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想起她寻他时,戎波说他晚膳还没有吃,她心中一动。
“戎波,停车,我要下去。”
见她起身,闻人拓心慌地握拳,“我没有时间陪你耗。”
“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安抚地在他手臂上按了一下,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如从前的亲昵举动,给他引起了多么强烈的震撼。
而她穿过宽大的车厢时,双腿轻颤,突然就跪趴下去。
感觉到背后一只手伸过来,她忙手脚并用地站起身来,“没事,我自己可以。”
她强撑着力气仓惶疾步上前,掀了车帘,狐皮锦绣牡丹披风迅速消失在车帘外。
他不自然地握了下刚才被按过的手臂,一股热流从手臂上,缓缓地,蔓延到了心口去。
听到她在车外低柔的声音,飞扬的剑眉赫然紧皱起来。
车窗帘轻掀开一条缝隙,在他面前吝啬显露的明媚笑颜,绽放在辉煌的灯火里,艳若芙蓉,空灵的凤眸,清清爽爽,纯净如初,不染尘埃,还透着一点孩子般的狡黠之气,就算生气也叫人不忍苛责。
他不禁反思起来,怀疑自己真的出手太残忍。
她正在一个卖烤红薯的摊前讨价还价,仿佛寻常女子,只是一嗔一笑,惹得路人侧目。
水葱似地手指伸向烤好的番薯,仿佛没长大娃娃,嘟着唇,挑剔地视线来回游弋,“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摊贩揶揄瞅她,不禁被她惊艳的美貌摄了魂儿,“姑娘您吃太多了!这些加在一起,足足有两斤多呢。这东西虽然好吃,最好还是不要吃超过三两,多了肠胃不舒服。”
小本生意,却又不强卖,她的辅政王统治下的百姓,果真不一般呢!“我家夫君吃得多。”
清甜的声音里,骄傲而幸福,让车厢内的某人手轻颤,放了车窗帘,心却悸动地泛起阵阵甜腻的涟漪。
随后,她又买了糖炒栗子和八宝粥。
上车时,她给了戎波一竹筒八宝粥和两个烤番薯,其余的便拿进车厢来。
宽大如房间的华车内,摆着矮桌,平时他用来在路上看折子处理政务,这会儿正好放吃的喝的。
她的笑没了,清甜的声音也寻不到半分痕迹,人突然就冷凉沉静,说话也变了味道,与在车外判若两人。
“好饿,天寒地冻地,吃烤番薯最有味道了!”
她兀自拿起一个最小的,扒掉皮,咬了一口,陶醉地满足地一声叹息,才看向幽冷盯着自己的某人。
“辅政王,你要吃吗?还有糖炒栗子和八宝粥呢。”
“听说你这是给你家夫君买的,我吃不太好。”尽管已经食指大动,他还是宁愿饿着。
她面色微囧,双颊顿时涨红,“你……你听到了?”
她台阶已经摆下了,既然他还赖在不胜寒地高处不愿意下来,她也没有办法了。这个针尖堪比麦芒的男人,生气起来,总是比女人还麻烦。
“这个烤红薯,最好是搭配粥。戎波,你的那份八宝粥够么?不够还有哦。”反正她是给夫君买的嘛,谁吃,谁就是夫君喽。“戎波,糖炒栗子很甜。”
“谢陛下,末将已经够了。”再多他怕是会掉脑袋了,尽管隔着厚重的锦帘,他还是感觉到了主子那双杀人的视线。
“哎呀,怎么可以这么好吃?”她把一个小竹筒递给闻人拓,“我手弄脏了,帮我打开,不知道八宝粥里放的盐多不多,你帮我尝一下。”
八宝粥里放盐?她是傻子么?还是被无良商家欺骗了?
闻人拓打开竹筒的盖子,尝了一口,却怔住,熬煮酥烂莲子,米粒,花生仁,红枣块儿入口即化,香醇而不甜腻,叫人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扰,当然,最开心的不是他的大脑,而是他空冷的肠胃。
巧计得逞的纨佳笑得无辜,凤眸轻眨,俏丽调皮,那股暗藏的温柔,却幽幽的,仿佛是昙花的香,沁入心脾,静无声息。
“好喝么?是咸的,还是甜的?”
他波澜无惊地说道,“没有尝出来。”
她知道他不喜欢吃太甜,所以要了不加糖的吧!倒是桂圆的味道更纯粹了。
于是,他又尝一口,再尝一口……一小筒暖暖的八宝粥全都下了肚,鹰眸冷邪微闪,又抢过她手上刚打开的那个小竹筒,三两口喝光光。
“现在尝出来了,是甜的。”
纨佳已被他无耻厚颜惊得完全石化,他自然而然,从她手上拿过剥好皮的烤红薯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一口,两口,三口,完毕。
“天寒地冻,吃起来果真格外有味道。”他拿了一个没有扒皮地给她搁在手上,“劳烦再剥一个。”
她真的很想把烤番薯按在他英俊的脸上揉碎!“不怕我趁机下毒么?”
