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学当猪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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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学当猪倌

2018-04-15 作者: 乐呵呵

第十一章 学当猪倌

“不可能,”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杀这么多的人呢?”

“好人?你看前两天开大会的时候,他那表情!”小财嗤之以鼻。

“开会他那是没有办法,上面的指示,不干也不行……”

“娘,到时您就明白了。”

“是啊,婶,您对杨娃子留心一点,小心上当受骗。”

“哦,”黑妮不以为然,“支书对我们家特别好,今天他刚跟我说,反正小财一时半会不能上学去了,干脆到队场当小猪倌去吧。这小猪倌活轻松,公分还高,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他对咱家这么好,咱可不要轻易冤枉好人……”

“娘,他对咱家好是对您有非分之想!”小财说,“娘,你可要小心点!”

“是啊。”李阳也说,“婶,你看他那个样子,就是不怀好意!”

“哎,我会的,你们放心好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第一生产队队长杨大成便来通知小财到队场上工,小财成了第一生产队的小猪倌。

是支书想办法让自己当上小猪倌的,小财心里很别扭,不过另一方面也算高兴,因为他可以一边放猪挣工分,一边看书、学习。

在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里,除了队长、记分员、保管三大员外,队场里还有饲养员和小猪倌两个管理人员。

饲养员往往是经验丰富的年长的农民,主要负责饲养生产队里参加劳动的牛、驴等牲口,为它们调配饲料,养壮身体,从而更好的为生产服务;他还要照应幼崽,负责牲口的繁衍。春夏秋季节,水草丰美的时候,他还要赶着牛羊到山岭河滩上放牧。第一生产队的饲养员叫杨能干,他生来就很勤快,也很会养动物,所以就让他当了饲养员,他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农村汉子,因家庭贫穷,一生没有娶妻,后来捡了一个女儿养着,已经十多岁了,长得活泼可爱。杨能干十分疼爱女儿。

小猪倌一般由一些孩子担任。冬天,小猪倌和饲养员一起饲养生产队里养殖的猪、羊等家畜;开春了,有了青草,猪倌还要负责放牧集体以及每家每户的猪羊……小猪倌天天不是放猪,就是喂猪,工作时间虽长,活儿也很繁琐,但是工作不累,每天还可以拿五个工分,相当于半个劳力!这可是“活轻分高”的好活路,不少人想干还干不上呢!小财却轻松的就得到了这份工作!完全是托了杨娃子的福!

从此后,每天早晨八点多钟,小财就沿着大街小巷一边走一边喊:“撒猪了!撒猪了!放猪的走了!……”

走一路,留下一路的鞭子声“叭--”“叭--”……

在家里囚禁一夜的猪儿们,一听到小财的声音,便在圈里呆不下去了。它们“咴咴”地叫着,提示主人快点放它们出去。如果农户有事,猪圈门开的晚了些,这些着急的猪儿们便会提出强烈的抗议:用它们那长长的鼻子“咣当咣当”地掀动着猪圈门,直到主人来开门为止。

猪圈门一开,大大小小的猪儿们一个个像脱笼的野兔,撒着欢,咴咴地叫着,飞也似的蹿出家门--那速度仿佛一匹匹奔上战场的骏马,在大街小巷里奔跑如飞,直奔集合的地点。

当然,这是习以为常的猪儿,它们已经知道了集合的地点,不用再让主人保驾护航;如果是一头小猪、陌生的从没有放过的猪,就需要主人赶着送过去几次。

在第一生产队队场的后面,有一个大坑,五六十公分深浅,半亩地大小。坑里常年积水,夏天的时候可以在坑里积绿肥,又可以当猪儿们的浴池和俱乐部--猪儿们一路小跑“嗷嗷”地嚎叫着,天天到这里集合、联欢、会师。

猪儿们在这里洗个澡,撒个欢,拉滩臭屎,水脏得成了泥汁,成了粪水,它们也毫不在乎,总是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

等集合完毕,小财鞭子一甩“叭--”“叭--”,“开路!”一头大公猪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大大小小七八十号的“猪部队”,在“猪司令”小财的驱赶和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水库边--它们的牧场进发了。

乌龙水库边上,有大片平坦的土地,长着青青的草,让人看了也感到馋涎欲滴。猪儿们一到这里,简直进了“粮仓”。

一进入这辽阔的“粮仓”,小猪倌小财便可以“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他可以尽情地在他的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了!

