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彼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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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影艰难的点了点头说:“雪影知道,可是雪影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西镯问道。

“我还能和他再见面吗?”雪影问,她并没有说“他”是谁,但是大祭司却是早已知道了似的。

“你说的是南星吧!那个孩子啊!你们应该会再见面的,只是……”西镯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

“只是什么?”雪影急切的问道。

西镯有些悲哀的看了看她说:“只是你们永远也不能相爱,永远也不能,一直到老死。”

雪影听到这里彻底的呆住了,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是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眶。

西镯驾驶着她的悬浮座椅来到阶梯前面,她指着广场那头的那条被藤蔓覆盖着的通道说:“你看那条被绿藤萝覆盖的道路。”

雪影远远的望过去,正是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条美丽的通道。

“以前那条道路是不存在的,这里到山下或者上山只能够乘坐飞船或者走一些小路。”西镯说。

“那条路是谁修的?”雪影的好奇心被激发了。

“是他,是他修的。”西镯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

“他是谁?”

“我的爱人。”

“老婆婆的爱人?”

“我十八岁被选中担任大祭司,他为了感动神灵,就从山脚开始修建那条道路,用斧子,用凿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修着,每一阶台阶都浸满了他的汗水甚至泪水。他就这样修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来没有停歇过,他修了整整五十年,青丝变作白发,到了最后连头发也掉光了。他拄着拐杖继续修,终于,他修到了山顶,修到了这个广场的前面,我就站在现在这个位置看着他,我们隔了很远的距离,也早就不是年轻时的模样,可我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他跪在地上,我也跪在地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对望着。”

“后来呢!”雪影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问。

西镯的泪腺早已干瘪,再也无法流出眼泪来了。她远远的望着那条道路说:“后来啊!后来他就死了,就在那天晚上,他给我唱了一首歌,我们离得这么远,可我却总觉得他就像是在我的耳畔清唱,他唱的很难听,每次他唱歌都是跑调,老了就更是了,声音又特别沙哑,还是那首老掉牙的歌曲,那首他向我表白时唱的歌曲,可我却觉得那是我听到的最珍贵的声音。”西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是最珍贵的声音啊!”西镯又念叨了一句,现在她的样子有些像是一个喋喋不休的老人,可雪影却不觉得有丝毫的厌烦。

“他死了,那条通往山下的路也修好了。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拉着我的手从那里走下去,他就死了。第二年春天那条路长满了绿藤萝,我时常在想,那是他的亡魂,化作了绿藤萝,守护着那条路,等着有一天我从那里走过,他就会复活,然后我们俩一起向天堂走去。”西镯悠悠的说。

从云的那边吹来的风,穿过了那条通道,拂动着绿藤萝和那紫色的小花,风儿从山顶跑到山下,只用了一会儿的功夫,可是他和她却用了一世也没有完成。

“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西镯指着那条通道说。

雪影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泪水一边问:“叫什么?”

“彼岸,它叫彼岸,是他的名字,也是那条路的名字,。但是他们都是我死后才能够到达的地方。”西镯指着那条道路说。

“西镯,我给你唱首歌吧!”彼岸说。

“才不要,你唱的那么难听。”西镯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说。

“我好不容易才学会这一首的,你就听我唱嘛!”彼岸哀求道。

西镯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那好吧!你唱吧!”

彼岸赶紧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又深吸了一口气。

“远方美丽的绿藤萝,你可记得我?风中流淌的音符,是我为你哼唱的歌。远方惆怅的绿藤萝,可会偶尔想起我?虽然隔着岁月蹉跎,可我们的时光却不曾干涸。远方孤独的绿藤萝,是否早已忘了我?不经意的人生交错,你我却都选择了沉默。”彼岸用跑调的声音唱完了,脸上却依旧挂着陶醉的表情。

“难听死了。”西镯毫不留情的打击说。

“我爱你,西镯。”

“什么?”

“我要走了,去当大祭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西镯背对着彼岸说。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彼岸强做欢笑道,不知道那笑容实在宽慰着西镯还是宽慰着他自己。

“不要,不要等我,等不到的。”西镯说完就跑开了,泪水迎着风,飞出了眼眶。

“我等,一百年,一万年。”彼岸在后面大声的喊着。

“彼岸,你回去吧!不要凿了,没用的,就算你真的把这阶梯凿到圣殿,你也带不走西镯的。”所有人都在劝他。刚开始彼岸还会回答说:“不,我相信我会感动天神的。”到后来,彼岸也懒得回答他们了,他只是闷着头,用自己手中的斧子,凿子还有锤子,这些最原始的工具逐渐着阶梯,一级一级的修着。

彼岸已经忘了自己劈了多少斧子,也忘了自己挥动了多少次的锤子了。但是西镯记得,每一次撞击她都可以听到,然后默默的几下,一次,两次,……。

彼岸凿了五十年,西镯数了五十年,再见时两人都是垂垂老矣的白发之人了,他们对望着,一切尽在不言中。彼岸给西镯唱歌,很认真的唱着,西镯听着,很认真的听着。还是那首《远方的绿藤萝》。

“远方美丽的绿藤萝,你可记得我?风中流淌的音符,是我为你哼唱的歌……”彼岸唱着,慢慢的睡去了,再也没有醒来,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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