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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4-15 作者: 公子朝惜

帝都,九王府。

鱼青鸾到时,府里众人已然消失不见。带个九王府内漆黑安静,仿佛这半年来,这儿住的就是一群狐仙鬼怪,聂小倩!一路走来,这儿盏灯不点,与一座死城并无二致。

她认得这样的气息,前世的时候,她每次出任务,家里便会这般一片死寂。她立好遗嘱,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妥当。一旦哪一天她回不来了,她的钱归谁,首饰归谁。房产基金归谁。她要葬在哪儿,几号坟地她都会一一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今儿个的九王府,就有这样决绝的味儿在。

大小姐,你既然爱九王,就不该置他于危险之境。他今儿个在七王府,想要刺杀七王并太子。

她面色大变。嘴唇不住的颤抖。他走了!

他去刺杀凤七了!

她终于还是来得晚了!她忽而转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不行,凤九。

他好容易才得回了皇帝对他的信任,怎能就这般放弃了!她错了,她怎能这般突然就这么不负责任的消失不见了。至少她要跟他说一声,报声平安。告诉她,凤九,鱼青鸾没有死。鱼青鸾只是逃了。所以他没有必要为这么一个逃兵去报仇。

更没有必要为着一个逃兵去放弃即将到手的东西。他,该是在朝堂之上意气纷发的。他,该是大权在握,指点江山的。可是他努力了这么久,隐忍了这么久,却为着替她报仇,居然全都要这么放弃了!

他不知道凤七这人功夫极好么?他不知道凤七凭着一柄长剑,便扫平过一个千军难敌的山寨么?

她怎么就能因为他当初在凤舞殿上对青青的维护,并着当日他没跟皇帝请求赐婚,就以为他对她无意了呢?

屋外冷风凛冽。明儿个便是除夕。街道之上张灯结彩,灯火彻夜不灭。她一夹马腹,马儿便如同离弦的箭,在帝都街道之上疾驰。

去七王府。她告诉自个儿。此时此地,她心里只剩下唯一的念头,阻止凤九。绝不能教他二人兄弟相残。七王与他之间有着再多的仇恨,他二人终究是兄弟,若他真把七王给杀了,有朝一日他想起这事来,终会成为他心头的一抹伤。

她在意他。那就不能教他难受。那就要,保护所有他在乎的人。

不在。

“他去哪儿了?”鱼青鸾面沉似水,声音已是有些哑了。

“去哪儿也与你一个外人无关罢。”那人的话,消失在鱼青鸾反手朝他的咽喉递出去的剑上。

“事关重大,你不说也得说。”她双眸俱赤,生怕自个儿慢得一些,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侍卫面色已是变了。他颤着嘴唇道,“这!这……”

“七王已经出了帝都。”凤八的声音在鱼青鸾的身后淡淡的微扬。“你也别为难他,七王出城的路线很是隐秘,并不是他一个普通侍卫能知道的。”

鱼青鸾闻言,这便俐落的一个手刀,将那侍卫击晕在地。她急切的问凤八,“八爷,七王去了哪儿?”对了,她怎么忘了凤八。帝都之事,没什么都瞒得过凤八。

凤八蹙紧眉毛,瞧着她。眼里现了一抹淡淡的无奈。“凤七存心不教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出帝都的路一共一十二条,据城外的探子回报,每个路障都在同一时间碰见了凤七的马车。”

鱼青鸾面色一白,也就是说,凤七用了最少十一个辆马车做他的替死鬼!她这儿根本就找不到凤七。她找不到凤七,那凤九必然也找不到!她如此安慰自己。

可是不对!凤九若真心想刺杀凤七,就一定会有他的办法!一定会有法子的!一定会有法子阻止凤九的!她低头蹙眉,不消片刻光景,便已然做出决断。

女儿楼

年关将至,楼内显得有些冷清。今儿个来楼里的客人很多都是身在异乡的客旅商人。每逢佳节倍思亲,他们便只得来楼子里头借着一壶浊酒,让自个儿醉在温柔乡里,以慰藉自个儿孤寂的心。