可是,刚开始,猪儿们总是不听小财的指挥。不是跑散了,就是跑到集体的庄稼地里去了,甚至还进过羊圈家的自留地……惹的羊圈的娘找上了生产队长,又找小财的娘告状诉苦!

“小财啊小财,你连个猪都管不了吗?”队长杨大成说,“再出现这种情况扣工分!”

“哦,我会小心的。”

娘也说:“孩子,你就辛苦点,多留神,别光想着玩!”

“娘,我没有玩,我看书呢?”

“不上学了,少看点书?多管着点猪!”

“好的,娘--我会好好留心的!……”

第二天一早小财又和往常一样,赶着猪走出了村子,心里不停地再提醒自己,今天一定要提神,不能再出错了,否则猪官就当不成了,那样娘会伤心的,我也失去了一个美差。

那么多的猪,这个跑,那个颠,小财一会去追这个一会去追那个,不一会就累的满头大汗。

“总是跑去追那怎么行?”小财一个人默默的想着,用什么办法既省力又能把猪管好,忽然脑子里闪出一个想法:扔石子打回来!这样不就省力了吗?

刚开始,小财的准头很差:不是扔到猪的后面,就是打到猪的身上--那石子扔到猪的后面,只能使猪儿跑的更快;正打在猪的身上,会使猪儿受惊,撒欢似的疯跑……石子最好打在猪的头上,或者落在猪的正前方,那样猪儿就会乖乖地撤回来了。

时间一长,小财扔出的石子越来越准确了,他一个石子过去,想“作案”的猪儿也只好乖乖地缩回来……

后院大伯家的三儿子羊生见小财成了一队的小猪倌,好生羡慕!这活儿既轻快,工分又高;没事的时候,还可以看看书。真是太好了!

于是羊生对她娘说:“娘,我也想放猪!”二队的小猪倌至今还没有确定呢!

“好,我跟支书和队长说说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二队队长姓杨的,原先不过是他爹手下的一个小保管。他爹活着的时候,整天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脸的媚相,见了她娘“嫂子长”“嫂子短”地叫个不停。她娘想:让他办这点事应该不成问题吧?何况支书杨娃子还是的亲叔公公!不管看哪个的面子上,这事情都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二队的杨队长是杨娃子第一个老婆的三弟,他长得干干瘦瘦,生活很离谱,整天好吃懒做、吊儿郎当,一点正经活儿也不想干。但他凭着姐夫杨娃子的关系当上了二队的保管,现在又成了二队的队长。

据传:他当保管的时候,就经常把队里的东西送人,在这家喝个小酒,到那家串个门儿,在漂亮的媳妇跟前讨个好啊……传言他已经用公家的东西傍上了好几个小娘们呢!因此,当年二狗就曾经要求撤掉他的保管。但他的后台硬啊,他天天和姐夫杨娃子混在一起,走得很近,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嘛!因此,在杨娃子的保护下,不但没有撤掉保管,现在竟然还当上了二队的生产队长。

于是羊生的娘来到杨队长的家里。

杨队长正坐在门槛上,口里衔着自己卷制的烟卷,不停地喷云吐雾。手里还拿着一张不知是谁用过的练习纸,轻轻撕成几片,左手持纸,右手从烟筐里捏出一撮烟丝,均匀地放到那狭长的纸上,然后轻轻地将纸拧紧,用指甲刮一刮牙齿上的黄垢将纸粘连在一起,这样就卷成了一只一头细一头粗喇叭状的手卷烟。

她一进门就急急地问:“杨队长,你能不能帮帮忙,让我们家羊生当咱二队的小猪倌啊?”

杨队长翻了翻眼皮说:“不大好办呢,想当小猪倌的人太多了!”

羊生的娘一听感到很别扭,忙问:“谁想当啊?”

“你像小猫啊、胖胖啊、大狗啊……不少人哩。”这几个孩子,都是新寡的妇女们家的大孩子。

“小猫和胖胖不是太小了吗?他们能放猪吗?”

