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枯燥无趣的生活(2 / 2)
这是魔鬼对士兵们的惩罚,伯洛戈是被派遣而来的天罚。
想到这些,伯洛戈的心情好了许多,这种幻想是他自折磨开始以来,少有的慰藉。
对了,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来的?
破碎的肢体与鲜血间,伯洛戈试着回忆,漫长的杀戮还是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例如伯洛戈变得有些不够集中,有些健忘。
不等伯洛戈继续想下去,引擎的轰鸣声逼近了,一台锈迹斑斑的坦克冲出了斜坡,炮管垂向伯洛戈。
轰鸣的爆炸声响起,冲击将伯洛戈掀翻在地,破碎的尸体与温热的内脏,还有一重重黄土盖在了他身上,伯洛戈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传来明显的痛意,似乎有弹片切进了身体里,但这不足以杀死伯洛戈。
在这漫长的折磨里,伯洛戈受到了数不清的伤害,有些时候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可似乎只要不是致命伤,他总能恢复过来,一如既往。
伯洛戈用力地咳嗽着,吐出嘴里的黄土,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自己的身体上爬,应该是那些白色的蛆虫。
不远处是炮弹砸出坑洞,坑洞的内是数不清的尸体,这片土地也是由尸体堆积起来的,伯洛戈都快忘了这件事。
炮管再次瞄准向伯洛戈,而这时伯洛戈已经起身狂奔了起来,轰鸣的炮声响起,伯洛戈轻易地躲过了炮击,炮弹落入身后,再次掀起无数破碎的尸体。
伯洛戈俯身冲刺,怨咬一剑砍穿了坦克的履带,伯洛戈喜欢这把剑刃,它像是永恒锋利一样,无论伯洛戈用它杀死了多少的敌人,它都不会有任何豁口,也不会变钝,在这地狱里,它帮了伯洛戈很大的忙。
一连串的斩击不止劈断了履带,连带着车轮也一并碎裂,坦克瘫痪在了原地,伯洛戈则迅速地跃上车顶,又一剑将炮管斩断。
先前伯洛戈还会粗暴地撕开装甲,冲入车内将车组成员全部杀死,后来他发现自己只要瘫痪坦克就好,没必要浪费体力去做那些多余的事。
伯洛戈站在停摆的坦克上,密密麻麻、犹如蚂蚁般的士兵们朝他冲来,这时伯洛戈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想的那个问题了。
自己在这地狱里究竟度过了多久?
伯洛戈自问自答道,“大概……十年了吧?”
十年。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令人绝望的时间尺度,但对于伯洛戈而言,这只不过是一场略显严苛的试炼而已,早在那漫无天日的黑牢里,伯洛戈就已习惯了这一切。
伯洛戈甚至没有感到绝望与痛苦,他只是在这漫长的厮杀里,倍感枯燥与乏味。
枯燥乏味的生活。
没错,伯洛戈是这样形容这持续了十年的折磨。
第一名士兵爬上了坦克,还未发动攻击,怨咬便斩断了他的头颅,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数不清的。
没有比这更枯燥的生活了。
至少在黑牢的日子里,伯洛戈还有时间去思考,去想一些哲学性的问题,可在这,他只是消磨着时光而已。
有人会形容伯洛戈变成了一台杀戮机器,但伯洛戈更觉得自己是一个工厂流水线工人,他的工作就是杀光这些敌人,再怎么惊心动魄的战斗,持续了十年,也变成了一场高效的工作而已。
就像在流水线上杀鱼一样。
伯洛戈对此早已熟练,哪怕仅聆听敌人的吼声,他也能精准地挥出剑刃,砍断那由远及近的声音。
有时候伯洛戈也会在这折磨里变得垂头丧气,他会怀念帕尔默的冷笑话,怀念和他一起看电影的日子,他也想念艾缪,这个女孩总会问一些蠢问题,伯洛戈想念那些蠢问题,如果可以的话,伯洛戈再次见到她时,会给她一个拥抱。
伯洛戈也渴望再次品尝食物的味道,最好再来一杯冰镇的橙汁,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好好睡一觉。
就这样思索着,众多的尸体垒在了坦克的边缘,一圈接着一圈,像是拔地而起的小山。
这样的小山包在战场里有很多,堆积到一定高度后,它们倾倒下来,累积的尸体铺平了大地,再有黄土淹没,在伯洛戈的努力下,十年以来,这片永恒战场的水平高度,应该提升了至少数米。
应该没有敌人了,伯洛戈在车顶坐了下来,等待着下一次军号的响起。
伯洛戈是个固执、倔强的人,他不会认输的……哪怕厄文都没有认输,因此有时候休息的间隙里,伯洛戈也不全是在闭目沉思,他会仰起头,对着那烈日说道。
“我不会认输的。”
伯洛戈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这十年里他很少说话,就像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
“我很少赢,”他又说道,“但总会赢的。”
太阳黯淡了下来,这是它十年以来的第一次异变,紧接着整个天幕都黑了下来,阴影吞噬了大地了,也将伯洛戈一并淹没。
伯洛戈没有因此感到惊慌,他静候着,黑暗里传来玻璃破碎般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坍塌,随后一抹微光在黑暗的尽头升起。
十年以来,伯洛戈第一次露出微笑。
“我来救你了。”伯洛戈喃喃自语着,“我来救你们了。”
伯洛戈提起怨咬,朝着光芒走去,这场为期十年的漫长厮杀结束了,现在伯洛戈要赴约另一场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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