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姐娘(五)(1 / 1)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日半夜,“咚咚咚”砸门声把妈妈惊醒,两名警察和大队的俩名民兵冲了进来,给爸爸带上了手铐抓走了,一天两天……一月……二月……爸爸也没回来,押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更别想看着了。
妈妈带领着她和大弟,抱着二弟,挺着大肚子数次找到刘青,就差没他跪下了,“刘大队长我家谷刚也该回来了吧!他又不是故意的,你去公安局找找人把他放回来吧!我们全家都感谢你。”“你们都怨我好像我把他送进去的,我哪有那个权力,再说我也不会那么做的,他回不回来我说的不算。”
那时她还很小,瞪着双眼,恨不得把他给撕了。心里想是你先打了我爸爸,你又是自己摔倒的割的手,凭什么把我爸爸抓走。
“事情都赶巧了,现在是运动时期,全县拿谷刚当典型了,以后你们会知道实情的,我是党员不能违背组织原则,有些实情没法对你们说。”他说时显得很委屈。
学校门前的喇叭响声,学生和老师都跑了过去,乡里唯一的一辆解放牌卡车上站着几个犯人被游街示众。“爸爸,是爸爸,”她冲了过去,爸爸长长的头发,深陷的眼窝,呆滞的目光,胸前挂了个白纸糊制的牌子上面写着,“地主阶级,现代的反革命。”她继续喊着,爸爸毫无表情,爸爸根本就没看见她弱小的身影,或许扩音喇叭的声音淹没了她的喊声。扩音喇叭里循环的播放着被游街犯人的滔天罪行:“谷刚,地主阶级的后代,好吃懒惰,不认真接受改造,妄图恢复他们的过去天堂,对我们的红色干部进行报复动刀伤害,这是地主阶级翻案的表现,这是右倾翻案风刮到了我们县,我们乡,我们要拿起无产阶级的枪杆子把他们镇压下去。”
她流着泪,一气跑到家里,见妈妈挺着大肚子依靠在墙边坐着,眼里也流着泪,是愤恨,是耻辱,是冤枉,“妈”的一声她哭了起来,“见着你爸了,别哭了,刚才我也见着了,想给他点吃的和喝的,也被押着的民兵阻拦了。”
“妈凭什么就那点事把我爸关了三个月了,还拉出来游街示众。”
“也许是好事吧!正常情况游完街就没事了,就释放了。”等吧,等着,快点这一天的到来,爸爸突然回到家里,出现在他们眼前,可是十几天过去了,爸爸还没有回来。妈妈又领着她和大弟,怀抱着二弟,挺着大肚子又找到了刘青队长,沉默足足了一个钟头的时间他也不开口说话,妈妈实在等急了说:“咋地刘大队长,你别忘了你们家是咱来这屯子的,我们老谷家也没把你咋地,你还想把我们家谷刚整没了,整死啊!”他仍然沉默,戴上狗皮帽往外走,妈妈挺着大肚子把他拦住了,双手抓住了他双肩,“今天我们几个跟你拼了。”他竟吼了起来:“跟我没关系,案子也不是我上报的,我也没权利抓人和放人,你们去乡里找窦主任,是他报的案。”
第二天妈妈求老柳家的毛驴车,挺着大肚子拉着她们姐三,冒着严寒,顶着凛冽的北风,忍饥挨饿,一路颠簸,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了乡政府,拜见了窦主任。
他是乡包她们屯的包片干部,他慢腾腾的点燃了足有拳头大的烟斗,吐了口烟雾,那黑锅底色的大饼子脸表情严峻;“谷刚问题是很严重的,县里以他为典型必须把这种阶级翻案风打击镇压下去。他现能动刀砍伤红色老干部刘青队长,明天还不得来砍我吗?”他抬头看了看妈妈和她们姐几个,“但是我以一名共产党员干部对你们负责和关怀告诉你们,你们也要有思想准备,谷刚得判刑。”
妈妈的脸唰的一下惨白,跌坐在地上,“妈妈,妈妈”,她和大弟弟边喊边把妈妈扶起来,在外边的走廊坐了一会儿,真是欲求无门,欲哭无泪,有谁能帮助她们地主阶级后代。
哐的一声,窦主任关上门向外走去。又经过一路颠簸回到了家,回家路上她望见妈妈至始至终的在流泪,她心里也暗想刘青队长我们家救过你家,又是一个多大的误伤,你出口气让我爸蹲几天也行啊!给你挽回情面也未尝不可,你也不能把我爸爸送去几个月没回来,还有那个冷酷的窦主任拉刚上线正告我们,要把我爸爸判刑。
妈妈在有十几天就要生第四个孩子了,经一天的奔波劳累悲伤打击,疲惫的栽在了炕上,“孩子你熬点粥,还有剩下的小米饭再炸个鸡蛋酱咱们娘几个吃口算了。”吃过晚饭,天渐渐黑了下来,她正在刷完,门被推开了。刘青队长推门进来,他身后紧随着驻屯思想教育工作对的藤老师,她一见刘青那黑瞎子模样和那邋遢的样子,,她就从内心里膈应他,你又上我们家干啥?还把工作队带来了,还能把我们家都抓走啊!
妈妈见藤老师来了,很是客气,心里预感到爸爸的事情将要有个好的转机,藤老师是他们的贵人。“弟妹,你别着急上火,也不要怨老刘,他今天去乡里还和窦主任吵了起来,我也有责任,也没想到事情后果这么严重,现在谷刚的案子已经报到县里,窦主任和老刘说的不算,也无能为力了,我今晚把材料重新整理一下,明天我就去县里找主管政法的副县长,直接和他汇报商量一下。”
藤老师拿出相机给她们娘四个拍了照片,临走时还对妈妈进行了些安慰:“这事也不怨着老刘,我想这是民事范畴,还不至于判刑。”
妈妈挺着大肚子和她把藤老师和刘青队长送出去院外,藤老师又对刘青队长说道:“你和乡卫生院联系一下给弟妹进行下检查。”
回到屋:“孩子,遇着藤老师是咱家的贵人啊,你爸爸有救了。”
藤老师是某大学的副校长,是法律导师,人长得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五官端正,仪表堂堂,衣饰整洁,对人和蔼可亲,是住她们屯的工作队。
他轮流在各户吃派饭和大家拉家长,谈革命抓生产,解决家庭矛盾和邻里纠纷很是有办法。全屯人都很尊敬他,她又领导全屯搞爱国卫生运动,使全屯彻底改变了墙面挂满灰,苍蝇满屋飞,垃圾满屋堆的现象,她又抓典型进行批评教育,彻底改变了农村老爷们的大男子主义思想,改变了全屯老爷们不干家务活,对媳妇非打既骂的落后风俗。他对刘青队长张口骂人,甚至动手打人的坏作风更是毫不客气,严肃的批评教育他让他在社员大会上公开检讨保证,也真的把刘青的坏毛病搬过来。有的妇女和刘青嬉闹:“刘队长你改了打骂人了,再改了邋遢,我就不和我家那个过了,就改嫁给你了。”刘青翻翻白眼,也不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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