“练习练习怎么不行?”杨队长咧咧嘴,不停地喷云吐雾,“再说还有东风呢,他都十三了,和小财一样大!”……

羊生他娘这回算明白过来了,杨队长是想把这小猪倌的位置留给他的亲侄子东风罢了!

她积了一肚子气,却一时无法发作出来。好你个“杨三憨”!你现在是队长了,了不起了,不是那两年的时候了!那两年你跟在孩他爹的后面就像一条狗,现在站起来就成人了?真是世态炎凉啊!

可是,回家怎么给小羊说呢?对,再去找小叔杨娃子吧,他毕竟是孩他爹的亲叔叔!他爹英年早逝,留下了大大小小八个儿子,老大叫天生,老二叫狗生,老三是羊生,几个小一点的分别叫猪生、牛生、马生、春生、秋生……叔公当书记,总也得照顾照顾吧?只要他这个当支书的一句话,什么事情能不行?

支书家盖了四大间水泥瓦房--这可是整个乌龙的第一座瓦房!

白白的水泥瓦比草房更经得起风雨,石头到顶的墙壁不怕风吹雨打,高高的门槛让人望而生畏,房子内豪华的摆设应有尽有,看吧:什么衣橱、菜橱、大方桌、小方桌、高低柜、调山机……更让人大开眼界的是还有两个包着布、铺着软软的东西的坐具,听说叫什么“沙发”!,小叔真不愧为见过世面的人,连坐的地方都享受!羊生的娘站在沙发旁按一按,弹性真好,俺可不敢坐……

俺孩子多,家务繁忙,整天忙忙碌碌的,还从没有来过小叔叔呢。

“唔,坐吧,坐吧!”杨娃子叹息地说。

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手不知朝哪里搁:“叔,孩他爹走了,您为俺这家操了不少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您!”

“咳,小羊的娘,咱们是自己人,你还说这些干什么呢!”杨娃子很惭愧地说,“我没有照顾好他爹,让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觉得心里很堵得慌!”

“那怎么能怪您呢,小叔!”

“哦,小羊的娘,有什么事?说吧。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你们!哎,大大小小这么多孩子,你以后可要受苦了!”

“受苦我不怕,只要孩子都好就行了!”羊生的娘心里暖乎乎的,“是这样,小叔,我想让您老人家帮个忙,让小羊当二队的小猪倌!”

“那你就到杨队长那里给他说一声好了!他会答应的!”

“我去了。”

“怎么样?”

“他不答应!”

“哦?”杨娃子皱起了眉头,“别着急,我这就去问问他!你先回家吧!”

“好!”她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杨队长排行老三。老二因病早死,老婆刘巧嘴成了杨娃子的入幕之宾;老大,在这次沉船事故中死了,大嫂张丫头也是三十多岁,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却长得依然风韵犹存,十分风骚:胖嘟嘟的脸,白皙的脸庞,大大的眼睛黑豆豆的,身体还算苗条,虽然姿色比黑妮稍逊,但也是寡妇中很有风味的女人。

这边有个风俗,如果哥哥早逝,嫂子没改嫁,而小叔子一直难以找到对象,可以考虑娶嫂子进门。

队长家里没人,看来这小子又到他大嫂家吃饭了!呵呵,杨三憨呀杨三憨,你竟然这么着急吗?

杨队长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小方桌,桌子上茶水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三憨!”支书进门就叫。

“谁啊,胆子不小,你活的不耐烦了……”话没说完,见是支书,赶紧堆起笑脸,改口说:“哦,姐夫啊,我当是谁呢!”

张丫头也慌忙向支书打着招呼,给杨娃子端过来一碗热腾腾的茶水。

“怎么了?老三,火气不小啊?”

“没有啊!”

“姐夫,”张丫头甜甜地笑着,对杨娃子说,“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老三的脾气就是这样!”丫头那甜甜的笑几乎可以融化世上一切的冰川,杨娃子看了也心里痒痒的。

“老三,还不给姐夫陪不是?”

