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寸土必争(1 / 2)
俞师桓口中的所谓那厢,不用想也知道必是指现在正在酣战之中的宫城处,白文祺有心跟了去一展毕生所学,总也要多诛杀些妖魔,才不负先师寄望,奈何俞师桓既是副盟主,也算得本门半个尊长,他的话自己违忤不得,只能不情不愿的微微嘟起了嘴,自己还浑没意识到这个颇显孩子气的神情,向俞师桓软绵绵的躬身应诺:“知道喽。”
甘斐却即时起身,宽刃长刀一收,气势昂扬的拍了拍胸膛:“成!我跟你同去,我不像他们,我来的迟,这帮子妖怪爷还没杀够呢!”也不等俞师桓答应,转头对颜皓子一招手:“耗子,带上爷快过去,你飞着快,爷也省得跑!”
颜皓子眼一突:“这时候你还去凑什么热闹?”
俞师桓淡淡拱手:“甘师兄终究恶战多时,且自宽歇。我此去也只是一观战局,就怕是赶到时,那些妖魔也都被荡平除尽了。此番七星盟大举而出,恶战还在后面呢,何必急于一时厮杀?”言讫,身形一晃,已是化作白光飞转而出,却是不必甘斐同行的意思。
这俞副盟主也真是,话音刚落就跑了,你当我是跟着去痛打落水狗的?还不是同门师兄弟伤损甚重,心中抑郁,唯多多手刃仇雠敌邦方得略有宽解吗?甘斐眯了眯眼睛,想到落水狗,便省起那无食说过的曾下了此人裤子的过往来,目光不由向不远处无食处一转,却见无食无精打采的蜷伏在土墙工事一角,就像根本没注意过俞师桓的到来一样。
甘斐情知无食是为战死的乾家弟子们寂寥伤怀,心头亦是一痛,默默无言的向无食走了过去,无食只是头微微一抬,又忧伤的垂下,甘斐抚摩着无食的头顶毛皮,喃喃的道:“臊狗子……”
颜皓子跟来:“那边打的正欢,你去了也插不进手去,就你现在这心态,没的还是去添乱,不去也好,想想后头的事,我是说……难道真的是……老三?”
一听到这个话题,甘斐就是一阵没来由的烦躁:“胡乱推想,谁说就肯定是老三了?三师弟和我一样从小给师父拉扯大,对妖魔最是嫉恶如仇,他有什么由头去害了师父,倒和虻山串通一气?”
甘斐的声音有点大,以至于正与胡二公子交谈的嵇蕤和栾擎天都听到了,他们同时一愕,却又一齐呼出一口浊气,这是现在乾家弟子最不愿意触碰的所在,在同门手足大部罹难的当下,伤悼之感远多于复仇之意,况且又是平白的给三师兄惹上了嫌疑,也未必便作得数,他们心里都不好受。
“小黑脸……”无食忽然冒出一句。“……小黑脸的尸身拉那儿了。”
所有战死的乾家弟子中,大多尸骸残缺,郭启怀身分两爿,邢煜胸腔迸裂,却是乾冲生恐落入妖魔之口,便在第四天黎明的战斗间隙,仿效荔菲纥夕胡族火葬的方式将他们焚化了,可身背他们骨殖的乾冲却在当天夜里只身断后,力尽而亡又被妖兵撕碎泄愤,便连两位师弟的骨灰包裹也已不知去向。
相比之下,在洛阳血战第一天夜里就牺牲的薛漾尸体却一直保存完好,乾冲犹疑之下,倒是不曾火化,将尸体置放在第四道壁垒的房舍之中,多日拉锯反复的恶战,那处房舍早已崩坏坍塌,而后又是从第四道壁垒的退却,也不知道薛漾的尸身究竟如何了,无食悒悒不乐,一直牵记着这个事。
“那就去找,臊狗子你带路,我不认识地方,耗子你背我们去!哪怕就剩骨头了,也得把老六带回来!”甘斐总算找到可以排遣抑郁的事了,只是这件事将会更增悲伤,那也总比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任由莫名的思绪搅得自己快要发疯要好。
※※※
短兵相接的嘶吼杀声从宫门处传来,镇山君耸然动容,按他的计划,仅这一层覆盖于宫城上方的妖力黑风之障就可以阻挡对方起码大半天,却没想到连一个时辰都没到,就被这么轻易的攻破。来援者的实力比他预计的要强得太多,也因此,原先一度满满的自信也有些底气不足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又一次摸到了右胸甲前凸起的虎头之上。
白狐镇定的看着镇山君略显紧张的举动,却没有一丝一毫阻止的意思。
“可紧可缓,可张可驰,骐骥吾王说过,能拖多久是多久,何时发动皆由山君做主,这是信任,也是倚重,我相信吾王决不会将他的大军托付在一个沉不住气的圣灵身上的,刚才山君的凛肃威豪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镇山君嘴角动了动,说不准是吸气还是轻笑,他的声音却像是在牙缝里迸出来的:“如果是想提出什么建议,还是不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好。你看,明明是夸我的话,我还要费思量的想半晌你是不是在绕着圈子嘲笑我。”
镇山君摸在虎头上的手又放下了,白狐满意的微笑:“如果山君对我能少些这种不必要的猜疑,那么没准我们就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朋友……”镇山君转过头看着白狐,第一次觉得对方的笑容似乎也并不是一味讥嘲的虚伪,也或者大事将临的有感而发,他叹了一口气,“……我有过三个朋友,结果呢?一个失踪了,一个死了,就死在我们眼前,也许,我确实应该解开心结,好好审视一下你们这些虻山的后起之秀了。”
宫阙高矗,镇山君虎掌一挥,座下金睛兽引颈长吼,在梯阶下,一字排开了十数只金睛兽骑,他们是一千兽骑大军中仅存的生者,此际就像是镇山君麾下出警入跸的近卫一样,他们高举兵刃,杀气弥漫,他们的坐骑也同样做着亢声呼啸的共鸣,声音传往了宫城的四面八方,这是在告诉所有坚守的天军妖兵:主将岿然不动,天军寸土必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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