岁没病没灾的也不缺胳膊少腿,干点什么活都能挣几个,可你什么也不干靠我养活你呀!我现在就靠出租这几间房的几个钱活着,你天天来要,我可供不起,没有!”
老头儿子一听他爹说没有,鼠眼立刻瞪起如豆,接着便说:“这个月房租不是好几十块么,怎么昨天给我五元,就都没有啦?你当我不识数,连这点账也不会算啊?你留着买棺材呀?”老头气得手乱哆嗦说:“那几个钱是留着给你妈交骨灰寄存费的,这个月不交的话,人家就要把她的骨灰扬啦!”
儿子一听老子这话,眨了眨眼说:“他们吓唬你,你就信,晚几天没有事,他们要真给扬了,咱还省钱省事了!要不要那玩意能怎的,也不顶饭吃!咱们得先顾活人,哪有先顾死人的道理呀?”老头越听越来气,心里想:我惹不起你,还躲不起呀,站起就走。他在前面走,他儿子就在后边跟着。
老头一看,甩也甩不掉了,就进了西屋新搬来这家的屋里坐下了。可他儿子随后也进来了。当时屋里只有“灶王爷”和几个孩子。“灶王爷”见房东进来便笑容可掬地起身让坐。
老头坐下后还气呼呼地说:“我哪辈子造了孽,生了这么个杂种,我这辈子欠他的是永远还不完了……”“灶王爷”仔细地听着老房东的讲述,又看着地下站着那位房东的儿子,她的眼睛主要集中在了那人的左手上。她看了一次一次又一次,最后认准了,房东的儿子就是那人。她沉着、冷静丝毫不动声色,此时心中已经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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