“哦,哦,姐夫,我刚才没看清是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

“是啊,是啊,”张丫头两颗黑豆豆的大眼睛转了转,赶在支书说话之前说,“姐夫,我跟您商量个事:我们家东风十三岁了,想当二队的小猪倌。听老三说,羊生也想当,您看能不能……”

这风韵犹存的女人那满脸的媚笑,勾起了杨娃子的馋虫,他呵呵地笑着:“好!好!不过……”这女人当然是再明白不过了……

几天后,东风成了二队的小猪倌。

这天晚上,杨娃子走进了羊生的家里,莫非是想来宽慰一下羊生他们?

“小老爷,你过来的正好,”杨娃子一进来,羊生就对他说:“我正想找你反映情况呢!”

“什么事啊?”

“我们队的杨队长总是欺负人!”

“怎么了?”

“杨队长总是找我的茬!”羊生很不满,“别人挑粪时,挑一点点他也不说,我挑不满他就熊我!”

“呵呵,谁让你长了一个傻大个呢!”杨娃子笑着说,“‘杨三憨’也真是,他不是不知道你的年龄!你是不是与队长发生过什么不快的事情啊?”

“没有啊,就是私下里我们一些年轻人讨论过他。”

“讨论他什么事情啊?”

“讨论他太不像队长样了!”

“怎么才像个队长样?”

“我爹爹当队长的时候,干活干的比谁都多!你看杨队长,整天自由自在地逛来逛去,竟然照样拿十分;我们年轻的辛辛苦苦累个臭死,挨熊受骂才拿六七分。这太不公平了吧!”

“呵呵,孩子,你对我这么说没关系,可不能跟别人这么说!”杨娃子说,“这世上不平的事情多着呢,你能管得了吗?天下当官的哪个不是这个样子?和你爹爹那样死脑筋的有几个?”

“小老爷,你怎么这样说我爹爹?”

“我说的是事实!你爹爹就是不懂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道理!自古以来就有这样的说法。只要你有本事了,你就可以管理别人,自己就可以少干活了。”

羊生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杨娃子的话很不满。

“小羊,你啊,和你爹爹一样的脾气!你这个拗脾气可要改改了!不改会吃大亏的!”杨娃子说,“就像现在:你和队长老是发生矛盾会让我很犯难!这边,你是我的侄孙;那边,他是我的内弟;我不能不照顾你,也不能不给队长一个面子。你们闹僵了,我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羊生点了点头。他娘在一旁说:“羊啊,你就不要再和队长闹矛盾了!要听你小老爷的话!啊--”

“哦。”

“听说二队里以你为首聚集了一伙年轻人,总是和队长对着干。是不是?”杨娃子忽然话题一转,严肃起来,问羊生。

“没有,我哪里有本事聚集他们!”小羊生说,“大家年龄相仿,有话可说,没事了聊天拉呱罢了!”

原来,在第二生产队里,有二三十个年轻人,大都在十七八岁到二十多岁。过去,生产队长杨思来事事走在大家的头里,各种各样的农活样样能干,得到了大家的尊敬和爱戴。而现任队长官僚作风严重,大家看不惯,在一起干活的时候经常评头论足,发发牢骚。

羊生这孩子,年龄不大,但是讲文--他初中毕业,写得一手好字,还会吹拉弹唱,是个不可多见的人才!讲武--他有力量,有本领,农活还样样精通。他又是原生产队长杨思来的儿子,长的也很像杨思来,大家面对他的时候,就像在面对着杨思来。

杨思来的余威犹在!号召力犹在!因此不管和羊生龄相仿的,还是稍微大一些的,慢慢地聚在羊生周围,都很信服小羊生了。羊生赢得了大家的尊重。这些年轻人放了工,也经常找羊生玩,一伙人一起到外村看个电影啊,搞个什么活动啊……

看来,杨娃子担心这伙年轻人会惹出什么事来。

杨娃子对羊生说:“下一步,我们村要成立共青团团支部。我看团支部书记可以由你来担任。不过,你可要好好表现呀,总是与队长对着干,那可不行!”