“你不是思念女儿么。”
威胁她?“辅政王,你活得不耐烦了?不要以为我这个女王不敢动你!”
她的反击,就像是猫儿被剪了利甲的小爪子,挠在了狮子身上。
他嗤之以鼻,丢给她一声冷笑,“哼哼!”
然后,健硕颀长的身躯继续斜倚在方枕上,等她给番薯剥皮,却听得有物体落下的声音。
闭上的鹰眸警醒睁开,就见她惶惑看着自己颤抖不停的双手,凤眸里水光潋滟,盯着落在车厢里的烤番薯,焦急地快要落下泪来。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气息也屏住,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
李炎裕不只一次地说过,“她服用的毒药太烈,五脏六腑虽然已经痊愈,经脉却受创严重,能行动自如,已属不易。”
纨佳却深吸一口气,聪明敏感地她,岂会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我没事。”她努力地伸手,手指尝试着握住烤番薯,一点一点地剥下烤得焦黄的皮,“这个好像比刚才那个还要甜。”
他没有吭声。心被撕碎了,声音也被夺走,挫败无力,咽喉堵得刺痛。
仿佛过了千万年那么久,她坐在他脚边的毯子上,两手捧住剥皮好的番薯举到他面前,纤细的手腕仿佛承担不住番薯的重量,还在不停地抖。
“好了,吃吧。”
终于,他接过番薯,却没有看她,“玉佩要一直贴身戴着。”
“玉佩?”
“我给的那个。”
“哦,那个……我怎么配?所以,没有戴。”她自嘲一笑,清苦难言。
“因为索檀雅用过,心里别扭吧?!”
“没有。”
“如果能换一个,必给你新的,可那东西只有一个,为了早日康复,你必须得接受。”
纨佳疑惑地微愣,脑子绕了个弯。咦?他这是原谅她的意思吗?哪有人这样的?说点温柔的甜言蜜语会死呀?
迈进王府深处的月洞门,曾经绿意盎然的竹林,被砍得只剩了小半截,而且长短不一,显然是某人泄愤时砍掉的。
他竟恨她到如此地步?触目所及,凉透了眼,刺痛了心。
曾经,与他对弈窗前,不经意地一望,满眼的绿冲撞心扉,如今,不是物是人非,而是人非物也非。
壮伟的身躯仿佛轻挪的山,走到廊下察觉到她的迟疑,略站了一下,听到她缓慢地跟上来,才推门进去,孩子的笑声和仆人们行礼的声音就从门里溢出来。
“我的梦儿和心儿今天乖不乖?嗯?”
醇厚的男子声音,温暖宠溺,回荡在室内的光芒里,温馨地毫无距离感。
纨佳却仿佛跋山涉水,走了百万光年,才抵达门口。
她勉强站稳脚跟,双腿却麻木地早已经没有知觉。今日走路的确太多,满宫闱寻找他,又穿过半个王府来到这里……希望,下一刻不要晕厥才好。
室内的乳娘、丫鬟一见她,皆是惊喜一叹,匆忙便跪了一地。
“参见女王陛下!”
