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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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实行责任制以来,这片黄土地就跟换上了一副新的面貌一样,她褪去了先前的荒脊与萧瑟,转而迎来了新的生机。自北向南,人们将看到大片大片金黄色的麦田横段大地,玉米高耸着枝杆,摆出了一种狂傲的姿态,铺满在了田野上。南部的一些山区里,还会看到牧者带着羊与牛,嘴里悠闲的叼根草丝儿,哼着信天游,漫步在田间小道里。

而最大的变化,莫过于那些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勤劳纯朴的人们。是的,生产责任制的落实不仅改变了这片土地的面容,更是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人们可以大展宏图的去捣鼓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资本主义倾向困扰着他们。抛开别的不说,农民们手上如今有了自己的土地,他们可以在上面为自己种粮食,然后供自己享用,不得不说,这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变化。

但是,这或许只是农村变革的第一步,我们当然不能否认它的诞生。如今这片黄土地以大不同以往,它正在欣欣向荣的发展着,腾飞着,向着更光明的道路行径着……

…………

漆黑的轿车行驶在宽广的马路上,轱辘蹭起一波刺耳的擦地声在周围回荡个不停,空中的大雁还是依旧掠过,“嗷嗷”叫的向南飞去。

车从原南县驶出,一路向西边的方向开去。唉,大概要去原西吧。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服,油黑油黑的皮鞋闪闪发亮。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黑包,里面或许装了一些重要的文件要传达似的。

很快,轿车便开入了原西县的县政府,他下了车以后,带着随行的一个小伙子立刻就上了楼。也许是去找马国雄吧。不管怎样,这个原西县的一把手的面子还是挺大的,周围几个县的领导经常都往原西县跑,他们除了来和马国雄拉拉关系以外,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来探寻一些使原西县变化迅速的法子,好回去在自己县里推广。不过,事实上,没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和他马国雄压根就不靠边。别看他是这个县的书记,正儿八经的贡献倒是屈指可数,天天闲的没事的时候,就靠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盘着个二郎腿,抽上跟小烟,看着自己在办公起里装的新电视,日子过的别提有多美气了。不过,平常周文龙在县上跑东跑西,一旦张罗个什么新出炉的政策,这时,马国雄好像又回到了工作中,对他指指点点的说个没完没了……

他下车以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找到了原西县书记办公室。唉,毕竟当年他也是从这里离开,前往原北赴职的。自己在原西少说也工作了有五年多的时间了,对这自然是了如指掌。

马国雄此刻还是和往常一样,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它心想,八成又是周文龙来给自己讲他的新想法,是的,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上这么一场。马国雄总不好意思拒绝开门吧……

门打开以后,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原来不是周文龙,而是自己的老搭档,又是上一任书记,武惠良。马国雄肯定是被他的打扮给吓找了,心想,这家伙去了趟子原北,怎么就跟变了副模样似的……

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这个前任书记武惠良。我们知道,当年,张有智同志被罢免县书记一职以后,武惠良就接替了他的职务。不过,他在原西当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原北就突然赶上了旱灾,而原北当时还保持着大锅饭的局面,据说还因为这场旱灾饿死了不少人。因而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就落后的不少。冯世宽便决定把他从原西调到原北县,让他在这把责任制搞起来。在加上武惠良有着极强的处理能力,因此,他就是想推也没办法了。最终只好去了原北。

果不其然,他到原北不到一年,就把责任制彻底落实了。还搞起了谷子方,把粮食全部堆积到了粮仓,而他本人也对原北这个最穷的县上心了许多。这次,武惠良再次回访原西,事实上是有一个更大的计划。这个计划也许会关乎到整个全省未来的经济现状……

马国雄见到当年久违的同事后,一种莫名的欣喜感涌入心头。他二话没说,就把武惠良拉了进来,忙给他沏了杯上好的龙井茶。准备和这个老搭档好好的谝一谝。

武惠良被马国雄办公室的这个排场给镇住了。天哪,虽说这几年原西是有钱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张狂吧。一个县书记的办公室快赶上地委机关了。反正,他是肯定不会给自己预留这么个办公室,它原西有钱,老百姓看见了自然也不会说啥。可原北又不一样,这经济才刚刚好转,自己要是像马国雄这般奢侈,被人反映到上面,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到时候,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冯世宽不把自己免职才怪嘞。

“老马,你这个办公室够亮堂啊。刺的我眼珠子难受。”武惠良委婉的对他说。

“这有啥子亮堂的,我还嫌暗了。”马国雄说。

武惠良苦笑了一下,过了半天说,“唉,你这家伙可是有钱了。会享受了,电视都搞上了。”

“这东西是我今年特意从黄原买的,清晰的很嘞。来,你也看看,这个武打片还不错的。”

武惠良一本正经的说,“老马,你先把电视关了,我有东西给你看。这可是个大事!”

