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算计的爱(1 / 2)
七年前,她初入飞跃,公司上下为了她的艺名伤透了脑筋。她的本名实在拗口,策划团队又想不出既有气质,又简单好记的名字。
最后这件事传到独孤茂的耳朵里,他蹙着眉想了一会儿,说:就叫阿win吧。
简单明了,又取“胜利”的好彩头。
叶钰彤的确没有辜负这个艺名,偶像剧打出人气后,她就在蒋义的帮助下,出了第一张同名专辑。专辑面市第一周,便横扫各大榜单,她很快拿下各大音乐盛典的最佳新人奖。借着人气,第二年,她马不停蹄地发了第二张专辑,立刻入围最佳女歌手,与多位资深女歌手一同角逐华语乐坛的最高奖项。
虽然那一届,叶钰彤没有得奖,但她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奠定了自己乐坛小天后的地位。
曾几何时,唱歌是她的梦想,如今再回头去看,她也可谓是美梦成真。只是,总站在那些美轮美奂的舞台上,灯光聚焦,华衣美服,叶钰彤反而觉得这些年更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她唱着唱着,渐渐流逝了热情,镜头前的一颦一笑,都变成了模式。
叶钰彤没有想到,这些年来,能再让她唱得心动的歌,竟是送给她未出世孩子的半首童谣。
既然今晚注定无眠,那不如就唱个通宵吧。
可就在叶钰彤回想小时候都听过哪些儿歌的时候,客卧的吊灯突然大亮。
白炽灯光像鹅毛大雪一样洒下来,叶钰彤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回过头,就看见独孤茂站在客卧的门口,手里拿着她的枕头。
叶钰彤认床,只能枕着从小睡到大的枕头才能睡着。这样的枕头她有两个,一个放在她虹兔嘉园的公寓里,剩下一个就放在独孤茂的主卧里。
独孤茂穿着衬衫、西裤,头上的短发还有水光,可见他前不久刚刚沐浴过。他将枕头抛到客卧的床上,表情晦暗地看了一眼叶钰彤,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儿?”他转身的动作太干脆,叶钰彤一时没忍住。
独孤茂闻言,原地停下,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就像是个巨大的嘲讽,刺痛了叶钰彤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她咬牙,问道:“是周梦菡,还是夏钰珍?”
她问得似是而非,可独孤茂似乎听懂了。他终于回过头来,脸上已经挂上他惯有的玩味神情,淡淡地应了一句:“你管不着。”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法拉利轰鸣的引擎声渐渐远去,叶钰彤才渐渐回过神来。
她又笑了,落地窗里倒映着她那双被某时尚杂志评为“最有故事”的明眸,犹如黑夜里最夺目的星星,与渐渐明朗的月光交相辉映。
如果你愿意将你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一秒钟。
你就会发现,我眼里那恍若星辰的光,不过都是眼泪。
脑中回想最近的生活,果然是不如意啊!
夜色越发的凉了,她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顺着爱之绊门前的一条通幽小径走了出去,已然不记得方才要叫余茵来接的打算。
那条通幽小径连接着爱之绊与繁华的商业街,路程不长,但是因为铺着密密的鹅卵石,叶钰彤穿着高跟鞋并不好走,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商业街,脚底板也早已生疼。
这时,一辆白色的奥迪a4停在叶钰彤的面前,驾驶座上的车窗降下来,余茵连忙探出头来,喊道:“阿win,终于找到你了。”
余茵的这一声“阿win”并没有喊得多大声,却足以吸引周遭的路人,大家纷纷看过来,有不少已经发现了叶钰彤,正朝她涌过来。叶钰彤一惊,终于从方才的失魂落魄里回过神,连忙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一屁股坐上去。她刚坐稳,余茵便立刻转动方向盘,朝人潮的反方向开去。
看到后视镜里的人潮渐渐远去,余茵才松了一口气,问:“你怎么回事?手机也不开机。”
叶钰彤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把手机电池都拆了,只能一脸歉意地看着余茵,说:“不好意思啊,手机没电了。”
余茵是见惯了她这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于是也不和她生气,只说:“我刚才从谭冰真的工作室过来,只是她不肯见我。”
叶钰彤闻言点了点头,说:“猜得到。”
“不过我从她的助理那里打听到。她明天应该会去剧组和顾导见面。”余茵一边开车,一边说:“我明天会陪你一起去剧组,想办法见她一面。”
说到“剧组”,叶钰彤想起傍晚时与江昊然的对话,工作的事瞬间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大脑,她也顾不上心里尚有的失落,只将江昊然说的话转述给余茵听。
没想到余茵听了,只是担忧,“他的话作数吗?”
