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个庸人（2 / 2）

一时间似乎五脏六腑都快要被咳出来，一只手死死抓着茶几的角落，弯着腰咳得眼泪都快要滚出来。

过了半晌才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却也只得赶紧将烟头在烟灰缸掐灭，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无比尴尬的笑容，“让叶公子见笑了……”

“其实少年时代正叛逆的时候，也偷偷学着抽过烟，可是每次偷尝禁果的时候，反倒把自己呛得狼狈不堪！所以后来也就放弃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恐怕我这辈子都把抽烟学不会了！”

叶峥嵘讪讪地笑笑，“其实有的时候，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浮躁的时候沉淀，也可以让人麻木，同样也可以让人能够思考一些东西！”

曹红羊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什么。

一时间，茶座的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沉默起来。无论如何，这样的场面，终究注定只会充满着太多暗潮涌动博弈的东西。

服务人员很快便将煮茶所用的器具送了上来！茶壶是一只出自清乾隆年间官窑的上等紫砂壶，圆润浑厚饱经岁月的沧桑与文化的沉淀，茶叶算不上什么台名贵有价无市的珍稀玩意，不过是一盒最常见最廉价的苦丁茶！

不过尽管如此，叶峥嵘倒也一眼就看得出来，无论是茶壶茶杯抑或是茶叶，都应该是这座茶楼的老板自己所私藏的东西。

而果然曹红羊接下来的一句话，就毫无疑问验证了他的猜想，“这家茶楼的老板，跟我在很多年前就认识！虽然跟我们曹家，并没有多少生意上的往来，可也是一个真正的爱茶之人，属于那种宁静淡泊的真君子！所以这些年来，我倒是跟他经常坐在一起喝茶，倒也算得上君子之交淡如水！而且有空的时候，我倒也喜欢来这里坐坐！”

叶峥嵘没说话，依然只是讪讪地笑笑。

“其实说到喝茶这东西，我也不过一个真正的门外汉而已！”曹红羊一声叹息又继续说道，“这倒是让叶公子见笑了！其实我的祖父，倒是一个真正爱茶之人，一个真正对于茶道对于人生有着深切的领悟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也会学着老爷子的样子，开始尝试着倒腾倒腾！可是你知道的，茶道这玩意，终究太高深，往往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心境！所以学了多少年，充其量也不过鹦鹉学舌贻笑大方而已！所以再后来，我也就看出来了，我曹红羊这辈子，或许都终究避免不了落入俗套，也注定成不了老爷子那样高风亮节宁静淡泊的高人！”

“所以我也知道，我这一辈子也注定成不了一个高雅之士，注定也不过一个永远脱离不了世俗的庸人而已！”

一边说着，然后终于开始煮茶。动作果然略显生疏，可尽管如此，依然聚精会神似乎倾注着全部的心血，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每一个动作。

叶峥嵘摸了摸鼻子，依然不说话！

至少这短短几分钟，这短短几句看上去毫无营养甚至显得有些无话找话说的对话，终究还是让他开始对眼前这个仅仅不过二十二三岁的男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至少他完全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无论是做事的沉稳与内敛，无论是心机与城府，抑或是那种中庸到极致的纵横捭阖的智谋，都早已超乎同龄人太多，也同样要令人恐惧太多！

这样的男人，往往只会在宁静平和与中庸的外表之下，潜藏着一份滔天的野心与执念！也更加懂得步步为营做事小心谨慎做人的道理！

同样，也更加懂得如何运用手中一切可以运用的筹码，去运筹帷幄，在最关键时刻如同一条潜伏着的猎豹，瞬间咬破任何一个对手的咽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足足过了五分钟，一壶最普通的苦丁茶，才总算被煮好！

可尽管如此，却也似乎将这个男人累得够呛，甚至连额头上都渗透出点点汗珠！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洁白的手巾擦拭去汗水，这才露出一个平和得毫无心机的笑容，端起茶壶替两人各自倒上一杯。

不多不少，刚好七分满！倒茶只倒七分满，留得三分是人情！

叶峥嵘也不说话，只是慵懒而又随意地仰靠在梨花木雕花材质的木椅上，端起做工无比精美的搪瓷茶杯，放在嘴角轻轻地抿了一口。

缓缓闭上眼，却也似乎不过心无旁骛地静静地品位着，这种最普通的苦丁茶，那种太过浓郁的艰涩，在舌根跳动着给味蕾带来的刺激感受。

不得不承认，他倒还颇为喜欢这种少了些许清香更多了几分苦涩的劣质茶叶，那种浓烈的苦涩才来的刺激！他当然清楚，这个男人突然找上门来，至少也绝非简简单单交个朋友喝一杯清茶那样简单！所以他倒也只会选择沉默，静静地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