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皑皑白雪泣亡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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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讯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个个面色凝重,那掩不住的哀伤痛击着每个人的心头。面对这德高望重的仁厚老友,面对这突至的惊人噩耗,又怎能不让他们泪洒灵堂,泣不成声。。。。。。人进人出的沈家大院,在让人心碎的阵阵哀乐中,显得越发的忧伤、肃穆。

门前并排高挂着的一幅幅挽联,字字珠叽,奠祭述说着沈老太爷的一生。其中一精心裱过的字幅上,赫然题写着“悬壶济世,风声咽咽泣亡魂;义重德高,白雪哀哀思故人。”这字字凝泪的情真联对,是沈继祖忘年交的故友左宝贵,惊闻沈老爷病逝的噩耗时,连夜挥泪而成。身为地主,与沈继祖将面临同等命运的他,令管家快马赶在出殡前送达的沈府。当时手捧挽联的沈金贵,跪在爷爷的灵前泣不成声,他让沈安连夜送至镇上字画装裱的老字号,叩开店家的门,苦求着才给当晚裱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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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主持着局面的沈金贵,连续几日的不眠不休,加上内心强忍着的悲痛,已让迅速憔悴消廋的他,腿都已经迈不动,嘶哑的发不出半点声音的嗓子,只能靠着手势或笔墨的配合,才能表达清楚心里的意图。

同弟弟们一起跪在灵堂里的沈守文,呆滞着双眼,不时地随着灵棚外传入的指令,向吊唁的宾朋机械地叩着头。。。。。。一屋子的女眷,拖着长腔痛哭不休,那此起彼伏的声声念叨;那痛不欲生的裂肺哭喊,直让每一个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泪湿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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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的这天,金车银轿、亭台楼阁、金银米山、丫环仆从,所有能扎制的物件一样都不落,将个沈家堡长长的大街道,排的满满当当;随风猎猎的挽联、孝幔蔽日遮天。。。。。。白衣罩体的送葬队伍,如白色的巨龙,在通往沈家祖坟的乡间土路上,缓慢、蜿蜒地一点点游动着。。。。。。

身为长子嫡孙的沈金贵,一身洁白的孝衣孝帽,紧紧搀扶着同样孝衣罩身的羸弱的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紧随在灵柩的后面。泪,早已流干;喉咙,早就哭哑,悲伤过度的沈家老少,在寒风刺骨的风雪中踉跄着;催人泪下的声声哀乐;扯人断肠的阵阵哭声,让原本阴郁的天,越发的沉闷凝重,渐行渐远的送葬队伍,与洁白的天地形成了一色,远远望去,只有满目的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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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继祖出殡的这一天,已是农历的腊月二十八,这一年正好是小襟年,第二天,便是传统的新年了。

料理完爷爷后事的沈金贵,由于过度的悲伤和劳累,再也支撑不住病倒了。持续不退的高烧,烧的他昏昏沉沉,卧床难起。

父亲的突然病逝;儿子的高烧卧病;外面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使的本就羸弱怯懦的沈守文,更加的惴惴不安、憔悴彷徨。。。。。。三天的新年,就这样在沈金贵的半醒半睡中,冷冷清清地过去了。

忐忑不安的沈家上下,不知道明天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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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往年的这个时节,沈家大院,早就会在沈老太爷的安排指挥下,热闹起来,开始忙活一年的春耕春种了。

可今年的二月二,沈家大院却异常的清冷。到处愈刮愈烈的土改之风,不时地吹进沈家之门,将在家守孝的沈家老小,吹的是心惊肉跳,惶惶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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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爷的五期刚过,全家惧怕已久的“土改运动”便开进了沈家堡。

勿须言说,沈家大院首当其冲,成了第一个被土改的对象。

成群结队的乡民,在土改干部的带领下,蜂涌般闯进了沈家大院,疯抢着屋里屋外的每一件东西。梨花木的桌椅家具被搬走了;墙上的钟表字画被摘走了;古玩盆景被搬走了;锦缎的衣服被褥,也尽数给搬取一空。。。。。。

四十多倾的优质良田,被瓜分殆尽;粮食财物全部被农会充公,分发给了贫农佃户。。。。。。沈家当家之主沈继祖虽已离世,但那顶重重的“地主”之帽,却是不会随之而去的。俗话说:家中长子,国之大臣。那顶又高又重的“地主”大帽子,顺理成章,扣到了沈家老大沈守文的头上。

沈守文双手已被扭到后背上,被绳索紧紧捆绑着。脸上,已吓得没有了半点血色,两腿筛糠般抖动着,被两个农会的人推推搡搡着向外走。

“爹!你们干什么绑俺爹?”出门办事的沈金贵,刚拐进胡同,就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堵满了整条街,他的心立时就紧了起来,顿感大事不妙。他一边扒拉着人群,一边往家狂奔。脚刚踏上门坎,就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父亲,情急的他立刻大声质问着。并冲上去欲行给父亲解绳子。

“造反呢你?”其中一个干部模样的,用力将沈金贵推到一边,不客气地吼着。

“凭什么绑你爹?就凭你家是地主!凭你爹是地主老财的大儿子!”对方面沉似水,一字一句的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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