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社稷之重(感谢不会起名的书友的盟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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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是未曾体验过的恐怖寒风。

等柴川创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绝顶的万丈高峰之下,抬头,便能凝视那宏伟而壮烈的光晕。

像是极光那样舞动在空中,占据天穹,轻而易举的将万物染上了自己的色彩。

从未曾见过如此壮绝的巅峰。

凶险又崇高……

当它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世上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因为那是天地的枢纽。

明明如此寒冷,可是却并不能感受到惧怕。

因为胸臆之间燃烧着未曾预料的恐怖火焰,驱散了不值一提的寒冷,将他的眼瞳烧红了,催促着他上前。

向着这早已经埋葬了无数尸骨的险峰发起挑战。

哪怕不断的有惨叫的声音随着枯瘦的躯壳一起,从空中坠落,在身旁摔成肉泥……飞迸的血色落在了他的脸上,带来诱人的甜香。

每攀升一步,就有一步的喜悦。

就好像曾经过去所经历的一切那样。

从生下来开始,在幼稚园之中便开始了竞争。学生只能够被奴役,班长有最优先用饭的权利,可以自由选择牛奶。

但是依旧要听命于老师,为老师的命令奔走。

可老师要听命于校长,哪怕再怎么不合理的教学要求都要达到。

校长遇到有些学生的家长也要堆起笑脸,奋力讨好。

在校董和投资人的面前,所有人的努力都变成了一组数字,写在一张张浮夸的笑脸上,任由遴选。

新人要给前辈倒茶,前辈也要向课长请安。课长在CEO面前什么都不是,可CEO也要向役员,向更高的取缔役俯首。

人的世界,是具备着等级的。

看不见的楼层分隔了高度,将一切都笼罩在其中。

讨好师傅,成为了首席的师兄,可以随意支使其他的学徒为自己处理杂物。

得到了技艺,成为了厨魔,便能够摆脱金字塔最底层的促狭,抬头仰望时,能够看到大将森冷的面孔。

超越同学,超越同僚,超越老师。

一步步的将自己的名字挂在大吟的名头之上……

但这就够了吗?

为什么要停下来?

当他看向周围其他庸庸碌碌的同侪时,便会油然产生不解的困惑——这难道不才是刚刚开始吗?

他奋力,向上攀爬,忘却了所有。

评价厨魔一星,独当一面,出师之后便能够赚取到海量的金钱。

可金钱再多也毫无意义。

得到二星,便能够掌控大吟,成为说一不二的大将,行走在聚光灯下,享受所有人嫉妒的视线。

但依旧局限于大吟的招牌之下,被先代的辉煌所掩埋。

得到三星评价,柴川氏可以自成流派,孤高的俯瞰,笑傲同侪……

再向上,更向上……直到公卿低头,大夫礼敬。

哪怕在上皇的面前也可以谈笑风生!

对的,没错,只要向前,所有的对手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

向着厨魔之顶的宝座,柴川创奋力进发!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在餐桌之前,柴川创的手臂已经裸露白骨。

不断的有汗水从额头和面孔之上滴落。

汗流浃背。

剧烈的喘息。

在那指骨之间,一双颤抖的筷子始终无法跨越最后的那一线。

距离的终点,只有一步之遥。

只差最后一步了!

“可惜啊,到此为止了。”

郭守缺怜悯的俯瞰着那个狼狈的对手,头顶,冷酷的灯光洒落,庞大的阴影扩散,覆盖了那一张苍白的面孔。

那一瞬间,在绝顶之下,恐怖的暴风雪戛然而止。

柴川创终于看到了……天穹之上万丈霓虹之后,那狰狞的阴影,还有那一双漠然而嘲弄的眼瞳。

向下俯瞰。

凝视着手掌之中奋力挣扎的蝼蚁。

黑暗在瞬间笼罩了一切,当美妙的幻觉消散时,胸臆间野心的火焰不知道何时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

他低下头,看到胸前的缺口,还有那些蚕食着肺腑的毒虫与蠕动的面孔,它们在狞笑,向着自己。

当他拥抱权力的时候,权力也在吞吃着他……

这一瞬间,壮绝的万丈高峰,终于展现狰狞!

