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鬼婿还魂(2 / 2)
当日花府老爷因着晦气,未行前来入殡,全权授之这肥管家协理事务。不想这肥管家一时惊惧到极点,平日便很是敬怕鬼神,只是人肥体弱,胆小如鼠,两条粗腿酸软无力不听使唤,扯着嗓门嘶叫‘来人’,可哪里有人,这时候谁也不想被恶鬼缠身,都自顾自的一个个的没了影踪,他只好拖着肥躯闭着眼睛,口中兀自祷告祈求,没行几步竟不省人事,心胆俱裂而死。
但见坟前一片狼藉,多有未及逃命踩踏致死之人尸横坟野,个个面目狰狞地做了陪葬,供品陪葬物散落满地,当地风俗之弊,人人迷信鬼神之说犹深,自是落得如此惨剧!
此刻却见一人挺身而立,镇定异常,却是那个过路看热闹的年轻人。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灯盏,慢慢移向红棺,映着灯光看去,那棺木早已被那几个钉棺大汉钉的死死。
他模样看似文弱,看不出他的胆子却不小。在无欲庵时便常常只身一人前去深山乱林中采药寻方,那庵内供奉观自在菩萨,清净神圣,可能也是自小便无人向其说神道鬼的缘故。
坟野四下一片死寂,整个墓地笼罩着一片诡异。那身披冥衣的马儿嘴上紧紧箍着个怪异的铁笼头,不能长嘶,只是暗暗低鸣,声音悲咽,使人动情,方才钉棺之时便乱蹄践地,行为异常,险些踢翻几个棺夫,他当时不曾在意,此时见得那马儿用笼头频频撞击棺木,这才醒悟定是这马儿欲开棺救主。
那马儿嘴角又自渗出一大片鲜血,突然那具棺木又传来几下断续的敲击声,那马儿察觉到声响更是愈撞愈烈,此刻,他已惊诧万分,理了理心绪,咽了口唾涎,心道:“真是见鬼了,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
他深吸了一口长气,镇定下来,在那红棺上拍了两下,大胆问道:“里面可有人?”
过了片刻,但听那红棺里内应着也拍了两拍,不见有人回声。只见他额上豆大的冷汗簌簌从脸颊滑落,滴在红棺之上,在灯盏的慌乱跳跃的火光下,便好似几滴血珠。
他见无人回声,禁攥着出汗的拳头,心跳也兀自变快,又再镇定下来,朗声问道:“棺内的兄台,你若是活人,便敲击棺盖三下,可否?”
一声问毕,片刻间听得整个茫茫坟野断续传出三下清脆的响声,声音不大却自声声敲在了他的心腑,之后便又悄然无声。
一阵寒风袭过,吹得焚烧的纸屑如鬼魂般狂乱飞舞,灯盏内的火苗摇摆不定,风止,烛定,只见棺木上铺满了一层厚厚的黑屑。
那年轻人听到三声敲击,这才安心,掸了掸身上的纸屑,此刻内心恐惧尽散,舒了口气,心想:“听那婆子说这张公子,久患顽疾不愈,定是一时心闭脉停,家人误以为死,便应了这门鬼亲事,入赘为婿,不想又自转醒,也是他福大命大啊,救人要紧。”
但那棺木是上等的楠木打造而成,甚是厚实,且又被棺钉钉死,他确是怎么也弄它不开,心道:“我既弄它不开,张公子虚弱,夜路颠簸,万不可在棺内窒息而死。”
想到此处,寻到一只散落在地的尖利粗钉,竟不顾皮肉之痛,手掌渗血,生生在棺盖上钻了几个出气眼来。不过他也深知这不是长久之计,只能权宜为之,再又心道:“也罢,此地不是久留之地,先带着棺木离去,明日去了洛阳府,寻得其家人,再作打算。”那棺木还未下葬,尚在马车之上,他映着夜色,将那白绸解开,小心卸下马笼头,撕剥下来马儿身上的冥衣,驾着马车,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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