“哎呀,有啥事你就说呗。我听着呢,别那么拘谨。”

“你把电视先关了,我说的这个真的很重要。”

马国雄没办法,只好拿起遥控器不情愿的把这个放着武打片的电视关了。

过了半天,他才从办公室的那个大椅子下来,走到沙发处坐了下来。武惠良就坐在旁边。

“惠良,你要给我说什么事啊?”他问。

“你先看看这个。”武惠良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匣子,里面装着一张很大的油黄色的纸章,上面还大大的印着个章印,看起来就好像是一种特别机密的文件一样。

马国雄看后,感到一阵不解。老实说,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种装法的文件了。这几年原西的事情他都交给周文龙了,加上如今国家也相对稳定了下来,这样的文件着实已经不多了。武惠良这个时侯,给自己看这个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取出了那张油黄色的纸章读了起来。

……

没错,这上面的内容正如武惠良所说的,是个大事,它干系着这片黄土地未来的发展。马国雄竟足足看了有一刻钟,他读的很认真,深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字眼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看完把这个放下,头上竟然留下不少汗来。天哪,这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对于目前而言,他们生活的这片土地还没有开始实行按文件上所说的政策,而他也压根就不知道全国已经在大范围的在进行这样的改革了。

“恵良,这个东西你从哪弄来的?”马国雄问。

“老马,我有个亲戚在山西省委工作,他们那今年年初就已经变革完了,前不久,他才把这个给我捎过来。”

“我的天……”马国雄情不自禁的惊叹一声……

他接着又问,“惠良,乔书记知不知道这个?”

武惠良听后笑出了声来,“你当谁都和你一样,不关心国家大事?这个几年前全国就已经开始动工了,他乔伯年能不知道?”

“那省委那边我看也没有什么大的回应啊。”

“现在是没有,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八成是中央方面的文件还没到吧,乔书记也不敢贸然实施。”

马国雄越发的紧张,是的,对于他这个从来不关心当前政治走向的人,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东西,他怎能不害怕呢?要知道,这可是搞了快三十年了,现在说变革就变革,开玩笑呢,哪有那么容易。

“老马,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干还是不干?给句准的”武惠良一刻也不停下的问着他。

“干个屁,你也说了乔书记都不敢贸然实施,我干嘛要趟这趟浑水?我看还是等正规的文件下来在说。”是的,他惊吓的竟从嘴里蹦出两个脏话对着武惠良骂了出来。

“哎呀,老马,你别这么迂腐啊。乔书记一天那么忙,他不搞,咱可以先实行下去。你想想,这一旦要动工,过不了几年,原西原北的门户都打开了,就好比一个平台,老百姓的创业欲望就更大了。要不了几年,那钱可是一笔接着一笔来。三年前,河北囤丰率先动工,现在人家那,不愁吃不愁穿的。也就数咱这最落后了。”

马国雄越听越不耐烦了,他突然觉得眼前着家伙实在太可怕了。这不明摆着要把自己往坑里拽,他原北本生就穷的叮当响,现在拿出这么一个文件来,让他照着上面的实行,还不是当便原北的那些人来原西做生意。这将来一旦上面查起来的话,那可是要受不小的处分,他心想,说不定还要开除党籍……

唉,我们的马国雄同志在政治方面的觉悟实在是不堪一提。没错,他因为自己的“无知”竟埋怨起了原本“开明”的人,想必这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幼稚。归根结底,就是受到了长期以来政策的影响了,现在让他突然放弃国家搞了三十年的一项运动,也总歹给他点缓冲时间……

“惠良,我还是那句话,看不到乔书记下达的文件,我坚决不同意这么干,有本事你先在原北动工,让我看看成效怎么样,我在下定论。其他的,你在去找找周文龙,看他是啥反应”马国雄心想,尽管周文龙平常在一些事情上,多少和自己有点争议和矛盾,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相信周文龙一定会和他一样,坚决反对的。

武惠良听后,不免有点生气,他委婉的冲着他笑了笑,“老马,你会后悔的。”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出去。

办公室内,他的茶也没喝过,貌似是给他白倒了。只剩下滚滚白雾从中飘散而出,而马国雄盘着二郎腿,坐在那一动不动,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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