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水生龙爪葵和墨鱿(1 / 1)
神全都很忙,没空理会闲杂人等的怨念。
雨过风歇。海面上被大雨暂时驱散的雾气又逐渐一点一点的开始浓郁起来,层层翻滚的乳白色雾团,随风越过海岸线,侵入到森林中,在地面低洼处凝聚不散,犹如舞台上特制的干冰烟雾,人在其中行走,看不清自己的脚面。
迢迢四处找来些宽大笨重的石头,支着两块砗磲壳,在用来准备过夜的洞穴口垒了一道粗糙的墙。边缘有几个缝隙特地没填满,预留作观察窗和射击口。
瞭望树的树干长在洞前面,面对海岸线,盘曲的树干从正面看似乎将岩洞堵得结结实实,实际上它却与岩洞口之间留着两尺多宽缝隙,迢迢的观察窗前面是树干弯曲所形成缺口,不但隐蔽而且视野开阔。
随着天色变暗,地上的白雾象涨潮似的越升越高,瞭望树将盘曲粗大的身体,努力往洞口方向靠,尽自己所能的将身躯与洞口之间的空间挤压到最小,方才不放心的进入生理休眠。这意味着,它就算是意识清醒身体却进入了休眠,再也不能挪动哪怕一小根树枝。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漫漫长夜迢迢只能靠自己来应付。
左边堆着一堆烟花果,右边码着一堆箭矢,迢迢握着龙血弓站在墙体后静静的等待命运的降临。
月色惨淡,雾气浓密,哗啦哗啦的海浪之下,渐渐有悉索声传来。迢迢趴在预留出的观察窗上往外看去,乳白色的雾气中出现两簇红色的幽光,犹如谁点燃了两根线香。随着悉索声越来越大,红色幽光也越来越密集。
“这是四脚沧龙的眼睛,它们的眼睛构造特殊,在黑夜中会有红色的反光,据说这样的眼睛特别敏锐,能在冰冷漆黑的海底隔着一里远的距离准确的发现猎物的行踪。”意识还未入睡的瞭望树告诉迢迢。
所有的红点都统一的朝着凌碧川方向奔去,并没有谁停下来理会这高崖上洞穴。
迢迢松了口气,在裙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它们去那边干嘛?”
“今天凌碧川里的龙蜥有口福了。”瞭望树笑嘻嘻地回答,“它们去凌碧川里吃龙门果。龙门果是水生龙爪葵的果子,这种果实能使沧龙的体质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四脚沧龙吃的多了可以有机会从伪沧龙进化为真正的沧龙。”
龙爪葵长在凌碧川入渊口的深水泽里,成片群居,习性十分残忍凶猛。它的藤蔓又长又灵活,上面长满毒刺,被它捆住的生物会麻痹昏厥;除了正常的根系之外,它还有又尖又利寄生根,形状象龙爪,龙爪葵由此得名,这些寄生根象昆虫的口器一样可以直接扎根到被麻痹的猎物身体里去吸取养分。几乎每棵龙爪葵身下都有累累白骨,
水生龙爪葵是沧龙天生的克星,藤蔓上的毒刺只要扎进沧龙的鳞缝里,就会融化成毒汁,迅速随着血液流进沧龙强有力的心脏,使其心跳停止血液凝滞;花朵里的毒粉,也专为沧龙贴心设计,只要粘一点到伤口上就会使它们免疫系统紊乱,全身慢慢由外及里溃烂,这种溃烂根本无法治愈,只能眼睁睁等死。所以沧龙见了龙爪葵这种生物一般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绝不轻易招惹。
但是世界上的生物有着微妙的平衡,龙爪葵虽然是根叶花都是沧龙的克星,它的果实却是沧龙的滋补妙品。就像象蜂巢里面有蜂蜜一样,虽然危险却着实诱人,每到龙爪葵结果的时候,有野心的沧龙们一般都会冒着生命危险偷几个龙门果,希望能够借此进阶从此跃进龙门。
四脚沧龙比沧龙虽然从身形到武力值都有着极大的差距,但是血缘上它们毕竟是近亲,龙爪葵对付沧龙的克制手段,用到它们身上卓有成效;龙门果的提升效果,用到它们身上也是事半功倍。是以,龙门果对它们的诱惑也大得难以让别的物种理解。
四脚沧龙对龙爪葵花粉毒刺的畏惧深入骨髓,到了晚上龙爪葵花瓣闭合进入休眠,四脚沧龙才敢去吃龙门果。在龙爪葵的积威之下,它的伴生动物与暮雨森林里的其他魔兽倒没那么恐怖了。在果实成熟的雾月,每天都有无数沧龙从四面八方赶来,等待着晚上的放手一搏。
无数四脚沧龙送命,少数幸运儿进阶,过程血腥残酷,它们却将此视为诸神恩赐的殊荣。毕竟成片的龙爪葵,结满了效力十足的龙门果,每逢成熟的季节都从它们的海域中路过,是多么难得的机遇。
夜越深,海雾越浓,三米之外只能看见个大概。迢迢不敢睡,坐在洞里侧耳细听,却除了哗啦啦的海潮外什么都听不见,偶尔能在潮声中捕捉到些闷雷般的轰鸣,那是风把青凌渊底部的瀑布声送过来的缘故。
“有东西朝这边过来了!”瞭望树突然报警,声音高亢而尖利,震得迢迢一激灵跳起来,贴着观察口看了看,外面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到。
“是墨鱿,它已经到了,你要小心!”瞭望树又将声音提高几度,“奇怪,这墨鱿今天怎么会想起来往这边来?”
