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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2018-04-15 作者: 韦大军

第9章

穆识子手中的棋子啪的一声落下:“当然是十恶不赦!”

石有书看着棋盘,开始发呆。

穆识子见他似乎有心事,问:“嗯?你看到了什么吗?”

石有书犹豫片刻,答:“没有。”

云妹儿急匆匆进来了,表情哀伤。

“云妹儿,出了什么事?”穆识子问。

“没事,”云妹儿忍不住落下泪,“穆先生,我就是想……继续上课。”

石老蔫背着手朝城门洞溜达着,时不时跟人打着招呼。这些熟悉的面容将看不了几天了,他想到这,不由一阵伤感。这些天他经历了几次意外的事。先是发现了存有宝器的窖藏并取了一支青铜匕首试探价格,紧接着匕首不翼而飞。他隐约感到自己是被贼人盯上了,于是决定取了其余的宝器全家撤离,并把迁徙的事取名为赶集。

他走近城楼,看见警察一溜烟正在贴告示,便凑上去看个究竟。

农人们不安地议论着,纷纷跟一溜烟打听着细节。一溜烟头也不回地刷着浆糊,解释说:“大演习,挖壕沟,自然是要用土地喽。”

众人敢怒不敢言地纷纷离开。石老蔫知道自家的杂树林是保了,心存窃喜,正要离开,被一溜烟叫住,“哎,老蔫呀,”他压低嗓音,“听林所长说,你家石多哥和游司令有交情?”

石老蔫止住步,赶紧摆手道:“一溜烟,这话可不敢乱说!”

“那为啥单你家的杂树林保住了呢,不挖沟?”一溜烟看看四周没有人,神秘地补充道,“说是把那林子当指挥所。”

“啊?”石老蔫大惊,急急地走出城,朝杂树林望去。

一群兵正坐在林子里搭帐篷。

石老蔫心说坏了事,万一洞口暴露了,那宝器岂不完了蛋?他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全取出来,留下了隐患。于是强装镇静,往杂树林移动着,想看个究竟。

石多哥抓着破课本,嘴里含着一块饼跑出厨房。

弘应天背着一个布袋走进来:“多哥,我有事找你。”

“找我?啥事?”

“你成天跑,对靖镇周围熟,我要寻祖坟,你肯陪我走走吗?”

“寻祖坟?”

“刚找到的家谱,但不甚明了。”

“我还要去上课呢。”石多哥往门外跑着说:“穆先生刚收下我,不能不去。”

“落下的课,回头我教你,咋,你还信不过我?”弘应天拉住他,“放心,有我呢,我去跟识子说好了。”

石多哥随弘应天出了城,在田埂上走着。

弘应天东张西望:“多哥,我记得那边原先有棵这么粗的柳树,怎么没有了?”

“是槐树。”石多哥摆弄着手里的弹弓。

“分明是大柳树。”弘应天纠正。

“大槐树,五叉的。”石多哥答。

弘应天嘿嘿一乐,“还是你记性好,”望着远处的砖窑,“那砖窑是谁家的?”

“是费大脚的。”

“名字好奇怪。”

石多哥乐道:“那有啥奇怪的,我大哥石有金,二哥石有银,三哥石有书,到了我是石多哥。这名字不好听,我可不喜欢……”

弘应天指着杂树林,打断他:“那边,河套那一片杂树林归谁呀?”

“那是戴老肥家……哦,是我家的。弘先生,您好像见什么问什么。”

“呵呵,眼生了,生了嘛。哎?你家还有地?”

“对呀,那是我爹年初跟戴老肥打牌九赢的。”

弘应天一乐:“还有这事?”

“赢了两亩,我爹只要了一亩杂树林。”

弘应天突然停下,用脚在地面上抹了一下,露出一个茶杯粗的小洞。“最近你见过生人来这边吗?”

石多哥摇头:“没见过。”

“那,谁总在这里溜达呢?”弘应天蹲下去,仔细看着那个土洞。

“这是田鼠的洞呀,您连这个都不认得?”石多哥笑。

“细瞧瞧,这是田鼠打的洞?”

石多哥蹲下去一看,小洞果然像是什么利器凿出来的。“这算啥稀罕的?田里还有好几个呢!”

弘应天一愣:“哦?那你给我指指看?”

石多哥领着他在其他地方又找到几个。

“看,这个是吧?来看,这个,也是吧?”石多哥拨开草指着洞说。

弘应天脸一沉,低头琢磨。

“唉?您不是说找祖坟吗?”石多哥问。

弘应天回过神:“陌生了。不急,祖坟要慢找嘛。”

在城外巨大的乌龟石碑前,两人停下脚步。石多哥一屁股倚在碑座上,见弘应天鬼祟地收起一只旧罗盘,嘴里默念着听不懂的词句,然后以石碑为中心,向南走了一百步,折回来,又向北走了一百步,回到石碑旁低下头,眯缝着眼睛,盘算着什么。

石多哥问:“您能看出这石碑是哪个朝代的吧?”