“小老爷,不是我们跟队长对着干,是他经常找我们的事情!”羊生申辩说,“今天上午,因为小刚没有挑满筐,杨队长冲过来就打人,一拳就把小刚打到了!小刚上了性子,爬起来和他厮打了起来,最后小刚把队长摔倒在地……”

“哦,事情是这样的吗?不管怎样,你告诉大家:不要总是跟队长对着干!否则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小羊,好孩子,你就别在外面惹事了!你就让娘心里静一静吧!”娘再也听不下去了。

“是啊,小羊,虽然你长得与你爹爹一样高大威猛了,可是你还太小,对很多人情世故不大懂!做人,不能太天真!”杨娃子软硬兼施,“我们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杨队长是我扶起来的队长,你们一伙人跟他作对不就是跟我作对吗?”

羊生铁青着脸:“小老爷,不是我性子拗。今天你没有在场,你在场了自然能看得清楚一些。今天,杨队长先打人,后来又骂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骂人?骂人是泼妇的行为,谁能心服?”

“哦,他怎么骂的?”

“他受了小刚的气,看到小石头也不顺眼!”羊生说,“他见石头在路上歇着,就骂‘你这个国民党日的,你这个蒋介石揍的!快点走!歇什么歇!’实在是太过分了,人家小石头怎么得罪他了?”

“国民党”“蒋介石”这都是骂人的话。当时,在人们的心目中,“蒋介石”和“国民党”都是可恶之极的坏蛋,“国民党”和“蒋介石”就成了坏蛋的代名词了。

“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干了!’小石头把挑子一撂转身就回家了。幸亏小石头一向胆小,如果换了别人恐怕又会打起来。”

“哦,看来,杨‘三憨’只想着自己的理,一些事情做的真是不应该了!小羊,你如果觉得不行,我就把你们家调到一队?在一队,杨大成是队长,他是你亲叔叔,好孬也可以照应一下您娘们!……”

“不用了,我们这样就好!”

“不用调?那以后可要注意了。”杨娃子说,小羊啊,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你得及时告诉我。”

“行,小老爷。”

杨娃子终于站了起来,羊生客气地把他送了出去。

“哼,官官相护,狼狈为奸!”老三在一侧生气地说,“天下有这样的**员?书上都是说:‘**员要吃苦在前,享乐在后的。’在外面大会上说的呱呱叫,看看骨子里就是不干人事!”

“小孩子别那么说,”娘批评着说:“他怎么说也是你小老爷!可能他有他的道理吧。”

风呼呼地吹着,天气乍暖还寒,生产队连续歇工了几天。

这天,杨大成走进了羊生的家,“你坐,他二叔!”王大妮客气地说。杨大成是杨思来的亲弟弟。

“哦,好的。”杨大成点点头,“这几天队里歇工,社员们都在忙着各自的自留地,嫂子你家的自留地收拾的怎么样了?”当时,按照人口,每人可以分到二分自留地。自留地和队里的公地相对,在自留地里,自己自由耕种,自由收获。

“已经运完粪了,就等整地了。”

“那也差不多了。”

“准备怎么翻地?用牛耕还是用锨翻?”

“用锨翻。我和孩子们一块翻,”

“那也好,就是累点。”杨大成说,“慢慢干,别着急。今年倒春寒,不能早播种。点花生早着呢!”

“哦,是的。”

老四忽然接过话茬:“我大哥二哥和我娘夜里累得只哼哼。二叔你能不能用你们一队的牛给俺家耕耕那几分地?”

“这--”杨大成一时不知如何说是好,“那怎么行?生产队的牛,集体的东西,个人怎么能随便使用呢?”

“公家的牛不能给私人耕地?”

“是啊。”

“你骗人!昨天我还见你和憨学叔一起给小财家耕地呢!”

“那怎么能一样?”杨大成一时不知怎么说是好。

“怎么不一样?”

“那是支书交代的。”

“那小老爷为什么不交代一下,让你把我们家的地也耕一耕

呢?”

“小财家真的很困难,再说,书记的话我能不听吗?”

孩子还要争辩,王大妮生气了大声吼道:“羊生,闭上你的嘴!”一句话,只吓的孩子们一愣神,藏到了最后面,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

“他二叔,他们都是孩子,你别往心里去。”王大妮说,“你忙你的吧,孩子都大了,都能干活了,这点活俺娘们能干得了。”在王大妮的眼里,再近的人也没用,要靠的只有自己!

