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切皆是梦(2 / 2)
我从心里涌出一股恐惧来,“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开,是不是这里的一切都将会成为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了?”
“事情已经非常明了了,这一切都是你叔伯对当年的旧事怀恨在心,这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制造的,这难道不是真相吗?”
“如若是官办这件事情便可拍案定局,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
我回头望了一眼我娘,竟然看到一滴巨大的泪水掉落在地上。我悲从心来,挽住我娘的手,却从她的袖口里碰到一卷纸书,匆忙打开看了,不禁浑身发抖。突然窗外有个动静,我将纸书收好,将我娘背到身上,匆匆出了房门。
来不及行运八卦,也来不及刻字立碑,夜黑风紧,我跟静静在乱林子里找迷了路,本想将我娘与我爹葬于一处,但是苦苦找不到,就草草将我娘葬在一处荒地里。葬完了我娘,我跟静静连磕了三个响头,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双眼。静静察觉四处有异样,拉起我急走两步,躲在一棵歪脖子树后面。闭着气看了半天,也没半个人影出现。此时的天际出现一层鱼白肚,林子里终于有了些光亮。静静四下看了看,然后轻声在我耳边嘀咕一声,“快点逃出这片林子!”
我跟静静对望一眼,静静突然跳起来,没命似地朝前跑,我紧跟其后,耳边是风声,是呼吸声,是树枝拍打在身上的声音。静静率先冲出了林了,林子外边是一条小河,静静一头扎了进去,河水齐腰深,但是水流急,我追上她,从后面抱住,踉踉跄跄地到了河对岸。
静静回头看了一眼被霞光笼罩着的小树木,回头望我一眼,“抓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真相大白
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我们两人到了广州。我们在拥挤的小巷子里找了间落脚的地方。我一回来就昏睡不醒,发着高烧,静静将我安排在了她之前实习过的医院。我有时清醒,有时昏睡,但更多的时候我睁着双眼却看到满眼的幻象,各种奇怪的人穿墙而过,有的人在水里挣扎但是没人去救,有的人在树上吊着却不是在荡秋千,有的人对着我笑,我想对着他笑,却发现他已经换成了一副狰狞的脸……
静静经常推着我到医院的花园里走走,听说战火已经烧了大半个中国,但是难得现在还有这点清静。在我精神好点的时候,静静拿出了那卷纸书。
静静伏在我的腿上,看着我,“这里的故事,你都知道了吗?”
我笑着摇摇头。
“我与你说说?”
我再次笑着摇摇头。
静静笑了起来,“好吧,既然过去的事情你不愿再提起,那我们就朝前看。这卷纸书,就叫它见鬼去吧!”说完,静静将纸书远远地扔进了湖里。
我看着纸书沉入湖底,然后抬起头看着静静,“咱们参加革命吧,我不怕死。”
静静笑着说,“我们不会死,我们会活到日本鬼子被打倒的那一天。”
我本以为我那段悲伤的回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忘却,但并没有。医生给我的诊断是短暂性精神疾病,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静静陪我吃完晚饭就回去了,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事情。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可是有风,几根树枝的影子在窗户上来来回回。这时候我看到门开了,我以为是医生,但并不是医生,医生都是穿着白衣服,她却穿着一身红衣服。我并不觉得害怕,也许这就是医生告诉我的幻觉,因为我有精神病,就像我在做梦的时候会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梦一样,这是不存在的东西,我当她不存在或是我醒了,就一切恢复正常了。
可是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面熟呢?我仔细瞧了瞧,这不是我娘吗!我娘不是死了吗?看来这真是幻觉了,虽然这看上去那么真切,我太想她了,我想多看几眼。
我娘在我床前站着,忽然开口说话了,“我的儿!都是娘害了你啊!”
我吓了一跳,以前都是看到奇怪的影子,现在竟然听到了这么真切的声音!我抓紧被子,不敢再看她。
我娘接着说,“都是娘害了你……这也怪不得我,要怪也要怪你爹!你爹好色成性,在外沾染了别的姑娘不说,回到家里还去沾染你叔母!这个挨千刀的!我去找赤脚医生,给他弄了几副药,我要废了他的命根子!没成想,真是没成想啊,命根子没废成,倒是叫他脾性长了不少,天天像牲畜一样虐待我,我不依了,就去找你叔母,你叔母竟有了身孕。这可怎么办好?你爹太狠毒啦,委我去军营告状,将你叔母害死了。可是你叔伯不死,也是你爹心上的石头。你叔伯倒是老聪明,装疯卖傻,嗯?这都能捡了一条命。明眼人都看的清楚,你叔伯心眼深着哪,瞧吧,杨克生下来了,被你叔伯指使着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成天在家装神弄鬼,一下子把老挠头的儿子给弄死了,你都没瞧见那副惨样!还有吴妈,被他的妖言蛊惑,好几次差点害死我……”这时候窗外的风突然急了起来,树枝使劲拍打着窗户,劈叭直响。我娘的头发出被吹了起来,我看到一张还在滴血的脸!这时候走廊的灯全亮了,我娘晃了一下身子,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没有死,就要好好的活着!”然后消失不见了。
静静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起风了,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雨……”
我看着静静,分不清楚刚才是梦是醒,我从床上坐起来,呆呆地看着她,“你知道怎么参加革命吗?”
后来我跟静静参加了革命,从此我再也没有回到过北方的那个家,也没有再梦到过我娘。我跟静静结了婚,直到新中国成立,我都没有回到故乡再看一眼,也没有去我的爹娘坟前磕上一个头。我跟静静分得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有一个院子。岁月慢慢在我们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我们谁也没有再去提起过去的那些可怕的事情,日子平淡而安静。我跟静静育有一儿一女,儿女们在北京参加工作,也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儿女。过年的时候儿女们从外边回来,一家人围在桌子边上相谈甚欢。席间儿子道出了一件事情,“我们革委会在北京看中了一个老宅子,人也没个影了,就想临时占作革委会办公地儿。谁知道从进驻的第一天就怪事不断,什么老李的自行车链子莫名的断了,什么小陈的茶水缸子突然就倒在了桌子上,文件湿了一大堆,有时候走着道儿,头顶上都能掉下来一块大青砖,差点要了人命……”
女儿警觉性高,提醒自己的哥哥,“这不新中国刚成立,图谋不轨的份子到处都是,人家在暗处,咱们在明处,虽然成不了气候,但咱们自个儿还是小心点为好。”
我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股子不安来的非常强烈而莫名其妙,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最后抓住那个捣乱的人了吗?“
儿子举起筷子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待自己嚼完嘴里的食物再作详解。”还真抓住了,这家伙看起来也有六七十岁的模样了,动作却敏捷,上房上树来去自如。他只说这是他的家,并无恶意,也没拿他如何,房子我们只管用,不理他。“
我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心里有股疑虑却不敢开口问,这时儿子又开口说话了,”这老家伙一只眼睛特别奇怪,那瞳孔,几乎没有了,一只眼睛就像一个鸡蛋白儿!“
我吓了一跳,筷子掉到了地上。儿子笑着帮我捡起筷子,”我说爸,看把你吓的,你是打过仗的人,啥没见过?不说这个了,来,吃饭,吃饭。“
几十年前的往事又涌上心头,我看了一眼含情脉脉看着我的静静,感慨万千。我喉咙发梗,静静叹了一口气,”儿了啊,都是些从战争中走过来的人,不容易,对待人家好点儿。“
我跟着点点头,”人这一辈子做过什么恶,行过什么善,都有他的道理,对他好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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