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门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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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门主

李长风不禁想到了当初跟随钟院长迈入藏书楼六层,被南微长老引入了剑池中,又看到了天阙宫南纯真人的佩剑花杀、太古恩祠暮雨尊者的佩剑摘星,还有雪剑斋慕容司的佩剑乐府神音等等传世名剑。

可最后,这些剑都断了,就在他头顶紫薇星宫闪耀的时候,这些名剑全都断了。

钟院长说是帝剑已出,群锋尽折。

如今到了这舍神山,一叶宗主告诉李长风,面前这把被锁住的剑就是帝剑。

一叶看着诛天乙罗说:“历来都说诛天乙罗才是太古恩祠的镇山剑,但其实舍神山不过是诛天乙罗的一个逗留之所,他留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如果等到这个人,或许就不会再留在舍神山了。”

李长风觉得刀剑就算再锋利,也不过是兵器,既然是兵器就该为人所用,一叶宗主所说未免太过玄奇了。

于是忍不住说:“这只是一把剑而已,既然是剑,就该为人所用,如果无法用,那恐怕就是修为还不够。”

一叶笑着,目光中露出一丝向往说:“这世间光怪陆离之事不胜枚举,远超你的想象,诛天乙罗只是一个名字,其实并不是一把剑,因为剑灵乃是根据剑主来定型,有的主人喜好用剑,那诛天乙罗就是剑,有人更偏爱刀,那诛天乙罗就是刀,按照你的理解,你可以理解这种事情吗?”

李长风说:“那你带我来做什么?”

一叶看着剑说:“我来带你择主。”

“让诛天乙罗择主。”

李长风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掌心出现了一条细密的红线,其后鲜血顺着掌心伤口一滴滴掉落,他捏了捏拳头,这血就从滴状变成了线状,朝着脚底落下去。

李长风的血淋到了刻满符纹的铁索上,滴到了诛天乙罗的剑柄上,滴到了黑纹金身的三足鼎上。

然而只有被灼热烫成的青烟伴随着嗤嗤声轻轻飘起,剑依旧是那把剑,铁索依旧是那根铁索,三足鼎也依旧是三足鼎。

一叶的眼神略显黯淡,李长风的眼中没有可惜,只有失了太多血的虚弱。

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剑还是那把剑。

一叶摇了摇头说:“世事难强求。”

李长风捂着手说:“难求就不求。”

一叶点了点头:“你倒是想得开。”

李长风说:“我白流了这么多血也没什么动静,想不开也不行。”

一叶笑了笑,率先走了出去。

李长风回头望了一眼这造型奇异的剑,也跟着走了出去。

但不论是少阴宗主一叶,还是李长风,都没有看到那沾染在剑上的鲜血,在被烫出青烟之后,又渐渐的隐没在剑中,消失无踪。

一叶和李长风走出去的时候,擎苍正闭目养神,突然睁开眼冷笑一声:“宗主,我早说过,你带他来不过是浪费时间,诛天乙罗择主,又怎会是这种废物?”

一叶皱了皱眉,李长风开口道:“你还是在这十年中把脑袋养肥了,等我来取。”

就在这时候,一叶忽然望向了山外。

有四个人朝着自己走来。

“太阴宗梅十四,玄宗卓行云,法宗玉关山,离宗柳飞鸿,这四个人中,除了玄宗的卓行云和走在最后面的柳飞鸿与你父亲交好以外,玉关山和梅十四恐怕都是为你身上的八阵图谱而来。来者不善,等会不该说的话千万别多说,小心惹祸上身。”一叶皱眉说。

“一叶师兄,你把这少年带到镇剑池,验出来什么没有?”梅十四是个面色清秀到显得阴柔的人,他身材修长穿着锦袍,但不管他如何风流倜傥,都看上去有些病态的柔弱,脸上的笑容也让人很不舒服。

卓行云虎步行云,走到一叶身旁和他站到了一起。

梅十四和玉关山隐隐有将几人包拢在内的架势,挡住了去路。

只有走在最后的柳飞鸿静静站在一旁,李长风看着这个美貌的女子,脑中盘旋一句诗:肌理细腻骨肉匀,这应该是个从皮美到骨子里的女人。

李长风在看她,她也在看李长风。

而且不是平常的余光微瞥,反而很认真的在看李长风的脸,那眼睛就像要透过李长风的目光,看进他的骨子里。

柳飞鸿是一个很有风韵又很美的女子,一个这样的女子如此专注的看着李长风,李长风的目光逐渐躲闪,脸色也越来越红。

一叶看着梅十四摇了摇头:“他不是剑主。”

梅十四脸上虽然在笑,但身体却紧绷着,听完这话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既然不是剑主,那咱们就该商量商量别的事情了。”

卓行云冷笑一声:“就算诛天乙罗择主李长风,你也惦记着他身上的八阵图谱,又何必惺惺作态?”