弘应天嗯了一声:“少说有几百年,只可惜上面字都看不清了,精确的年代已无从考证了,不过这石碑下可是有乾坤啊!嘿,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过,有你跟着,好像眼光亮了不少呢。”

“我?”

弘应天眯缝着眼睛看着他说:“对呀,你多机灵呀!”

“我机灵什么?”

弘应天神秘地说:“你和游司令……”

石多哥一撇嘴:“别扯了。”

弘应天诡秘一笑:“当然。”

石多哥琢磨着他的话,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弘应天从布包里取出一只马蹄形铲子和木棍衔接在一起。木棍的另一端有个隼,能够铆接另一截。他开始在离树十米的地方打探,动作娴熟麻利,时常用手捏碎取出的土,动作时停时续,显得异常从容。过了一会,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石人,食指和拇指在细细搓揉,突然不由自主地浑身颤动,脸部肌肉也随之抽搐起来。

石多哥觉得,那一瞬间,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树上的叶子停止摇摆,蝉声戛然而止。

弘应天保持着一种姿势,呼吸好像停止,只有眼睛在眨动。

石多哥悄悄拣起一粒石子,碾在两个手指的关节处,无声地弹了出去。

石子落在弘应天的头上,他的整个身体顿时散了一般,紧张地问:“谁?”

石多哥仰起头,假装在天上寻找什么。弘应天跟着朝上看,没看出所以然,于是将带出的土填回洞里,用脚碾实,再撒上一层干土,伪装得不像被人动过。他站起身,显得无限感慨:“天助我,找到了。”

石多哥问:“找到了?祖坟?”

弘应天点点头,将工具迅速收好,走到石多哥面前蹲下:“多哥,这是一个秘密,你能答应我不向别人说吗?”

石多哥笑:“又是秘密?哪来的那么多秘密?”

弘应天盯着他:“答应我,往后上课的事包在我身上。”

“既然是秘密,为啥要我跟着来?你一人不是更好吗?”

弘应天诡秘一笑:“第一,你对这一带比我熟悉。再,我发现你有灵性,要你跟着,我眼睛好使。咱们走吧,我请你下馆子。”他先行一步走在前头,哼起小曲。

石多哥盯着弘应天的背影,又望望破碑,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跟着弘应天走进城,路经门洞时被人一把拽进去。“爹?”他失声道。

石老蔫一把捂住石多哥的嘴。

弘应天走着走着一回头,发现石多哥不见了,四下喊:“多哥?石多哥?这小子!”摇摇头,自己走了。

石老蔫一把揪住石多哥的耳朵,把他按在角落里,低声问:“你和他刚才干啥呢?”

“找祖坟呀?”

“谁的祖坟?”

“弘先生家的呀。”

“找个屁!有那么找祖坟的?”

石多哥问:“您说他在干吗呢?”

石老蔫压低嗓子:“我算是看出名堂了,他那是在探!你懂吗?浑蛋!你想想,官兵征了所有的地,那是要演习?呸!他们是要盗墓!”

石多哥一惊:“盗墓?那弘先生是在……”

石老蔫嘘了一声,“不敢胡说,”四下张望一番,“你得躲他们远点,这是天大的罪你知道吗?”

石有书从一侧跑过来:“多哥!”

这一喊,吓了石老蔫一跳:“风风火火的,做甚?”

石有书喘着气:“我找多哥说点事。”

“你们俩,真不省油,唉!”石老蔫转身离开。

石有书见爹远去,神情肃穆地问:“你知道云妹儿的事吗?”

“啥事?”

“游克文看上了她,去她家跟戴老肥提亲!”

“游克文?看中了云妹儿?”石多哥愕然。

“戴家大难临头了,唉,你不是和游克文有交情吗?要不,你去问问他。”石有书泪珠子在眼里打着转。

石多哥呆了。

兵部里,弘应天和游克文面对面坐着。弘应天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一个地形。

“哦?有多大把握?”游克文皱着眉头问。

弘应天没吭声。

游克文试探地接着问:“五成?六成?八成?”

弘应天微微点了一下头。

游克文目光为之一亮,冲门外喊:“赵二毛子。”

赵二毛子跑进来:“有!”

“把冯营长叫来。”

“是!”赵二毛子跑出去。

弘应天为难地说:“司令,我可不便露面……”

游克文会意地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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