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逼走(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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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招呼都不打一下,也太不把他这个四爷当一回事了!

“我去荷花池看看。”

“你不怕吗?”

“不怕!”

那可是尸体耶,哦,她连个手掌都敢掏出来,那么大只的尸体还会怕?

想多了!

赌坊一事之后,四爷应该也意识到烂烂这个定时炸弹终究会是个祸害,说不定和她一样都在处心积虑地想怎么把她弄走。

甚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永绝后患。几乎可以想象到,昨晚她就是枕着一把架在她脖颈上的剑睡的。

贝勒府上出的乱子最好越多,这样她才能见缝插针地在每个乱子中展现她的能力,赌技是不能秀了,势必要让四爷看看她其他的本领。

这个贝勒府上绝不养闲人,就连格格们都要绣花养活自个儿。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展现出自个儿可利用价值,废物,连喝碗白粥吃口青菜都是浪费粮食。

烂烂迈着大步朝荷花池走去,现在,步步惊心的感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步步惊心,也要步步深入,唯有抓住这些四爷要烦心的事,处理掉它,烂烂才有更多的把握向四爷提出离开的要求。

四爷在辫子后面板着手,走在烂烂前面,他高大的身躯遮挡了荷花池那边传来的光。

四爷可不是什么遮光布,他今天一身的黑服,把所有的光都吸掉,烂烂要好久才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因为,四爷太黑了。

从头上的黑发到脚上的黑靴子!

走在后面的烂烂踮起脚也看不见前面什么情况,鼓着腮帮跑到四爷的右侧,顾不得什么尊卑礼仪,她的眼里可没有这个。

远远地就瞧见一大群奴才围着,大概就是那具断掌的尸体了。

四爷瞧了一眼身旁的烂烂,她好像一点也不怕,不过这左眼皮好像在跳?

“站我后边去。”

烂烂满是不服,“为什么么,去赌场的时候我都可以和你齐线并行。”

“你不怕?就站左边。”

“不怕,我就喜欢站右边。”

“男尊女卑,右尊左卑,你懂不懂?”

“我不懂,你可以移到我右边啊!”

这么会有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女子?四爷气的鼻子都冒烟了,他屈尊去移动未免太给她长脸了吧?

四爷坚决不从!

由着她站在右侧吧,这种坏习惯就这么生成了。

烂烂捂着左眼皮,生怕按这种频率跳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塌了。

白色的布盖在尸体上,众人见四爷来了,忙闪开一条路跪下。

一股恶臭味袭来,四爷不禁蹙眉,烂烂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越往前走,烂烂的心就越跳越慢,仿佛她的心田中有块地方空荡荡了好久,怎么也补不上来。

白布盖住了尸体的大部分,只余出一双沾了污泥的绣花鞋,只能确定是个女尸。

莫名的,烂烂的小心脏又开始飞快地泵了。

四爷瞄了一样烂烂,当真是面不改色,无所畏惧,“把布掀开。”

“是。”

一个奴才上前,将白布从头部掀开一个角,只见一个燕尾的发髻,泥迹斑斑,人是趴着躺在架子上的。

臭!

四爷问:“为何倒过来放置?”

“回贝勒爷,这个,面部实在是惨不忍睹。”

惨不忍睹?烂烂已经崩溃了。

四爷道:“全都掀开。”

这味道,比油爆的大蒜还要刺鼻!

见到那一笔挺直的脊背,烂烂几乎都有失声叫出来了,“怎么会,怎么会……”,她跪倒在地,无力地叫唤,“白玉儿……”

那个脊背怎么会如枝荷一样亭立,怎么会是那个孤高独立的白玉儿,她的手……弹琴的手没有了……只有一块淤泥糊在那。

不,不是这样的,上天一定是在和她开玩笑。

烂烂从地上爬起来,伸出哆嗦的手,“白玉儿,不是你对不对?”

恐惧迅速从烂烂的脸上蔓布,她怎么害怕了,四爷有些担忧地看着烂烂的神色,原来她也会面露怯色。

不,不能相信,白玉儿还说她想离开贝勒府,那种渴望怎么会是随口说说的,现在又怎么会冰凉地躺在这?

眼间烂烂就要扑过去翻开尸体正脸,四爷手疾眼快,捉住了她。

“我想看看正脸。”烂烂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乞求道。

四爷对旁边的奴才说:“把人翻过来。”

苍白的脸色,发抖的身子,四爷搂紧了烂烂,他意识到此刻他抱的是一个会害怕的女人,恐惧像发达的支流一样网布在她身上。

烂烂抓紧了四爷的衣角,把眼睛藏在他的怀里,听得见尸体已经翻过来的声音,她依旧哆嗦的害怕的不敢抬头,仿佛那样的面对,对她来说是一种毁灭!

衣服,浅绿色的,就是她那天晚上离开时白玉儿见到的那件,耳朵上的坠子也是她那日所见,鞋子虽然被淤泥抹黑了,依旧可见上面的青色的荷叶,她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白玉儿已死,似乎是一个既定的事实,烂烂没有勇气去承认。

烂烂张开了一只眼,看见了她的好姐妹。

那张脸,没有了鼻子,也没有了眼睛,嘴巴烂了……蛆虫爬满了两颊的骨头,那些少的肉大概是喂了鱼,鱼又喂了人。

吃人的后宅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两眼一昏,世界是一片黑倒下盖住了所有的光。

“兰兰,兰兰……”

她好像陷入了迷雾里,光都会被吃掉的大雾里,她找不到出口……

“烂烂,烂烂……”

是白玉儿在唤她,“白玉儿,我在这儿,我迷路了。”

“带我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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