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八)芝麻看绿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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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清亭感动得无以复加,哽咽着道:“一家人谈什么还不还的?我是真想给你们的。”

张发财摆了摆手,“闺女你别说了,爹知道你心地好,可一个人有多大的本事就该吃多大碗的饭。他们若是自个儿有本事,能挣出东西来是最好的。可若是他们没那本事,你就给个金饭碗,他们迟早也得给砸了。倒不如让他们守着本分,反倒能把日子过得安稳些行了,你们该干什么都回各屋去,金宝和小蝶也该上你牛婶子家铺子里去查账了,她既把这么重个担子交给你们,你们也别让她失望。”

张罗氏和一众弟妹全都散了,张发财这才跟章清亭说起另一桩要事,“闺女,有件事……唉,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

赵成材今儿跑的地方可多,章清亭没有料错,最后去到赵族长家时,被他强留下吃饭。欲待推辞,赵族长却已经命人杀鸡打酒地置办了起来。

坐在热乎乎的炕上,火盆中跳动的红光,将每个人的面孔都映得分外温暖起来。在酒酣耳热之际,连赵成材都有些恍惚,似乎和这族长大伯的感情素来就是这么融洽。

到最后,连老实巴交的赵老实都架不住这种过分的热情,喝得有七分醉意,赵族长又命儿子雇了辆车,一家子殷勤之极地将他们父子送了出来。

出了门,被那寒冬腊月里凉飕飕的夜风一吹,赵成材快被冲昏的微醺头脑慢慢清醒了过来,赵族长的话言犹在耳。

“成材啊,当个教书先生固然受人尊敬,可比不得做官从仕更加光宗耀祖,既然从京师回来了,这过了年就好好地把功课捋一捋,别的心都不要再操了,用功读书才是正经。”

“对了,你媳妇有好消息没?还没有?那可不行这传宗接代可是大事,凭她再大本事的女人,若是不能给你诞下一儿半女的,那可怎么行?你这婚事,也不是大伯当着你爹的面说句不中听的话,确实是你母亲太操之过急了,若是早跟我商议商议,怎么会就允她自作主张如此草率?毕竟咱们这一族多少年才出你这么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就这么轻易配了个媳妇?”

……

赵成材心中冷哼,这是见他有机会求取功名,所以个个都成事后诸葛亮了想着提前跟他搞好关系,等着日后坐收渔利呢。

这就是趋炎附势,世态炎凉啊,若还是从前那个自己,有谁会高看他一眼?赵成材慢慢地阖上眼,随着马车的摇晃放松着身子,脑子里却惦记着另一件更加要紧的事。

“姐夫回来了。”蓦的一声清脆的呼唤惊醒了赵成材,循声望去,却是张小蝶和金宝兄妹二人从牛姨妈那铺子里盘清了账目回来了。

微微颔首,眼神略有些不自然地瞥过姨妹一眼,不动声色地招呼着,“都回来了?姨妈那儿生意可好?”

“都挺好的,赶年下了,各家买的上等米面都多了起来,幸好牛婶子预备得足,应是不缺的。”张小蝶叽叽喳喳地说着,转过头来又问了一句,“哥,上回牛婶子说,是过小年的那天过来吧?”

“嗯。”张金宝点头,伸手扶过步履略带踉跄的姐夫,“说腊月二十三她那边铺子就收了放年假,过年就在咱们这边。不过年后可能要大姐跟着去一趟,把那头的生意接下来,牛婶子想上京看看。”

赵成材点头,半靠在小舅子的身上,“你也跟着去,好生学着,你大姐也不可能天天在那儿看着,你早些学出来了,也是她一个臂膀。”

“知道了。”张金宝扶着他进来,直送回房里。

章清亭正怔怔地想着心事,连他们进来也没留意,还是张金宝唤了一声,才蓦地回过神来,“哟,喝酒了?要不要给你烧碗醒酒汤来?”

“不用了,你给我倒杯茶吧!”

张金宝见没什么事,就下去了。

等章清亭递了茶来,赵成材却是唉声叹气,一把抓住她的手,闷闷地道了句,“娘子,我对不起你!”

章清亭心里头咯噔一下,“你干什么了?”

赵成材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铺里,“我引狼入室了!”

