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产下孩儿决然离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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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产下孩儿决然离宫

2017-06-12 作者: 丸子酱

第170章 产下孩儿决然离宫

门“吱嘎”而开,翩然闪进一个身影,见到我在,忙要退后。我几乎不记得了,这个书房,除了我,玉娆亦是可以进出的。

她的容光娇艳而青春,红润如轻霞,刹那对照出了我的伤心和憔悴,叫人不忍卒睹。莫千尘叫住她,道,“什么事?”

她娇弱地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莫千尘看不得这样的神气,催促了两次,她方怯怯道,“方太医来回禀,皇后娘娘的头风又发作了。”她的话未说完,泪水布满了脸庞,惹人怜爱。

玉娆说着就要来搀我,口中关切无比,道,“姐姐有身的人,不宜长跪。”

我情知没有那样简单,泪眼中望出来她姣好的芙蓉面似是扭曲了一般,只是可怕。她趁着接近我的片刻,悄然在我耳边轻轻笑道,“你知不知道当年陛下铲除你洛氏一族的事情……”

我恨得几乎要呕血,正欲挥开她的手,腹中急痛欲裂,似要迸开一般。秋意冰凉若霜,露从今夜白,月色惨白似一张鬼脸,兜头扑张下来,我的手软弱地垂了下去,后一眼,只瞧见自己猩红的裙角,蜿蜒如河。

那样痛,痛得几乎蒙住了呼吸,仿佛刀绞一般,苦索在我的肠中抽刺。好痛,身下全是湿的,仿佛有无数的洪流在我体内奔腾,骨节一节一节地裂开了,是谁的哭喊,那么痛苦,搅乱了我的心,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要撕裂了一般,几乎能听到“咯吱”碎裂的声音,有什么在我的身体里萌着想要突越。

我在昏沉中,无数人的声音催促着我,“用力!用力!”漫天的杏花,轻薄如绡的花点点的飘落到我身上。

玲珑阁的那一夜,他拥紧我的身体,恳然道,“你的心意本王视若瑰宝,必不负你。”

惊鸿舞翩飞,惊了的是他的心,还是我的意,娘说,惊鸿舞是要跳给心爱的男看的。

夏日里他为我画就远山黛,他神色迷醉,“朕看重的是你的情。”

他与我在深夜里共剪西窗下一对明丽烛火,和我似寻常人家的夫妻写字作诗。

他满面皆是笑影,愈显得神姿高彻,指着我髻上的并蒂海棠,道,“朕与莘月正当年少好时光,便如此花共生共。”

他只是郑重了语气,道,“即便有佳丽万千,二爷心中的莘月只有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他低声道,“朕再不让你流这许多眼泪便是。”

前尘如梦境在我脑海中如流水划过,终成了一地霜雪,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我挣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似乎有巨大的喜悦环绕在我周遭,婴儿响亮的啼哭和欢悦的笑声。我疲惫地坠入黑沉沉的梦里,无力睁开眼睛。

那是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无尽的往事,纷至沓来,琐碎而清晰。梦得那么长,那么多的事,入宫三年,仿佛已经过了一生那般久远。

待我睁开眼,已是光明的白日里,海棠含喜含悲迎了上来,切切道,“贺喜小主,生下一位格格。”她又道,“格格一切安好,长得可漂亮呢。”

我尚有些迷茫,格格?

纸鸢在一旁道,“小主可吓死奴婢了,您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呢。”

我下意识地去摸我的肚,我的肚子的平坦的,我吓得要跳起来,我的孩没有了!曾经,我这样一觉醒来,我的孩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几乎要哭出来,海棠忙抱了孩儿到我面前,道,“小主别急,格格在这里呢。”

在这里,我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紧紧把孩抱在怀中,她那样小,脸上的肌肤都有些皱皱的通红,像只小小的柔软的动物,眼睛微微张开,真是像极了我。她那样轻,那样温暖。我喜极而泣。我的女儿,这是我的女儿啊。

海棠指着乳母道,“这是格格的乳母莺娘。”

那是一个健康端正的妇人,皮肤白净,身体壮硕,言语间性也很柔顺质朴。

海棠道,“格格是早产,尚不足月,太医来瞧过,说是要好生养育照顾呢。”

我终究是产后无力,抱了片刻就有些吃力,却仍是舍不得放下。给她轻声在我耳边道,“陛下来了,来看小主呢。”

我正道,“说我身不适,不见了。”抬头已见莫千尘踏进了殿中来。

我别过头,只是不理。这个人,我再不想见了。

他看我一眼,道,“还在生气?你还是想不明白么?”

我哑然,只得道,“陛下希望臣妾明白什么?”

他颇有几分感慨,“你已然为朕生下格格,还要闹这样的意气?只要你愿意,朕明日就可下旨尊你为昭仪。”

我转头,“臣妾失德,不敢忝居昭仪之位。”

他靠近我,柔声劝道,“莘月,若你肯,你还是朕的宠妃,朕待你和从前一样。”

我冷笑,笑得不可抑制,片刻停息道。“陛下以为还可以么?”

他的神色瞬间冷了,道,“不错,的确是朕太过垂怜你了,你这样的心性,实在不适合在宫中久住了。”

宫中,我早已腻味了。恨么?爱么?都已经不要紧了。皇后和玉娆,德妃和惠嫔,我恨的人那么多,杀得过来么?我已经杀了多少,还要杀多少,永无止境。那么多的血性,没有温情,亦没有真心。家已散了,人亦亡了,我厌倦到底了。我何尝愿意再待下去,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他兀自道:“朕来告诉你,哪怕你的兄长是宇文拓,朕也不会顾忌,他现前与周立勾结,这笔账,朕迟早要和他算。”

我只是愣愣的,一缕悲寂的笑浮上脸颊。

他摇头,有些厌弃,“你这个样子,去佛堂静一静心吧,不用住在这里了。”

不错,我不能住在这里了,有我这样不入她父皇眼的母妃,有我这样破落的家族,我的女儿,只会因为我而备受苦楚折磨。

而佛堂……那离我的女儿多么远。

我的女儿尚在襁褓之中,世事于她只是无知。后宫的波纭诡谲、翻云覆雨,她还没有一一领略到,我也不能让她领略到。而我这个母亲,身将离开这耗尽了我巨大心力和感情的后宫,她的未来,我已经不能够给予保障。而我唯一能做的事,是将她的未来做我力所能及的安排。

心中巨大的苦楚与羞辱似乎凛冽刀锋凌厉地一刀一刀刮着,紧咬嘴,心口几乎要滴出血来。于是,我抬头,静静道,“这个孩还没有取名,臣妾行将离开,孩儿的名字就容许臣妾来娶吧。请陛下成全。”

他的目光平静得几乎没有感情,良久,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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