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下跪求饶(1 / 1)
“你,是一个人来的?”
刘邦这句话说出来,项羽倒没什么反应,倒是叶萱满脸黑线,怎么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刘邦却看不到呢?
“我能借给你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听到的人为之震惊。
那该是一种怎么样的自信,才能有勇气单枪匹马的冲向敌营,又该是一种怎样的实力,才能以一当百,巧化危机?
没有人相信,因为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没有一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住刀剑铁戟,这不是异想天开,而是痴人说梦。
“我说兄弟,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跟大哥开玩笑了!”刘邦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仍然满怀期待的看着项羽。
“你现在还有多少兵马可用?我只要精兵!”
带着那些老弱残兵,只会拖累其他可用的兵将,若是要打,就该抱着必胜的决心,声势浩大固然可以稳固军心,但残兵败将只会自乱阵脚。
到底是武将出身,他似乎与生俱来就有着号令三军的气魄与果敢,一语既出,刘邦竟也不自觉应了一声,即刻便招来可用之兵,打算做这最后一战。
“兄弟,雍齿这小人狡猾的狠,大哥这两次可都栽在他的手上了,眼下我也只有这三千士兵可用了,兄弟,千万当心啊!”
刘邦这话说的极为巧妙,一面嘱咐项羽千万小心,另一面表明自己已无兵将可用,这场仗,他是万万不能输的。
不论在何时,刘邦的脑子永远都是转的最快的,凡是对自己有利的,他都恨不得据为己有,但凡对自己不利的,他总有办法避而远之,这一点项羽无比清楚,而他项羽,一生之中从不打败战,区区一个雍齿,还不足以让他放在眼中。
此时的丰邑城外,竟连守卫也没有几人,仅仅守城的那几个士兵,也是一副怠慢疏懒的模样。
少年身穿铠甲,傲然立于马上,他目光凌厉的看着城楼,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明明是仰视的动作,却不知为何让人生出了睥睨天下的错觉,仿佛这世间万物、锦绣山河,都不过只是他囊中之物。
在他身旁的那个男子,一身白色便衣,清秀俊朗的模样,像极了一个书生,然而此刻,她却身在战场,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这是她第二次站在战场上,她痛恨战场,因为在这里,她曾错过了对少年一生的承诺,那是她此生都无法弥补的遗憾。
“兄弟,你看叶兄弟这般柔弱,一定见不得战场血腥,大哥想去寻一处安全的地方,将他安置好,再与你会合。”另一面,刘邦一脸愁苦的模样,看着实在让人有几分不忍。
“去了便不必再回来了!”项羽看都没看刘邦一眼,只是冷清的说道。
对于刘邦的处事作风,他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若不是他这三千士兵在他手上,刘邦不想落下这‘临阵脱逃’的恶名,只怕此时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寻一处安全的地方’,那样一处避难的好地方,不知该找到何年何月。
“大哥不必为我费心,叶萱受得了的。”
闻声,项羽不由偏头看了叶萱一眼,嘴角溢出一抹笑意。
这是叶萱第一次在项羽眼中看到这样的笑意,他的眼睛很浅,浅的仿佛什么都装不下,藏不住哀伤喜怒,也是在此刻,她才猛然发现,他的眼珠要比一般人的漆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很暖,正如三月里的阳光,淡淡的、暖暖的。
叶萱最终没能领悟刘邦的‘良苦用心’,项羽对此倒是极为满意,他心想自己到底是小瞧了叶萱,只是这上阵杀敌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
丰邑城内,此时的雍齿正在欣赏着美女的舞姿,他游走在舞姬身边,一双肥手搭在女子的腰上,试图将已不能再近的身子再贴近几分。
一时之间,室内春光无限,他专注于眼前的景象,以至于连侍卫通报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报,刘邦大军已在城外。”
侍卫在通报过第三遍之后,雍齿这才有所反应,他回头狠狠地瞪了侍卫一眼,不屑的说:“刘邦还敢来?那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打得满地找牙!”