因着少有贵客,楼子里头的姑娘们便也不再接客,只打算安静的过个年。

事情总会有例外。正当众人以为今儿晚上能早早打烊之后,女儿楼里便来了位贵客。

这位贵客大名鼎鼎,正是当今第一美男,凤舞最有钱的七王凤无邪。只见他依旧一身凤纹白衣,发若清泉流泄于后。清眉妙目,琼鼻薄唇,嘴角似乎永远带了一抹浅浅笑意。

“哎哟哟!这不是七王么?今儿个这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到咱们楼子里头来了?”老鸨子眸色深深,一甩帕子扭着纤瘦腰身朝着凤七走过来。

凤七眼角含笑,修长手指轻轻的挑起老鸨子的下颌,道,“老鸨子,明儿个就是大年夜了,这儿怎么还这么多闲杂人等啊?”说时,他的眼睛略略朝着堂上那寥寥数名异乡客划过。

老鸨子见他似乎不高兴了,这便赶紧赔笑道,“七爷这是怎么说的。他们不过都是些异乡客,也都不过是来喝杯思乡酒……”

她话才到这儿,七王便负手笑道,“立刻赶走。今儿个本王要楼子里的姑娘们全都来陪我吃酒作乐!若是伺候得好了,本王重重有赏!”他说罢,便自怀中取了一叠银票出来,往桌案上重重一拍。

那银票白纸黑字朱砂宝印,都是一千两纹银一张的。粗粗估计,这么一大叠,最少也得五六万两银子。

七王素来清高,来这女儿楼最多也就是陪着贵客来听听曲儿。这楼子里的姑娘,除了九儿与那消失的花魁之外,还从未有姑娘能有幸得他青眼。别说伺候他了,连同桌吃盏茶的机会也未曾有过。如今他这一发话,姑娘们面色皆是一喜。不等老鸨子出声,这便呼喇一声朝着七王涌过来,将他团团围住。七王长七王短的叫个没完。

老鸨子见他似乎兴致颇高,这便叫楼子里保镖们将那几位异乡客请了出去。这几位异乡客本就是来解闷的,被他这么一赶,心里又是委屈,又是恼怒。有几个还喳呼起来。

“七王了不起么?七王就要霸占天下的女人么?七王就不用讲理了么?”简世洪几杯黄汤下肚,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并说了出来。

凤七清眉一挑,嘴角含笑。他淡淡道,“是啊,七王就是了不起。”话到这儿,他便将吵闹不休的姑娘们拔开。几个箭步冲到那简世洪跟前,抬手对着他的下颌便是一拳!

简世洪吃痛,唉声大叫。众花娘都是惊声大叫。这七王向来温文如玉,今儿个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他一来便把人给打了?

正想上前劝着几句,哪料七王非但没有就此住手,反而还把简世洪按在地上往死里打。“跟你说,凤舞的七王就是伟大。今儿个本王说要包下整个女儿楼,你没别听见么?跟我凤七抢女人的男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一边打一边骂。那人被他揍得一脸是血。抱着头直唉哟唉哟的直叫唤。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暴戾的凤七。姑娘们心里害怕,可又一想,今儿个七王府着了火,七王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会这么打人,怕也是与那件事有关。

老鸨子见着情况不对,这便立刻对身边的保镖使眼色。要他们赶紧过来劝架。与简世洪过来一道吃酒的众人一见这阵势,大惊之下,酒已醒了大半。有人回过神来,这便大喊着朝女儿楼门外飞奔而去。“七王杀人啦!七王打杀人啦!”

凤七单眉一挑,这便起身拍拍双掌。对那简世洪笑道,“还不快滚?”