其实是因为洞里的砗磲壳!墨鱿与砗磲也是天生的对头,都爱吃对方的肉。新剥出来的砗磲壳还有贝肉残留的腥味,墨鱿的触手嗅觉非常灵敏,这种敌人流血的味道隔着一公里海水它都闻得见。
迢迢也不清楚是自己费力背回来的砗磲壳惹的祸,她紧张地把一只箭搭到弓弦上,想着只要看见那个所谓的墨鱿就拉弓射出。箭矢是带麻痹昏厥效果的附魔箭,只要能扎破皮,魔法就能自动起效。
两条黑蟒般的触手来得极快,从浓雾中现形到探入树后缝隙仅用了不到五秒,这五秒只够让迢迢下意识的退了三步,手上扣着的箭竟没有机会发出去。
两只粗大的触手,一左一右挤进了树缝,往里洞里一搡,迢迢辛辛苦苦垒的防御墙登时分崩离析,要不是她躲得快差点被石块砸伤。
滑腻而潮湿的两只触手,就像鳝鱼的身体,柔韧而灵活。借着惨淡月光,迢迢看见上面隐约似有无数眼睛开合。带眼睛的触手往下一捞,准确无误地从石块中卷起两扇贝壳,只一瞬,又掷在地上,蛇一般的昂起首,一左一右狐疑不定地转向呆站在小水池中的迢迢,触手上的无数椭圆形眼睛不停开合。
迢迢向后跨出半步,将身体微微后倾,持弓左手微抬,右手食指,中指及无名指三指扣弦。食指置于箭尾上方,中指及无名指置于箭尾下方,瞄准触手中段最大的那只眼睛。
柔和的力量从脚底升上来,灌注于双臂,弓弦随着左肩推右肩拉的动作逐渐张开。就在对面那双黑触手猛地爆发的那一霎那,迢迢左肩继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箭嗖地射出,狠狠地扎在又滑又韧的腕足里。那条触手疼得抖了几抖,还要继续扑击,箭矢触碰到肌体上面附着的魔法开始起效,麻痹感开始让它东倒西歪。
在迢迢射出箭矢的同时,一直静静蹲在洞顶突出岩石上的三眼张开口冲另一条触腕射出一道淡蓝色的闪电,闪电让触手缰了一缰,与此同时迢迢抡起弓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在这条触手上,将它打得偏到一边,趁此机会,迢迢往旁边跑开几步,离了它的卷裹范围。
瞭望树大喊一声:“小心!”话音刚落,外面又涌进四五条腕足,将小小一个洞穴挤得满满当当,却是墨鱿因为受伤而暴怒,一股脑的把所有的触角都塞了进来,立志要抓住这只让它受伤的猎物。
躲无可躲,数只滑腻腻的触手朝迢迢围了过去,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浓郁的咸腥味扑面而来!迢迢象被攥在一只漆黑拳头里的小鱼,不停的拼命挣扎。
门口清醒着的瞭望树大急,她知道这么大个的墨鱿单凭一只触手就足以将一根腰粗的木头绞断,数只触手齐上阵,裹着触手中的弱小女神还能不被绞成一团血肉?偏偏自己又连一小根树枝都动不了,真是急煞,恨煞,只有默默祈祷女神殿下福大命大逃出生天。
不知道是祈祷应验了还是魔法箭矢起效了,在迢迢的挣扎之下触手不但没有越收越紧,反而越来越松,最后干脆软趴趴地滑落在地上。
迢迢从触手肉山中摸索着爬了出来,感觉就像跌进了巨大的黄鳝池,四周皆是滑腻腻软绵绵的触手,一摸一手涎液。之所以觉得是肉山,不是因为触手有多粗,而是因为触手长,蟒蛇般的触手在洞里交缠迂回给人造成肉山般的印象。
至此迢迢才看清,触手上哪有什么眼睛,一个个椭圆形不停开合的物体原来是吸盘,吸盘里面有一块突起的肉瘤,应该是墨鱿的嗅觉器官,看起来就象是眼珠,怪不得认错!
她拔出匕首招呼因狂喷闪电而累得打颤的三眼:“********!我们去斩草除根!”
墨鱿因狂怒而把八根触手分别从瞭望树两边的空隙塞进洞里,它圆桌般大小的脑袋,就躲在树后面。迢迢爬出去之后,毫不手软,冲着它在软绵绵的垂到地上脑袋就划拉了两刀。
没想到它那个软塌塌的大皮囊里面根本就不是脑袋,随着刀口滑出来一堆五颜六色极其恶心的肠肠肚肚,还有一个透明的皮囊,里面是一包黑漆漆的汁水,迢迢猜这个可能是它的墨囊,随手割下来在导管处打个结放在一边。
三眼也挣扎着从洞里飞了出来,一口就啄爆了墨鱿的大眼珠子,吃得津津有味,就这样墨鱿仍然没死,另一只眼睛半睁半闭,脑袋底下的大嘴还有力气开合。
小小一只晕厥箭居然有此神效,迢迢额手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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