一听这话,章清亭顿时心下雪亮,脸一沉,把茶水往旁边一搁,使劲掐了他一把,“你还知道啊?快给我起来,少装蒜!”

赵成材却把鞋子一踢,往床铺更深处滚去,“被子焐热没有,给递一床来!”

他们这新房子有两层,楼上当然不方便像一楼那般盘成炕,章清亭也很睡不惯那个,当时晏博文便给她出了主意,依着那些大户人家的式样设计了火墙通上来,只要下面生着火,上头便也就暖和了,但到底没有底下热乎,房中还得要加个大火盆,拿熏笼罩上,既可烘烤着被子,也可取暖。可那到底费木炭,所以张发财他们原本住楼上的,现都搬到各自楼下去挤一挤了,只有他们小两口仍住在这楼上,每晚都要烘被子。

“美得你了,还想要热被窝呢,快起来!”章清亭不依不饶地把他给拽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说,小蝶那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啊?”赵成材嘟囔着趿着鞋,自己端着茶到熏笼上卧下了,“我也是今儿去了他家才听说!”

赵成材真是难以置信,他去了李鸿文家送礼物和笔记时,竟还收到一个几乎可以称其为惊天动地的消息。

那小子他居然红着脸,结结巴巴对自己说,说:“我……我觉得你们家小蝶挺好的……”

赵成材简直想把他的脑子切开看看是不是坏掉了,这个家伙,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小蝶生出那种心思呢?

李鸿文是什么人,再没有人比赵成材更清楚的了。典型的富家公子,不识人间疾苦,不辨五谷稂莠。自从那回一同落了水,他更是把八辈子的老底都掏摸得干干净净了。

自打初晓人事起,这家伙身边就没断过女人,还不止一个,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可小蝶呢?虽然也有她大姐那么点泼辣的意思,却是再单纯爽直不过的丫头片子了,要这样一个小姑娘嫁给这样一个臭小子,赵成材即使不是亲哥,也怎么都放不下心。

“你不知道?”章清亭冷哼,“你若是不知道,成天把他往家里头带?”

“这说的什么话?”赵成材努力辩解着,“鸿文来过几回?哪一回又不是全家人都在?那时你不反对,现在跟我说什么?再说小蝶她……”

“那傻丫头居然自己也允了。”这是张发财满心不忿跟章清亭说的话,“自从你们走了之后,起初想着那小子毕竟是在咱们家的马场摔伤的,便也让你几个弟妹时常好心去看看他,说说话,也解个闷啥的。就不知怎地,一来二往的他俩竟然就看出毛病来了。”

“那……李家上门来提亲了?”李家的态度才是清亭关心的重点。

“那倒还没有。”张发财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想着你们都熟,在咱家没同意之前不好意思直接挑明了,只隐约透了那么个意思出来。估摸着等着你们回来,问准了意思再做打算。”

章清亭半天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得到呢?她还想把妹子多留几年,许个好人家,谁知那不争气的丫头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个花花公子了。

“那李家同意了么?”章清亭问赵成材,她还需要确认更多的消息才能做出判断。

赵成材摇头,“鸿文跟我说,他会解决。可是想来这话,应该是他家也没同意。”

这是理所当然的,李鸿文家从祖上四五辈子起就发了家,这么多年的累积下来,也算是富甲一方的乡绅富户,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与在他们面前几乎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的张家结亲?

再说得直白一点,张小蝶真要嫁过去,除非把那半个马场或是把这半条胡同送给她做陪嫁,否则你让张小蝶进了门怎么做人?

章清亭恨得直磨牙,“你说那死丫头,给咱们添什么乱不好,偏惹这种麻烦!”

赵成材拉着她一同坐在熏笼上,“娘子,你先心平气和地听我几句话成不?”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想说就说,又没人拦着你!”

赵成材握着她手,“其实说心里话,我也不同意这桩婚事。门不当户不对还在其次,最关键是鸿文这人,虽然心地还算淳厚,但身上坏毛病真不少,要把小蝶嫁过去,我不放心。”

章清亭态度软和了下来,“我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只是爹说小蝶她自己——”

赵成材摇了摇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咱们再不喜欢毕竟都是局外人,这过日子总得他们俩自己过去,要是他们俩芝麻看绿豆,就是看对了眼,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要是他俩非弄得要生要死地要在一起,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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