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跌谷(2 / 2)
有一回,当时还是一名三马力柴油机手的文曲,与另外一个人在一处名叫“三背塘”的地方开夜工,要抽干一口塘里的水捉鱼。冬天的夜晚,寒冷之极,无奈,文曲他们只好钻进了附近的一个稻草蓬取暖。迄今为止,文曲还记得那个稻草垛的温暖。
在村子周边的那些稻蓬,更是给青年男女幽会提供了方便……扯下几把稻草,就可以造成一个窝,其柔软程度绝不亚于席梦思床。在干草堆上拥抱、亲吻……,稻蓬附近绝对是青年男女幽会的洞天福地。
这稻蓬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着火。
一个大年初一,一个小不点,玩鞭炮。鞭炮点燃后他随手一扔,扔到了一个稻蓬上,风助火势,一眨眼工夫,一大片十几个稻蓬就全被烧了个精光。
还有一个除夕夜,花墩不少人正在等着看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这时,忽然停电,漆黑一片。找源头,原来是花墩联接金鹤村的高压电线的接头被人为破坏了。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要问花墩除夕夜为何停电?原因是……
花墩的一帮小年轻,为了泄愤,随手就点着了金鹤村边的一个稻蓬。然后,接二连三,牵三挂四,一会儿工夫,就将金鹤村边的二十多个稻蓬焚烧殆尽。
呜呼!
何谓“抖豹”?
意谓“风风火火”;慌慌张张;“急如星火”;“拼命三郎”石秀加“霹雳火”秦明。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时刻准备着,像一匹即将扑食的豹子。
文曲的二嫂孟芹的性格,就像“抖豹”。
刚刚她还在花墩,转眼她已经在七八十里之外的侃县娘家了。再一转眼,她又回到了花墩。刚刚今天她还在干这个,可是一转眼,明天她又干了那个。孟芹几乎干任何一件事都像是“抖豹”。
刚过门来的那一阵子,这个山里女人除了干农活,别的几乎什么都不会。既不会打草席,也不懂得裁缝。可她跟了耳东陈村文曲的一个会做裁缝的表哥一段时日之后,三个月就学会了做裁缝。
孟芹学会了裁缝,很快就派上了用场。那几年,花墩的服装经营户特多,孟芹平日就靠替人加工服装挣钱。与只有一根“眠宿肠”、一根“食饭肠”的文曲的大嫂桑葚不同,文曲的二嫂孟芹一辈子只晓得拼命干活。她还不是一般的干,有时时间紧迫,她居然会一连干上几个通宵。由于睡眠不足,那一阵子,她的一双眼睛,经常赤红。
孟芹父亲早逝,长女当父。后来,孟芹先后把她的两个妹妹也都介绍到了石镇这边。孟芹的二妹嫁到了蚯蚓村,四妹则嫁到了解放村。蚯蚓村在花墩以东,而解放村则在花墩以西,三地恰好“三点成一线”,各村之间相距不到五里。有一回,文曲的弟媳史浣纱开玩笑说:
“以后,你母亲从侃县过来,可以先从解放村开始,然后花墩,最后去蚯蚓村,一路歇着过去了。”
x年以后,服装业衰落了。
孟芹想到了她们家乡的一种传统产业——发糕。
于是,孟芹就开始加工发糕。
那时候,文曲二哥隼所在的竹编厂,由于经营不善最终倒闭。二嫂就擅自做主,让丈夫隼帮她去卖发糕。隼向来为人诚实,又几乎从来没有经商经历。让他骑上一辆自行车,车后载上两筐发糕,一路走村闯巷沿街吆喝,甚至让他觉得颇不好意思。“改革开放”伊始,曾经有很大一部分人,第一次涉足商海,几乎都是这个态度,“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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