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想要的自由(1 / 1)

加入书签

最近舫里内忧外患,夫人心焦,已经好一阵没有安睡了。

管事儿头昏眼花,寻常活儿已经费劲了心神,平时便忙得脚不沾地,顶顶重要的奸细,却硬是查不出来。他一口咬定,舫里头的老人没有问题,定是那外头来的人作恶。这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除了我们,还有几座画舫有名的姑娘也俱遭了殃。

眼见夫人安睡,小侍轻手轻脚为她盖上一床细软蚕丝丝绸被子,深秋见寒,将当头的窗户略关了些,仔细挑开珠帘下去了。这连着几日茶饭不思,得吩咐伙房慢火细炖一盅天麻红枣乌鸡汤,给夫人补补身子。

珠帘轻响,美人长长的睫毛下眼珠不安的转动,她睁开了眼睛,望着地上红艳艳的织毯,眼里的红色越来越大,仿佛见到了幼时自己家中失火,毁于一旦的那个场景。那个晚上,沉闷的空气里房子被火炙烤着,天空都是红通通的,漫天飘舞着灰白色的烟灰,带着点点火星溅到脸上。

身旁的家人来来往往忙着打水灭火,火烧得太快了,木桶里的水就是杯水车薪,姐姐呆呆的抱着自己望着父亲母亲跪在地里哭嚎。良久,远方的空中响起几声闷雷,豆大的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头上,浇熄了大火,地上黑色的污水横流,弄脏了姊妹俩丝绸软底的绣鞋。

接下来的日子便像走马观花一般,外人见她们家糟了难,故意卡着铺子里头的生意,父亲母亲接连病倒,双双去了,留下一双幼女寄人篱下。叔父叔母将我们接了过去,日子也不是过得不好,只是叔父常年在外奔波,不常顾及家里。姊妹俩饭食衣裳倒是没短,只是个中滋味,难与外人道。清明拜祭爹娘,偶遇了一个和尚,他的断言犹在耳边。

没几年,叔父也一病不起,掏空了本来便不富裕的家业。叔母辗转腾挪,能卖的尽数卖了,仍然支撑不下去。姐姐暗自垂泪,她与一个穷酸秀才相知相许,却有父亲以前的生意伙伴上门,他道怜惜姐妹命苦,愿出一笔银子给叔父整治,还愿将姐姐接到家中抚养。

自古人们便爱锦上添花,不乐雪中送炭。姐姐那时已有了几分颜色,叔母一怒之下,将那比父亲年岁还大的人赶了出去。当了仅存的一些体己,将姐姐嫁了秀才。叔母打算将丽娘和年幼的弟妹送到她的娘家,丽娘却偷偷跑了出来。

躺在那个男人身下,眼中滑落一滴眼泪。年长男人的味道和气息萦绕在鼻边,粗暴的凌虐让她伤害累累……

没有关系,六百两银子,足够叔父看病,足够叔母和弟妹们安稳的生活下去。

自此,她爱极了熏香。

丽娘眼睛盯着织毯一动不动。每每到了为难处,往事便浮上眼前。再大的苦和难都尝过了,人生在世,三起三落,留得一口气在,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环佩叮咚。芍药在询问小侍,是否可以见丽娘一面,侍女却说大boss正在休息,让芍药改日再来。

“进来吧。”丽娘撑起身子,将莹润洁白的小脚踏入绿底水红牡丹绣鞋。

小侍打起珠帘,芍药独自一人款款而来,福了福身子向丽娘问好。

两人入坐,侍女上了花茶,丽娘便让她下去了。

“丽娘,我想给自个儿赎身。”芍药端坐着,开门见山。这也是丽娘欣赏芍药的地方,单刀直入,不整那些个虚的。

“陆含章要抬你入门吗?”丽娘吹了吹杯里的花瓣,艳红的嘴唇含了一丝笑。芍药默了一默,眼神黯淡下来,“他没提,是我自己想博个前程罢了。”

听了这话,丽娘起身,行到架上拿起一个银盒,用勺子挑了一勺香屑放入炉中,“陆家深门高户,他又有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你要进门怕是为难。”芍药嘴里发苦,心中酸涩,如果没有遇见陆郎,与那些个俗人觥筹交错没有什么,这辈子也不想奢求。但自与陆郎相遇,相知,相许,芍药的一颗心便落在了他那儿,沉醉其中,再也不愿醒来。

“等他亲自来谈,再说你赎身的事吧。”丽娘将银盒放回架上,转眼看着芍药。她知道丽娘的性子,即已发话,多说无益,只得起身去了。

****

纤细修长的手指将那叶子金放在手中掂量,金子色泽金黄金黄的,薄薄的一片,质地柔软。这个小可爱也要离开我了,我的乖乖小心肝,实在是舍不得。这可是异世界里凭自己能力赚的第一笔银子啊,拿去押宝真的是个好的选择吗?

三娘不禁犹豫起来,想要自由,想仅凭工资存够一百两银子,还不如期待太阳打西边出来。资本家都是吸血鬼,不博一把难道要在丽来这艘船上打工一辈子?自己已经累及了爹娘,更不可能开口求助。

二勺那货过两日便要出去采买,正好得了机会可以与他一道去外边,将金子换成银两,再交给他去那赌坊押宝。就这么决定了,用一半的银子赌上一把。如果折了,三娘打算再从旁的地方入手,赚了银子赶紧脱身。可不能让爹爹的托的熟人知道,自己在这烟花之地受苦来着。

上回客人打赏的银子,又被截了胡,这女人都截了自个儿十几两银钱了,当真可恶!当老板的怎么就盯着我这一亩三分地呐,木有一点格局!那日三娘鼓起了勇气,将赏银死死的握在手心,表明了自己要赚够银子赎身的远大志向,大boss发出一声冷笑,表示只要有一百两银子,绝不二话放我离开。

我要我自己的自由。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