简世洪被他打得晕头转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会子听到这位大爷发话,遂便立刻自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出了女儿楼。一道来的人见着七王凶狠,哪儿还敢恋战,这便与简世洪一道逃将出去。

他们一逃,凤七便转而对众女子浅笑道,“闲杂人等退了去,那么,今儿个咱们来玩什么呢?”

众女见他一笑,秀若芝兰玉树,魂儿都被勾了去。这便赶紧过来依旧将他围住。

楼子外,几名异乡客狼狈逃窜。不过盏茶功夫,凤七在女儿楼里打架闹事的事儿,便传得整条花街都知道了。远处,有黑影骑了马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凤八并萧一远负手站在女儿楼的小巷里头,见着那黑衣人去了,这便浅浅一笑,道,“看来他们在这女人街上,确实是都布有暗哨。”

萧一远挑眉,眼里却隐着一抹忧心忡忡。“希望这位大小姐能真的救得了九爷。”

凤八拍拍他的肩,哑道,“一远,咱们要相信她。”他说到此,这便又是一笑。

萧一远见他眉眼淡淡,这便又问,“八爷,大夫人的恩情,您已经还得差不多了。为何您还要一再的帮着大小姐?你明明知道这次将她藏起来,一旦被凤七他们发现了,心中必生嫌隙。您在朝中已经与太子为敌,这会子若再多一个凤七,这将来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凤八负手,许久才应了句,“一远,你知道么?大夫人是本王见过最重情意的女子。本王相信,她生的女儿,也该与她一般无二!”他敛下眉,淡淡而笑,“自古皇家多无情,可越是无情冰冷的人,心里便会越发的渴望着,这个世上能有一个女子,如同大夫人一般待着自个儿。”

萧一远戚眉,道,“八爷,当年大夫人,真的只是给了您一饭之恩么?”

凤八低头瞧着自个儿的脚尖。许久,才淡淡的说了句,“是啊,一饭之恩。”顿了顿,他又道,“一远,当年本王因着这一饭活了下来。可是大夫人,却因着这一饭得罪了鱼相。差点儿就被他休弃回家。”

萧一远怔忡了下,道,“这却又是为何?”

凤八嘴角露了丝苦涩笑意。他哑然道,“当年,他们想法儿要除掉太上皇。本王出去报信调兵,可这事儿不知怎么竟是被一干老臣子得知了。他们派出大批的杀手在半路击杀本王。本王的侍卫全都死了。自个儿的腿也残了。当年若非正好遇见大夫人回火凤醒亲,想来本王必然是要没命的。”

“可那又怎会得罪了鱼相?”萧一远说到此,忽而瞠大双眸。“你说鱼相当年也参与了那件事?”

凤八缓缓的摇头。“当年参与迫害太上皇的老臣们全都被父皇处斩了。鱼相若是真的参加了,你以为他会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么?鱼相可能至死都不知道,他之所以会这么官运亨通,就是因为他最不重视的大夫人,当年救了本王。让本王有命去找了援兵,最终救了太上皇一命。”

“也因为这事,大夫人没能赶得及回去。以致于当中还生了好些变故。具体何事,本王也是无从得知。听说事后,鱼相便对她越发的冷淡了去。”他说到此,眉毛微蹙。

萧一远轻叹道,“鱼相总对二夫人那么好。说不定他还以为自个儿之所以能有今儿的地位,是因为陈水心的功劳呢。”

凤八清冷一笑,道,“父皇对陈家早就起了不豫之心。因为当年之事,皇后虽然极力想救太上皇,可她却调不动一兵一将。陈家兵权在握,按理说这事本不应该发生。除非他们也想要太上皇死。”

“这也是为何父皇封了陈皇后为正宫,却一直明里暗里的打压陈家的原因。因为陈家从来都是分成两派的。若非父皇顾念着小十九,怕是这会子陈家早就被抄家灭门了。”

“既然想要打压陈家,他又怎会独独提携他鱼南风呢?”父皇不会刻意跟大夫人去表示谢意,毕竟她是内宅女眷。事事总有不便之处。所以他便给她的夫婿加官进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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