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脑子好使的赵县令（1 / 1）

经过讨论确定后，第二天早上，薛志勇决定带几个人去县里探探风声，正好马大海要带人去领粮，便一路同去。

这一次进县里，薛志勇带上了吴晓枫、何高阳（初中生）、李宝（司机）、王大婶（另外一个大婶）。一共五人。

之所以要带何高阳和王大婶，是因为这两人和薛志勇一样，都是客家人。并非说薛志勇亲近老乡，而是客家人的来源与宋朝其实有莫大的关联。

薛志勇曾经了解过，关于客家人的源头有多种说法，其中被主流学家认定的是，北宋被金兵覆灭后，大量的宋人南迁，其中就有一部分涌入岭南，在梅州等多个地方定居，因为是外来迁入的，所以被称为客家人。

而由此可以推导出，客家话的源头其实就是宋朝的官话，即便经过近千年的变化会有些许不同，但主体肯定有共通之处。所以这一次进县城，薛志勇想趁机接触一些会说官话的人，对比一下两种语言差别有多大。

马大海这边则是带了两个手脚健全的老汉，虽然年纪是大了些，但常年劳动，来回赶路运点粮食不在话下。而马二牛不管身材有多健壮，终归是少了一条腿，长途跋涉还是太勉强了，待在村里保护其他人更能发挥他的优势。

因为主要目的是搬粮，所以马大海还推了两辆独轮小推车，薛志勇等人同行，自然也得帮忙。

路途其实就十来里路，走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南海县因为临近广州城，所以经济也算比较繁荣，不过遭遇了侬智高大军的袭击，南海县破败了不少，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恢复过来。

一接近南海县，就能发现城墙内外围着一圈又一圈的流民。城内似乎设了几个施粥点，流民排了好长的队伍呆呆地等吃的。

薛志勇见状后感叹：“县令赵贺虽然贪生怕死，但还算很有脑子。”

“为何这么说？”吴晓枫和马大海有些疑惑。

薛志勇扫视了一下四周后，先是向吴晓枫问道：“你们好好想想，赵贺现在放粮施粥，他的粮哪来的。”

吴晓枫摸着下巴想了想，回答：“应该是之前南海县的存粮吧？”

“那为何侬军攻破南海县后，不把这些存粮夺走？”

听到这里，初中生何高阳眼睛一亮，说道：“他预先想到了侬军会来袭，提前把粮食运到广州城内了！”

马大海虽然不识字，但能当一族之长，多少也是聪明人，“如果只是预想到侬军会来袭，那也不能算是有脑子。那侬智高的军队先前一路东进，是傻子都知道迟早会打到广州来。也不知道之前的仲知州是不是傻，明知道有敌人要来犯，还不早做准备。”

笑了笑，薛志勇接回话题，继续说道：“仲简是怎么想的我们猜不透，但赵贺这家伙确实有两把刷子。他提前把粮食都运到广州城内，最主要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自己，为侬军的围城做好长期准备。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侬军围五十多天后就散去。他手里肯定还剩了不少粮食，而这个时候他想拿却是拿不出来了！”

“为何？”马大海有点懵。

吴晓枫若有所思地说道：“粮食进了广州城，就不单单是他赵贺的了，城内的其他官员肯定会打这批粮食的主意。”

“没错！”薛志勇很是笃定地说道：“所以这个时候，这家伙果断做出了一个决定，放消息出去，开仓放粮，之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把粮食运出来了！”

妈耶，马大海听得头大如牛，读书人怎么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但这还不是他最聪明的地方。”薛志勇指着那些施粥点忙里忙外的小吏，他们脸上虽然都很不耐烦的样子，却没有打骂过流民。“你们看那些小吏，以他们手里的权力根本就没有必要对流民那么客气。而且城内外不管是哪个流民都能去领粥。这些官吏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马大海深有体会地说道：“没错，这帮孙子平时没少欺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现在一听说魏瓘大人要上任了，一个个就装成老好人了，我呸！”

“族长，魏知州以前在任的时候他们有这么尽心吗？”

马大海闻言一愣，说道：“我不知道啊，这些知州什么的个个都是大官，这次要不是侬军进攻，我都不知道我们之前的知州叫仲简呢。后来听人人都在骂他，我才知道我们这儿有个仲知州在任期间无所作为！”

“我觉得多半也是一样。”薛志勇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些小吏之所以现在这么尽心，不是他们怕什么魏瓘魏知州，而是他们的上司赵贺怕。具体来说也不是怕，更应该说他在做样子给魏知州看。赵贺估计是吃定了魏瓘不敢一口气全把广州的官员给换了，不然整个广州就全乱了。肯定是拉拢一波打另外一波，而赵贺正想当被拉拢的那一波。到时候等魏知州一上任，就有好戏看了！”

说完后不等众人回答，薛志勇便继续往前走，“走吧，想太多也没用，领粮食办户籍要紧。”

其他人都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中，反应过来时薛志勇已经走出大老远了。吴晓枫快步追上去，来到薛志勇身旁，低声问道：“薛老师，您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马大海听得吧？”

薛志勇闻言脚步一顿，转头诧异地盯着吴晓枫，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啦？”

咧嘴笑开，吴晓枫说道：“都跟在您身边这么久了，不学聪明怎么行？”

见到其他人也跟上来了，薛志勇拍了拍吴晓枫的肩膀说道：“好啦以后再跟你细说，总之今后要多看多学，对你有好处。”

县衙的位置处于城中心，此时的衙门在也围了许多人，有的是流民，但更多的还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农民百姓。

人群熙熙攘攘的，挤都挤不进去。马大海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衙役，连忙挤过去抓住他的衣服，问道：“大人大人，我是来领粮的！”

那衙役很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可之后又想起了县令吩咐的话，便生硬地挤出笑容反问道：“老汉的村寨是归哪个里正管的？”

迟疑了一会儿，马大海回答：“曾瘸子，就是曾钱达……”

“哦～～～”拉了个长音，衙役笑道：“里面里面，曾瘸子在丁号桌，找他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