想那刘邦多次来犯,无一不是落荒而逃,此刻他竟还敢来叫嚣,当真是好性子。
只是雍齿没有想到,刘邦这厮竟然还找了个帮手来,可他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过只有几千士兵,又能有什么作为?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项羽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他甚至不屑去看雍齿一眼,就已纵马上前,立于万军之中。
他身后那三千将士,在那一声号令之下,冲向敌营。
就在此时,刘邦猛然拽住叶萱的手向后退了几步,两人躲在城外的大树后面,远远的躲开了两军对峙的战场。
“你不是主帅吗?你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马声嘶鸣、刀剑相碰,那声音一直在耳边旋绕。
“姑奶奶,求求你别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他不明白,为何他尽力护她一命,她却还要来责备他?莫非她真的要提着大刀冲到战场上跟人厮杀吗?
他不是项羽,他不懂得一往直前,他只知道,他要活着,他要他的命,如果可以,他愿意她也活着,可他救她,却不是为了让她来指责自己。
烈马奔腾,杀声震天,一股血腥味漫上鼻尖,项羽纵身跃起,避开点点血迹,剑在空中随意比划了几下,却见他周身的士兵被剑气所伤,瘫倒在地上,似乎只是习惯性的一挥手,耳边传来阵阵惨叫。
他抬头望着天空,天空是一片殷红,映在他眸中的光影还带着几许落寞,他心中一颤,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来,听着利剑刺入人骨的声音,他默默的问自己,“你当真,就这么喜欢杀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而他恨透了那一双双带着恐惧与死亡的眼眸,此时的他只想着该如何让他们闭上那令他厌恶的眼,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他们死不瞑目的模样。
雍齿最终是怕了,因为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刘邦,具体的来说他不像是个人,因为一个人会觉得疲累、会觉得惨痛,可他不会,甚至于刀剑砍在他的身上,也不见他有一丝动容,更不曾退却一分。
他走的是一条死亡之路,不求往生,亦无回归,他每杀一个人,就陷入地狱更深一分,更重要的是,永远有人在前方为他辅路。
雍齿不想做那样一个人,在那人触及到自己之前,他必须提早脱身,哪怕是弃卒保帅,他也在所不惜。
望着雍齿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忽然笑了,笑得冷清凄苦。
这是一场没有对手的战争,这里没有一个值得他奋力一战的敌人,有的只是那令人厌恶的恐惧与死亡,他想结束这一切。
明明是一场实力悬殊,胜负堪忧的战争,究竟为何却赢得这般容易?
树倒猢狲散,此战已无悬念,他拿起手中的剑,一时之间不知该指向何处。
他无意间回头,却见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列整齐有序的军队,虽然仅有几千人,但气势如虹、斗志昂扬,他想,这些若是敌人,或许可以一战。
“大哥,你可还好?”那军中为首的少年,正是项庄。
那日他与灵儿本已离开,可他到底是对项梁敬重有加,所以留书一封告知项梁他的去向,他没有想到项梁会追上来,更没有想到他会把这五千士兵交到他的手中。
“庄儿,你大哥独身一人去了丰邑,你务必要赶在他攻城之前,助他一臂之力。”
项梁终究是放心不下项羽,他虽知项羽勇猛,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纵使他掌控全局,可凭着刘邦那些残兵败将,若他贸然进攻,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可是项庄没有想到,当他快马加鞭的赶到丰邑之时,项羽已不用他帮忙。
刘邦适时出现在项羽的视线里,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残破的战场上,脸上露出凄苦的神色。
是那逃跑时的落魄身影,是那瑟瑟发抖的残兵败将,是随地可见的尸体头颅。
他突然在想,若有一日,他与项羽为敌,那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下场?
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合着他的血、敌人的血融成一片血海,而他任由那一片血海在脚下奔腾,他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漠然。
究竟要经历怎样的苦难和离恨,才能对人命漠视至此?
“兄…兄弟,放过他们吧,求你了。”
项羽一怔,他没有想到刘邦会跪在他面前,声嘶力竭的哭着求他,为这些曾经背叛过他的人。
原本他已不打算为难他们,一群残兵败将,根本就不配死在他的剑下,可是这刘邦,究竟是安得什么心?
“刘邦,你这是要干什么?”他忍不住大声质问他。
“兄弟,这些将士受那雍齿蒙蔽,一时糊涂才会犯下过错,但罪不至死,你大人有大量,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算大哥求你了!”
刘邦一边说着一边就真的趴在地上给项羽磕了三个响头。
“没出息的东西!”见此,项羽不由分说的踢了刘邦一脚。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是此时他却轻易向他下跪,为一群逃兵叛将,他项羽怎么交了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兄弟,这要是传出去,岂不给天下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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