天一凉一热,小孩子们感冒发烧的特别多。王大妮的几个孩子几乎都得过了病,孩子怕疼,不能用缝衣针来“扎头”了,只好买上几毛钱的安乃近喝下去,发发汗,便相继好了起来。

可是,羊生已经好几天了,仍然高烧不退。

“孩子,你好点了吗?”王大妮问。

“娘,我头疼……”

王大妮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哦,还发热呢!吃了药了,怎么不起作用呢?”

“孩子,你还哪里不舒服?”

“我肚子还疼,腰疼,背疼,脖子疼,喉咙也疼……”

“那不是全身都疼了?”王大妮说,“感冒头疼怎么会全身都疼?”

“我的娘!”王大妮的心里咯噔一下,“这几天你咋什么也吃不下?吃下去一点点又吐上来,那怎么行?‘人是铁,饭是钢’啊,你不吃东西那可怎么办?!”

“不行再上药铺让他婶子看看?”王大妮自语着说。“婶子”是指杨大成的妻子,她是乌龙的赤脚医生。

“前天,我已经领着孩子去看过了,她说是感冒了。”王大妮的眼睛迷茫了起来,“我怀疑……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不行,我得找你老奶奶给看看!他是神老妈子”

老奶奶是指杨学问老人的老伴。她姓啥名谁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叫她“老奶奶”。老奶奶七十多岁,前几年忽然连唱加跳,说自己有“客”(发kei音)了!“有客了”是指有神仙来找她了,这些神仙想通过她来为天下苍生做善事!老奶奶原先多病,一双小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仿佛风一吹就倒似的。当她的“客”来的时候,她竟然能一蹦三尺高,满身都是劲,平时内向不善言谈的她,忽然夸夸其谈起来……哪家孩子有什么毛病,老奶奶过去看一看,用手拍一拍,或者向孩子身上吹口仙气,保管回家就好了。因此,老奶奶的“医术”赢得了人们的信任。当得了病,吃点药不好的时候,人们第一想到的是:让老奶奶看看。

王大妮带着孩子来到老奶奶的家,一进门老奶奶就盯着一双浑浊的老花眼对着孩子看了又看,两手从他的头摸到了他的脚,全身上下挨着拍打了几遍。孩子吓得直发抖!

“怎么样啊,奶奶!”王大妮迫切地问。

“孩子有什么特殊的表现吗?”

“孩子全身疼!”王大妮说。

“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孩子的魂掉了!”老奶奶说,“孩子他爹回家来了,就是想亲热了一下孩子!”

“是思来?”王大妮的心忽然揪了起来,“是他害得孩子?这个死鬼……他不能照顾孩子,却还来害他!”

“别害怕,小羊的娘。”老奶奶说,“魂掉了,把魂招回来就好了!”

“哦,奶奶,我听你的,你说说怎么办吧!”……

“现在孩子的魂走得不远,还能招得回来。走远了,或者三魂六魄都远了,想招都招不回来了!”

“那怎么办?奶奶,您老人家快想想办法吧!”王大妮着急地说,“想办法救救我的孩子!”坚强的她流露出急切的心情。

“奶奶,你说,招魂该用什么东西?我快点准备准备。”

“准备一只大公鸡,四样点心,七色的彩线……”

“哦,好的!”一回到家,王大妮便忙了起来。

兄弟几个从娘的口里知道了老奶奶的话。老二说:“娘,我看先把哥哥送到药铺让大夫看看吧!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啊……”

“你一个毛蛋孩子懂得什么!”娘说,“以前我就做过梦:梦里你爹爹问我,是不是照顾不了孩子?可能就是你爹爹想带走你哥哥……他这个该死的!竟然这么祸害孩子!”王大妮越想越觉得老奶奶说的对,这事一定是爹的原因。

这一天,老奶奶来给孩子招魂了。

开始,老奶奶抓着那只老公鸡,沿着孩子经常去的路挨着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叫:“羊生,一起回家了!”“哦,我跟你回家!”王大妮就按照老奶奶交代的话来回答。

“羊生,一起回家了!”“哦,我跟你回家!”走上一路,叫喊上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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