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六章 损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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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雨声遮盖住了阿依恍若轻喃的话语尾音,天空中又有一片闷雷在密布的阴云背后响起来,秦泊南没有抬头去看她的脸,他坐在她身旁,一直垂着头,眸光却聚焦在她搁在膝盖上的那一双苍白柔腻的手,他想伸出手去覆在那只雪白娇小恍若玉海棠一般的手上,然而直到最后他也只是屈起指尖微微颤抖的双手,在衣袖下紧握成拳。

夜雨,连绵不断地下着,像一幅没有尽头的图画,在两人的身后铺展开,风吹来,明明现在还是炽烈的盛夏,骨缝之中却体会到了一阵刺痛的冰冷……

雨中的天,显得那么的空旷、苍茫、迷蒙,现出深邃的幽沉。

这一夜,阿依一直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大雨,明明身体异常疲累,明明服用了许多安眠的药材,然而她的头脑却十分清醒,从未有过地清醒,清醒得就像是冬日里凝结在皑皑白雪的坚冰,剔透、澄澈、干净。

跳跃的烛光映在她素淡苍白的小脸上,染上一抹昏暗的绯红。

这一场瓢泼大雨仿佛想要扰乱人心一般地持续了一夜,秦泊南静静地坐在青玉长桌前,手里捏了一只以双面绣手法绣制的雪浪绸青色香囊。

他目不交睫地望着上面绣工精美的兰花图纹,幽深地望着,外面的雨声很大,比先前还要大。激烈的风雨仿佛把许多囤积重叠的东西全部破坏掉。在这样的风雨里,似乎连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不清了,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香囊上面用丝线绣出来凸起立体的花纹。紧接着苍白的手缓缓地握起来,缓缓地有力地将香囊于掌心中攥紧,他忽然向椅背上仰了仰,紧接着沉沉地闭上双眸,无声地叹了口气。

……

护国候府。

墨砚回了家,撑着阿依的喜鹊登枝油纸伞向墨云居走去,他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沉甸甸的,却又因为局势已定。一直凝起的心脏有微微的放松。

对于阿依和秦泊南,与其说他是放心阿依倒不如说他真正放心的人是秦泊南,在秦泊南做下那样的决定之后,即使心里再如何懊悔。秦泊南也不会反悔,不论是因为其麻烦又刻板的为人还是因为其为大势所迫情势不容许他反悔,都注定了一切在今天已成为定局,就算他把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只是虽然大局已定,可是墨砚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也不是完全不高兴,毕竟小老鼠马上就要归他了,只是小老鼠那个清清冷冷的样子每一次想起来他还是止不住地窝火,他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表里不一心口不一的假仙男人,虽然他对她不够温柔是事实。他也从来就没有对女人温柔过,不过就算他不温柔,喜欢他的女人还是有很多。甚至还有人就是喜欢他冷酷漠然的样子……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空空”的声音,好像是在嘲笑,他捏住伞柄的手紧了紧。

……虽然他不够温柔,对待她时脾气也的确不算太好,没有耐心。常常训斥她,喜欢捉弄她。喜欢吓唬她看她害怕的样子,可他也是有优点,他也是有与秦泊南相比较绝对完胜的优质条件的,比如说……比如说……

墨砚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想得心里越发烦闷,拧紧了眉,绞尽脑汁地思考了许久之后,一抹亮光在脑内流星般的掠过,他猛然想到了一个他与秦泊南相比绝对可以完胜的优质优点,那就是——

他的脸蛋绝对比秦泊南好看,好看一千倍一万倍,即使秦泊南再倒退回去二十年,他的这张脸蛋也绝对完胜!他的俊美就算秦泊南下辈子重生也比不了!没错,美貌,他拥有世间少有得天独厚的美貌,令人赏心悦目的美貌,即使是秦泊南在他这样倾国倾城的美貌面前也要甘拜下风,没错,甘拜下风,哈哈哈!

他忽然站住脚,在雨里畅快地笑了起来,笑过两息之后,突然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傻透了,于是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的复杂心情中,他阴沉着一张脸继续向墨云居走去。

他的人生为什么非要和一只让他觉得麻烦又火大却偏偏放心不下的小老鼠扯上关系?他造孽了吧,果然是他上辈子造孽了吧,他上辈子一定造了许多孽吧,为了下辈子的平安平稳,从现在起他是不是应该去多做一些好事比较好呢?

他垂着脑袋,一身阴沉地穿透雨幕,幽郁又漆黑地向远处走去。

一大片牡丹花丛后面,一对刚好路过的璧人走了出来,墨磊撑着一把素雅的紫竹柄纸伞,一手虚揽住景容的纤腰。景容微提着裙摆,愕然地望着一团黑雾似远去的墨砚,见他周围漂浮着一团乌压压的云雾,简直比今夜的天空还要阴郁黑沉,不禁有些担心地问丈夫:

“三弟他不要紧吧,那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又阴森森的?”

墨磊望着墨砚已经消失在雨幕里的虚影,想了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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