“有劳你们照顾两位公主,都辛苦了。”她强忍着冲进室内将女儿揽入怀中的冲动,保持着女王该有的仪态,浅笑嫣然,“都起来吧。”
众人忙起身,视线都盯住地面,不敢去看太过美丽的她。
她随口问询乳娘,乳娘将两个小公主的作息起居一一详禀,就连闹出的趣事也没有落下。
闻人拓怀中的两个小丫头也似因为母亲的到来而惊喜,咯咯地笑着,伸手要纨佳抱。
纨佳伸手要去接,闻人拓却冷酷转身,抱着她们来到床榻边,把两个孩子放下,“你手劲儿小,别摔了她们。”
纨佳尴尬地心口惊痛,忙跟着到了床边。
满室气氛也僵了,乳娘丫鬟们担心地看着纨佳步履不稳的背影,都红了眼眶。
闻人拓懊恼地叹了口气,不禁暗咒自己蠢笨。
他并没有想伤害她,只是不想女儿受伤才提醒。
岂料,话出口,竟是带了蒺藜,覆水再难收。
等到他放下女儿站到一边去,她才小心翼翼地解掉披风,除掉一身冷凉的气息,轻柔地坐下来,
他这才注意到,她竟只穿了一袭单薄的正红凤凰锦袍,虽然看着喜庆惊艳,瘦削单薄的身姿却也显露无疑,那腰肢竟像是不曾生养过孩子的,不萦一握。
伊芙宫暖热,她平日就是这样穿的,外面却寒冷刺骨,她竟一声不吭,还跪在雪地里,倒也难怪双腿会站不稳。
他转身看到了忧心忡忡的齐芮安,“齐嬷嬷,再备三个炭炉摆在内室,记得窗子留条缝隙。”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到了门口才道,“你可以留在这里,晚上孩子可能会饿,还是得乳娘陪着。”
纨佳听出这话是对她说的,刚要开口,就见他已经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两个金贵的小公主,穿着狐皮小袄,白白柔柔,像是两团雪球儿,两张一模一样的胖乎乎地笑脸,甜嫩地仿佛熟透的苹果,叫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伸手抱萦梦坐在膝上,竟已是力不从心。
萦心硬是抓住她的手不放,小小的人儿咧着嘴儿呵呵笑,口水从嘴角淌出来,叫人哭笑不得。
她只能一手揽住一个,轻吻落在女儿娇嫩的小脸上,不解世事的小生命咿咿呀呀,一个摸到了她的脸儿,一个揪住了她的发,她狼狈地泪流满面。
乳娘丫鬟们看得不忍,都转过头去,却不禁暗怪王爷心太狠。
而她们所知道的是,女王陛下只身前往黑汗找穆萨,以一己之命,换取了最佳时机,大周皇朝因穆萨疏忽,方才完胜。而爱吃醋的辅政王殿下,却因女王对穆萨的美人计,斤斤计较,甚至不让女王亲近女儿。
然而,闻人拓却不知,自己已经在这场冷战之中,人气下滑。
夜半时分,守夜的丫鬟在外室里绣着丝帕,忍不住私语议论。
“女王陛下就是太善良,才总被王爷这样欺负,朝政被把持着,她完全是个傀儡嘛。现在看一眼女儿,也得处处受制,你们看见没?女王要抱小公主时,王爷那张黑脸……啧啧……”
“还是逍遥王最疼爱女王,听说女王养病,大都是他和国师陪着太后熬过来的,还每天伺候床前,照顾得无微不至。天下间若有一个男人肯这样待我,死而无憾!”
“其实退而求其次,齐康王和瑞贤王也不错……”
有丫鬟眼尖地看到门板的菱花琉璃窗外人影浮动,忙咳嗽“咳咳咳……别说了,王爷来了。”
纨佳睡眠不稳,熬到了亥时,才沉沉睡着,却不过一会儿,就隐约听到孩子的哭声。
她猛然睁开眼睛,却见眼前停了一只手,而手的主人僵挺地坐在床边,高大的身躯雕塑似地一动不动,窗外寒月凄清,他脸色晦暗不明。
倒是不难看出,他本是要触摸她的脸……却反而被她突然醒来惊吓。
“我听到女儿的哭声。”她慌乱地按耐着狂躁的心跳,强忍住冲动,警告自己不要扑进他怀里去。
“她们睡得很安稳,没有哭。”
醇厚的声音,相较于在城楼高台和马车里时,明显的温柔而低柔,听在耳中,心跳便忽然安宁平稳。
她又闭上眼睛,他僵在半空的手,落在她身上的被子上,轻轻往上一拉。
她终于还是又睁开眼睛,一伸手,就握住了他即将收回的手,“原来,我没有在做梦,你是真的在呢!”
他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原来--她竟然意识昏聩模糊?!
“你是在做梦。”他希望快点催眠她。
“也对,只有在梦里,你才会这样温柔如初,才不会像看仇敌一样的看着我。”她释然一笑,握住他的手,却没有松开,“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冷。”
“好。”他脱掉清冷的外袍,躺进被子里,却发现,她身体竟是冷凉的。
心痛得一紧,他不假思索,将她揽入怀中,怀抱中却没有了软香温玉的感觉,却像是抱着一具脆弱的骷髅,让他鼻翼眼睛泛酸。
大掌忍不住按在她背后,暗动内力,悄然为她灌输体内,却又忍不住笑自己傻。
从何时开始,呵护她,保护她,竟成了一种本能?!
如此,倒是也算自救,只有她安然无恙,健健康康,他才不会总是心痛。
鼻尖抵在她的额角,嗅到久违的发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思念着她,不曾中断。
许久之后,在他快要睡着时,眉眼上一只手轻柔抚过。
“在慈泉城,你那样误会,让我气到无话可说。看到你把错误强加给袭,我便忍不住想到上官拓,如果是他,如果也处在那样的境况下,他会不会也误会我?我知道,你看到我唤穆萨为上官拓时,你一定也想到了那一幕,所以,你才痛恨我……你要我如何对你解释呢?”