梅十四脸色憋的通红:“卓行云,你别信口雌黄给脸不要脸,你若是对我有意见咱们大可以比划比划,你玄宗法门众多我太阴宗也未必输给你!”

卓行云朝前踏出一步,气势如金戈铁马般磅礴:“是吗?那我就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梅十四纤细的眉毛像两根刺,朝上微微一挑,身形如绸猛然朝前一探,白皙如玉的手朝着卓行云的衣襟探过来。

卓行云的身体像一堵墙,他的手更像一把蒲扇,把梅十四的纤细手掌拍打掉,脚下顿挫用力,一记鞭腿朝着梅十四的面颊轰过去。

两人都在近身肉搏,梅十四的路数阴柔中带着刁钻狠毒,卓行云刚猛中带着王道霸气,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玉关山看准了时机想要动手,却发现一叶早已盯住了自己。

柳飞鸿永远是保持中立的那一刻,不知道何时起,她悄悄的走动了步伐,和李长风并肩站到了一起。

李长风冷不丁转过头来,看到了身旁的柳飞鸿被吓了一跳。

柳飞鸿看着李长风,看着他的眉眼颇有那个人的影子,于是笑起来说:“少年郎,你就是李长风?”

李长风红着脸,微微侧开了身,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美少妇的魅力太大,他真的招架不住。

柳飞鸿继续笑,像三月的桃花:“你那死鬼老爹走的早,不过你既是他的后人,也就是自己人,可以叫我柳姨。”

李长风注视她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脸,张嘴说:“我还是叫你柳姐姐吧,免得把你叫老了。”

柳飞鸿脸上的笑容就像漫山遍野的桃花那样灿烂,掩嘴轻轻打了李长风的头说:“小鬼,嘴巴真甜。”

李长风招架不住,于是岔开话题道:“柳姐姐和我父亲关系挺好?”

柳飞鸿脸上泛起一丝绯红:“陈年往事不提也罢,他既已不在人间,再提那些又有什么用,你只需记住太古恩祠离宗柳飞鸿,若是以后有需要姐姐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便是。”

李长风心里泛起了嘀咕,看这姐姐面犯桃花的样子,明显跟那便宜老爹有一腿,看来那便宜老爹还挺吃香,这么漂亮的美少妇都对他倾心不已,李长风生怕再问下去挖出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风韵轶事,于是点了点头说:“我记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柳飞鸿脸上的绯红一扫而空,抬头望向了山顶。

一叶宗主和玉关山也抬头望向了山顶。

山顶没有人,却有一道声音传下来:“行云,十四,你们二人还不住手!”

这声音浑厚苍凉,就像一道惊天动地的清雷在耳畔炸响。

卓行云和梅十四隔空对掌,飘然退开,朝着山顶行礼道:“属下拜见门主。”

李长风也看向了山顶,但那里雾气如云氤氲如潮,没有人只有声音传下来。

“帝剑既已归山择主,就让这少年下山去,十四和关山莫要再打他身上的主意,既是友人之后理应多加照拂!”

梅十四和玉关山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于是咬了咬牙道:“谨遵门主教诲。”

一叶朝着山顶行礼道:“属下派人送他下山去。”

李长风还在懵懵懂懂中,庆老已经出现带着他离开,只是刚要离开之时,柳飞鸿塞给他一只翠绿玉笛,温润光滑,笛子上系着一根精心编制的绑绳。

柳飞鸿道:“若是需要帮助就吹动这笛子,姐姐自会出现。”

李长风行礼作谢,随着庆老下山而去。

庆老沿着神道而下,每塌下一步都摇头叹气,满脸叹息,李长风跟在他身后听了太多的叹息,忍不住道:“庆老,人各有命,不必如此介怀。”

庆老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等到他二人已走到了半山腰,舍神山顶的一间房中,青烟袅袅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这人半大身材,肩膀纤细,分明是个少年郎,可眉眼尽处是沧桑,稚嫩脸庞泛刚毅。

太古恩祠这些年只知道门主或许在舍神山,或许不在舍神山,但不论他在与不在,都无人能掌握他的动向,守山神将擎苍不能,五门宗主亦不能,遑论整座舍神山的弟子。

所以近些年中,没有人发现,他们的门主已经变成了少年模样。

此为,返璞归真。

他紧闭双眼禅修,然而忽然,当李长风和庆老走到舍神山半山腰的时候,他猛然睁开眼,精光爆射。

擎苍镇守的镇剑池中,有一点锋芒挣脱了十八道符纹铁索,斩断了三足金身鼎,跃入了高空中消失不见。

五门宗主没有发现,擎苍没有发现,门主也没有发现。

发现诛天乙罗消失的,是门主额头的天眼。

诛天乙罗剑,离开了。

他的目光似乎透过了这房间,透过了万丈翻滚白云,透过千屋邻舍,跨过了一千八百级石阶,看到了李长风的后背上。

李长风似有感应,也回过头望。

可除了风,还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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