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神思徜徉(1 / 2)
听到这个名字,韩离顿时耸然动容,池棠却还愣了一愣,赫然醒觉,不自禁的转向韩离,口中迟疑道:“莫非……是……”韩离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就是他。虽说已经过去了几百年,可是在这胡**乱,屠戮中原之际,这个名字在西陲汉民的口中提起来时,依然是恨的咬牙切齿。”
碎月做了个吃惊的表情:“你们也都知道他?他这么有名?”
池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阉祸遗毒,便死后也不安宁,这老阉货以前便只是仇恨汉人,想不到成了鬼以后连整个人间世界都恨上了。”
中行説是西汉文帝朝时宦官,因愤恨于作为和亲侍臣被送入匈奴异族之地,竟转投匈奴单于帐中,处心积虑的对付汉朝,弥害深远,素为汉人所恨,民间多称之为老阉货。怪道裂渊王朱玥在一听说这个名字之后,怒不可遏之下,老阉货三字脱口而出,也是事出有因。
(按:中行説,在有汉一代对匈奴征战的历史中,其投靠匈奴,处处针对汉朝的行径,可以说是起到了极为恶劣和深远的影响,也算得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臭名昭著的汉奸。近代史学家甚至认为,正是因为此人的存在,使匈奴错过了被汉文明同化融合的契机。不过笔者倒认为,自东汉匈奴族分裂,留在华夏大地上的南匈奴依附中原,其实被汉化的深度已经相当深了。至于西迁入欧洲的北匈奴部落嘛……大约在距离本书时代的近百年后,匈奴王阿提拉的上帝之鞭将成为整个欧洲的梦魇。)
韩离细细思索了一番,不住点头:“是矣是矣,按时间推算,五百多年前,这裂渊鬼国初创的时节,却也距离这中行説辞世之期不远,况且他所在的匈奴地界也与此地相近,想是其孤魂飘杳,怨怒未散,却被那冥灵玄晶吸附而来,最终引起了那位公主的注意,倒一时错勘贤愚,反令奸邪复生了。”
池棠初时对此深以为然,可转念一想,若当真如此,试想自古以来多少英才雄魂,多少贪佞巨奸,岂不是都有复生的可能?
还是碎月微笑着释了疑:“哦呀呀呀,也不是此等说。能在在数之不尽的魂魄之中找到一个有名的,那也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刚才神鹰大人不也说了?一则是那老阉货死去未久,魂魄聚而不散,又是仇世意念太过强烈,兼且距离冥灵玄晶处也不远,多方相应之下,这才发现了他。倘若裂渊国晚诞生个几十年,只怕这魂魄的仇怨之气也就渐渐淡了。只能说该出这么祸害。”
“可是……”池棠忽然想到一点,“这阉贼鬼相是从裂渊国所出,该当知晓冥灵玄晶之效用。既然玄晶在远离鬼国之地,便只不过寻常彩石一般,为何他还唆使几大鬼将,在落霞山紫菡院做下好大的局来,还谋了锦屏公子的冥灵玄晶而去?”
“牵涉玄晶之力的方面,向来只在公主和现在的裂渊王手中操持,所以他只知道冥灵玄晶有聚灵之能,还有化身若实的效验,却不清楚真正的玄晶神力。恐怕就是这种误解,让他在自感羽翼已丰的情形下,对冥灵玄晶起了觊觎之心。再说,他不还是一样的奸猾么?自己并不出手,而是假手那位孔雀妖仙来鬼国盗取的,只是现在他一定很懊恼沮丧,因为那块冥灵玄晶并没有他所企望的效果,嘿嘿。”
话题进行到此时,总算有了告一段落的趋势,池棠轻轻按了按微感肿胀的太阳穴,在这段时间内的对话可说是震惊意外不断,他还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相比之下,韩离却好了很多,虽然他同样对鬼国由来以及血泉鬼相的就里破费思量,但毕竟不像池棠久在伏魔道乾家,少了许多头绪繁冗的触动。
此际谈话稍止,四周依然昏暗,不过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种光线,韩离浅笑四顾,却听头顶雎雎一声,力儿振翅破空,斜掠而下,带着呼呼风响,已然立在了韩离的肩头。
韩离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力儿现在和烨睛近乎形影不离,而既然力儿已至,想来那烨睛也就在不远处了。
果然,片刻之间,金发短裙的娅莱携着灵风烨睛两人轻盈盈飘身而落,娅莱一落地,就轻拥拢着两手的碎月,贴面互吻,轻声笑语了几句,看他们进行的自然而然,也全然不避讳旁人的愕然相视,显然素来亲近**惯了的。
池棠脑中思绪纷杂,只对着灵风和烨睛笑了笑,并没有作声,也没注意到灵风面上红晕未消,气息微乱的情形。
“到哪里去转滴?”碎月笑眯眯的问娅莱,其实也是说给池棠和韩离听的。
“嗯,带他们在神殿里逛了逛,后来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就赶过来啦。”娅莱说道,忽然附耳过去,带着浓浓的笑意轻声说了什么,碎月眼睛一亮,大脑袋转向灵风和烨睛,好一阵高深莫测的微笑。
灵风定了定神,面上的绯红稍稍消淡,刚要说话,娅莱却伸指在唇上一竖,嘘了一声,对灵风和烨睛眨眨眼,烨睛首先哈哈一声笑了出来,灵风则在一怔之后,轻轻对娅莱弯了弯腰,这是表明一切了然的姿势。
池棠心有旁骛,浑然不觉,这些举止却都落在韩离眼中,大感好奇,似乎是他们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不过他性情沉稳,他们既然不说,自己也不便贸贸然出口相询了。
“哦呀呀呀,该回去咧,时辰差不多了哦,裂渊王大人又要准备宴客了。”
池棠闻言一惊,自醒转之后,便一直与碎月同行相语,也没觉得过了多少时候,怎么就说要到晚宴的时辰了?抬头远望,透过天际云层的阳光似乎变得极为稀淡,却偏偏这周遭的景致反而显得清晰起来。
募的人影一晃,却是那光头竖领,持着长长法杖的鬼卫一杖在碎月、娅莱身前出现,先用音节短促的异族语言对他们说了几句,然后很礼貌的向池棠、韩离等人躬身行礼,就在池棠摊手还礼的时候,一杖却已隐去了身形,当真是来去如电,神出鬼没。
“哦呀呀呀,刚才一杖说,今天的城外宿卫由他和叉毛负责,而陪伴客人们的使命就交给我们夫妇了,还有,虓大师恐怕要晚些到,他刚诵完经,只不过还要陪着那个孽魂做些经咒加持,让我们先去神殿,不必等他。”
定通神僧已经在为张琰的回复做准备了,池棠心下好生感激,尤其是在得知了定通神僧曾为号风怒狮化人的身世,怎么也无法把这位亲淳质朴的有道高僧和那威壮豪猛的汉时校尉联系起来,一时间神思徜徉,嘴角带笑。
一行人就像昨晚时节一般,踩着地面的冷沙,沿着城中渐高的坡度,向冥晶神殿走去。陡然间,清灵月光穿过云雾层叠,倾洒而下,整座城市再次闪亮起来,炫美若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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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在昨晚的宫室中,甚至满室暖黄的烛光和杯盘罗列的酒肴珍馐都和昨晚一模一样,裂渊王盘腿坐在案席间,极透着潇洒不羁抬袖一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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