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藏刀)鸦去悲冢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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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元做了一个梦。

他困乏得厉害,待放松下来便很快昏死过去,沉沉坠入梦乡。

梦里他宛若置身于天山崖上,周身遭白雾笼围,两膝跪在冰雪里,直教他口齿震战,寒簌间渐无知觉。

他不知跪了许久,直到有一人停在他面前,道。“你又何苦跪在此处?”

那声音苍老沙哑,听来似是位老者。但当他抬起头时,却惊见眼前立着的分明是位年轻女子。那女子面上笼着一层蝉翼般的薄纱,明眸似两湾惊秋碧水,身姿袅婷有如杞菊垂露,举手投足间尽显倾城风姿。

他拱手道。“在下来此学刀,绝不可空手而回。”

女子道。“瞧你年纪小小,却说得一口老成话语。天山门只有剑法可学,你怎么张口便要学刀?”她话语说得柔缓,显是心生怜意。

他道。“不是有刀么——天山门玉白刀。”

当他说出“玉白刀”三字时,忽觉一阵呼啸寒风迎面扑来!冷风与寒意一齐灌入口鼻,直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俄顷他方才明白这并非风势乍起,而是那女子神色有变,周身气魄也随之一变。

女子见他被自己的气息吓得面色苍白,放缓了声音道。“你是从何处得知玉白刀的名头的?”

他深知眼前这位女子武功登峰造极,赶忙垂首,不敢有丝毫怠慢:“在下曾听林仁夫人提起,她道西北有天山门,门中传玉白刀。”

听他话语,女子喃喃道。“林仁…林仁,乌也。”忽而神情有异,一把按住他的肩头问道。“你说的那位林仁夫人,莫非真名叫会兰乌也?你说是么?”

她心神摇动,一对宛如晨星的眼眸也颤然生辉,一时让他看呆了神。少年面色通红,支吾道。“兴许是…我记不大清了。”他从未与女子接触过,此时只觉得冰凉如柔荑的手指紧紧握住他臂膀,更教他心慌意乱。

女子又喃喃道。“想不到还能听到这个名字。”她放开了少年,静默半晌后忽而问道。“那位林仁夫人让你来学刀?”

“在下…曾受她指点。”他眼神躲闪地回答。

“为何不学剑?”

这回他答得飞快,斩钉截铁。“非刀不可。”

女子噗嗤一笑,她眉目生得娇弱忧愁,天生带着秋悲之气,笑起来时却仿若春花烂漫。“你可知玉白刀向来传女不传男?”

“啊?”这回轮到他愣住了。

“玉白刀质柔,钧天剑本刚,这一对刀剑本是夫妻同心所用。你既为男子,就应去求武盟主教你钧天剑法才是呀。正好他家的独子不爱学剑,盟主正愁如何把剑法传下来呢。”女子笑道。

他却重重磕了几个头,悲声道。“非刀不可。”一想到数月前的惨景,他不仅热泪盈眶,哽咽道。“而且…在下已没有时间了。”

见他忽而大为悲伤,女子动了恻隐之心,赶忙扶起他道。“你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少年摇了摇头,面上显露出一点空茫的神色来。他越不说,便越是显得心事重重,只让女子瞧得担忧。

她纵有一身盖世神功,却心肠极软,见不得旁人伤心,当下便好声好气地安慰他道。“你要学刀,不如到北派习练乱山刀法;你若赶时间,不如在此处学了天山门剑法。我看你虽无武功底子,根骨却也不差,不论走哪一步都不会在江湖上落拓。”

她说得虽好,心里却已瞧出这少年根骨不算上佳,顶多能在小门派里混得个寻常弟子的位子。但念及他苦苦在此跪了几日,又是受过林仁夫人指点的孩子,心中不免多些怜意。

少年却问道。“那末,有没有让在下习得玉白刀的法子?”

他也自知提出这个问题过于僭越,面色已笼上一层灰蒙,但一对乌黑清亮的眼眸仍不折不挠地望着女子,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女子避开了他的眼神,叹息着道。“你真要学玉白刀?”

“在下诚心求教。”

玉白刀质柔,怎是适合男子习得的刀法?即便广闻有如她,也不知有何法子能让男儿学得玉白刀。不过她已隐约想到了一个办法,只不过这个办法过于残酷,常人定不能承受。

——那便是将骨脉震碎,根基毁去,摧刚而化柔。这法子定会叫人忍受莫大痛苦,生不如死,意志再坚决的人恐怕也难以接受。

想到此处,她叹惋道。“即便粉身碎骨……你可还愿意?”

“愿意。”少年即刻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她更觉惋惜,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即便练此刀法要取你性命,你也不觉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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