雪色褪去之后,便只剩下了蠕动的猩红。

无数断裂的肢体繁复堆砌,数不清的破碎头颅鳞次栉比,腥臭的血色自间隙之间流出,爬过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和空洞的眼瞳。

由尸骸所堆积成的惨烈山峦里回荡着恐怖的尖锐笑声!

一条条触手从其中伸出,拉扯着他支离破碎的手臂和身体,向内,一点一点的收缩……

“走开!!走开!!!”

柴川创惊声尖叫,狂怒着咆哮,奋力的挣扎着。

踉跄后退……

哪怕从幻觉之中清醒,也依旧无法摆脱那恐怖的梦魇,也无法从面前那一只猪头的空洞凝视里逃走。

龟裂的面孔在迅速的扭曲,却已经没有血水能够渗出。

在哀鸣之中,最后的意识分崩离析。

彻底晕厥。

在死寂之中,只有其他六位厨魔的面孔渐渐阴沉,表情抽搐着,脸色铁青。

而在盘子里,那一颗猪头依旧完整。

不但没有随着温度的逝去而散去香气,反而在牺牲品的供奉之下越发的诱人,泛起一层难以言喻的美妙油光。

诱惑着下一位牺牲者登场。

可是却没有人再迈出脚步,不论多么耐心的等待,都没有人再说话。

“怎么啦?这是怎么啦各位?

郭守缺轻声嗤笑着,端详着那一张张复杂的面孔:“这样就打退堂鼓了?这样就感觉到害怕了?不过是才有一个人失败而已吗?”

有人按捺不住愤怒和不安,低声咆哮:“这种东西……难道真的能够算是什么料理么!”

“为什么不算?所谓的猪,不就是给人吃的么?只不过是对客人的要求高了一点而已啊。否则,又为何要叫做少牢?”

“此乃诸侯之享!”

郭守缺咧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锋锐牙齿,恰似怪物展露自己的武器那样,狞笑:“汝等应该能够感受到吧?这一份社稷之重……哪怕是再怎么贪婪,死后会化作怨灵作祟的谋国之辈,也会在这一道少牢的面前感受到饱足!

可若非气魄惊人、鲸吞四海之人,没有一城一国之主的雄心与手段,便不足以享用这样的殊荣!”

“倘若无此气量的话,就不要再提什么里见家之位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虚有其表的无能之辈、蝇营狗苟的阴私小人、掂量不清自己斤两的蠢物就活该被吞吃!就算是沦落到多么可怜可悲的程度,也不过是咎由自取而已!”

“来吧,让我看看各位的格局,让我来看看各位的气魄所在!”

在暴虐的大笑声里,郭守缺缓缓展开手臂。

庞大的阴影笼罩在整个赛场之上,无数隐藏在黑暗里的牙齿自灵魂最深邃的地方缓缓展露,滴落了粘稠的口水,带着无以言语的恶意和饥渴。

自巅峰之上,向下俯瞰,嘲弄发问:

“今日,尔等能否让我畅快饱足?”

槐诗垂下眼睛。

“走吧真希。”

槐诗缓缓起身,告诉她:“没必要再看了。”

那个老鬼,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折磨人来的!

这种足以飨食鬼神的料理,拿到这里来,简直就是跨维度打击!功夫再厉害也打不过洋枪,对手的数量再多,对二向箔而言有用么?

如果不是生来与国朝气运相连的皇亲国戚,没有传承神性之血,不是那种能够白手起家问鼎诸侯之位的百代人杰,恐怕都是绝对不可能将那东西吃进嘴里的。

传承了数千年之后的少牢所代表的,便是这一份恐怖的社稷之重。更不要说在料理之内又藏着什么样的东西了。

从一开始,就站在不败之地。

偏偏还用尽了下三滥的手段去搞对手的心态……简直就是屠杀之后还要鞭尸一样。

强的过头,又卑鄙的要命。

毫无任何可利用的弱点。

简直……无懈可击。

“不尝尝看么,怀纸小姐?”

仿佛能够察觉到背后离去的身影,郭守缺头也不回的问道:“以老朽拙见,此处能够享用这一道少牢的人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几个了。”

“有机会吧。”

槐诗面无表情,如是回应。

少司命可以吃得下,乐园王子也可以吃得下。

不论是灾厄乐师也好,还是大群之主的身份,他都有足够身份和资本去享受这样的待遇。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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