他雷打不动地拥着她,生怕稍动一下,便打断了她的话音。而她恐怕不知,她这些话带给他多大的震撼。
“恒,你知道吗?我在前世,和上官拓发生车祸时,他就是这样抱着我的。所以,我在这一世活过来之后,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找到他,保护他,爱他。可是,我没有想到,我睁开眼睛就成了淮浏的长公主,还渐渐地有了长公主的记忆,还遇到了你。所以我认定,你就是上天对我的暗示,我认定,我没有爱错人,我也为我们能生生世世如此爱着,恋着,痛着,而感到无比幸福。”
她低喃说着,仿佛呓语。
“我承认,认错了穆萨,是我太荒唐,你恨我,怨我,怪我,都没有关系。我还是爱你,莫说旁人,就连我自己,也无法阻止我爱你。可是为什么……上天让我找到你,我们却又无缘白头偕老?”
她的无缘白头偕老是何意?他的脑子忽然嗡嗡作响,血液都凝固了似地,感觉不到疼痛的知觉,只剩了耳朵还完好。
一早,纨佳被一只胖乎乎地小手扰醒。
她慵懒伸了个揽腰,睁开眼睛,就见闻人拓正抱着萦心,在床前的桌旁亲手给她洗脸。
小小的围兜围在胖短的脖子上,小丫头不配合地摇头晃脑,啊呀啊呀的带着哭腔,拒绝配合父亲。
这驰骋沙场、弹指朝堂的俊伟男人,却显得手忙脚乱,还有那么一点点滑稽,口中还咕哝着,“心儿是公主耶,怎么就不爱干净漂亮呢?”
他又是安抚,又是哄劝,大手拿着柔软的棉布巾蘸了水,一点一点轻轻擦拭,仿佛呵护无价之宝。
经过一番持久战,萦心总算是被收拾妥当。
而在纨佳身边安静不下来的,自然就是萦梦了。
处在以嘴巴认识世界的“年龄段”,着实叫人无奈。小丫头正拉着被角,往嘴边送……
纨佳笑着夺过被子,把她扶正了,无奈软软胖胖的小身子就是不听使唤,又趴下去。
“心儿小脸洗得白净了,真漂亮!”
闻人拓在萦心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抱到床边来,见纨佳已经醒来,不禁微怔。
那棕色的凤眸清浅含笑,双颊粉润嫣红,长发如云散于枕畔,说不出的妩媚动人,他恍惚瞧着,气血便滚滚热起来。
“早!”她主动打招呼。
“嗯,早!”于是,他也扬了下唇角,低哑的声音,却已经不自然。
晃神片刻,他便有些糊涂,不曾发现自己搁下和抱起的,是同一个丫头。
当他抱着女儿走到新换的水盆前,就听纨佳笑着提醒,“那还是心儿啊,你要给她洗第二遍的话,梦儿该恼你偏心了。”
他脊背一僵,忙抱着萦心回来,换了萦梦去洗。
纨佳却还是赖在床上不想起,实则,她还没有睡饱。
昨晚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太美妙,她久久不忍睡去,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起床吧,一会儿李炎裕过来,给你诊脉。”
“一大早的,你召他来做什么?”想起每天要面对针灸吃药,她便头皮发麻。
“难不成,你真的舍得丢下我和女儿?”
“……好吧,我会努力的。”
简单的一句交谈,却是重于千金的承诺和对昨日矛盾纠葛的释然。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他舍不得她,正如她舍不得他。
若问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从何时开始的,她又会提及前世,而他必然会提及那场与她无关的和亲。
于是,两人默契地没有对视,亦没有再争吵,这一刻宁静温馨,话题都绕着孩子转。
“为什么不让丫鬟和乳娘伺候?”
“她们呐?”他悻悻冷哼,却没有再说下去。
“怎么了?”她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味儿,酸!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她倒是听到一些模糊的声音,依稀是在议论逍遥王如何体贴周到。
“没怎么,我更喜欢亲手照顾我们的公主。”
她下床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际,“我倒是更喜欢看你亲手照顾我们的公主。”
他侧首低头,她踮起脚尖,一个突然而默契的吻,就这样……停不下来。
热烫烫甘醇的味道,从他的唇舌烧过来,把她的脸儿烘得更红润。
她愈来愈热,愈来愈慌,愈来愈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烫得就像要着火似的。
还被父亲抱在怀里的萦梦因为满脸水泽而顿感不适,小手便扯住了父亲垂散肩头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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