“我也不知道。”叶钰彤说着,去看车窗外的风景,“死马当活马医吧。”
余茵看了看叶钰彤,沉吟了一会儿,说:“他为什么要帮我们?”
娱乐圈是堪比原始丛林一般残酷的地方,大多数人都只求独善其身,江昊然实在犯不着为了帮叶钰彤而得罪周梦菡与独孤茂。
叶钰彤摇了摇头,说:“或许……他也有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
她的这句话说得平静,余茵听着却格外心惊,她说:“阿win,不管怎么样,我们明天先同谭冰真谈一谈,现在还不到动用江昊然的地步。”
“阿茵啊,”叶钰彤说着,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单凭自己,说服谭冰真的几率是多少呢?”
余茵被叶钰彤问住,一时答不上话。
其实她们心里都有答案,那几率……几乎为零。
“有得就会有失,只看得到的值不值得。”叶钰彤说着,脸色平静,“我自问,这首主题曲,还是值得我拿一些东西去换的。”
深倾酒楼为数不多的几个vip包厢里,有一间是留给独孤茂专用的。
十五平米见方的厢房里,有上好的紫檀木打造的八仙桌,铺着红底金色花纹的桌布,天花板上亮着古铜色的仿宫灯,再配上彩釉的细颈花瓶和描金餐具,一切显得富丽堂皇又恰到好处。
桌上已经摆了几碟小食,模样精致,香气诱人,只是在这样雅致的环境里,面对这样可口的食物,独孤茂却没有一丝食欲。他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周梦菡,第一次道不明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感受。
面对独孤茂有些木讷的表情,周梦菡是一贯的巧笑嫣然,“阿茂,你怎么了?”
独孤茂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再抬眼已是风平浪静,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梦菡微微一笑,拉住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说:“我和梦蓝在楼下吃自助,刚才看见你,便跟了过来。”
独孤茂的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只是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他没有说话,看了看周梦菡还端在手里的那一小碟三文鱼。周梦菡见势,连忙将手里的小碟送到独孤茂的面前,依旧是笑着说:“你看,我还记得你爱吃生鱼片,连自助餐厅的食物都一路带过来。你倒好,一个人躲在这么舒适的包厢里。”
周梦菡一边说着,一边极力地用笑意掩盖眼里的愁绪。她下午一直约独孤茂共进晚餐,但独孤茂却借口有事推辞了。她原本以为他是真的有应酬,却没想到……他是在这个华丽的包厢里等另外一个女人。
周梦菡与独孤茂相识十多年,面对他,她还是第一次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独孤茂喜欢自己,周梦菡很清楚。只是她不喜欢他,她喜欢的一直是他的大哥,独孤翼。
但周梦菡不会允许独孤茂从她身边走开,她也一度觉得,独孤茂不会从她身边走开。她不爱他,却又不想失去他的爱。所以面对他真挚的感情,她习惯放纵自己,习惯随心所欲,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独孤茂也会放弃。
周梦菡想着,仿佛要证明似的,将那碟三文鱼又往独孤茂的嘴边送了送。
她眼神里的波涛汹涌,独孤茂全都看在眼里。他的心又不可抑制地软下去,就像往常一样。他爱怜地接过周梦菡手里的小碟,说:“本来今晚约了个朋友,不过她临时不来了。你把middle……梦蓝叫上来吧,别浪费了一桌好菜。”
他没有告诉她,他两年前得了慢性胃炎,医生再三嘱咐不能再吃生食了。
突然间,独孤茂又想起叶钰彤那张苍白素净的脸来。当时他刚刚确诊为慢性胃炎,叶钰彤打听来白粥最养胃,于是她不管自己的通告多满,工作多忙,每天早上都坚持在他的住处为他熬一锅白粥。
独孤茂轻轻叹息一声,拎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就站了起来。
刚给middle打完电话的周梦菡见势也连忙站起来,她顾不得仪态,一把抓住独孤茂的手臂,急急地问:“阿茂,你要去哪里?”
独孤茂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休息了。”
“那我送你回去。”周梦菡说着,又要给middle打电话,想交代她不用上来了。
“不用了。”独孤茂说着,按住她要打电话的手,“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吃深倾的海鲜吗?我今天实在太累……等哪天状态好些,再陪你吃一次。”
独孤茂口气宠溺,就像在哄一个尚未懂事的小姑娘。他一向是这样对她说话的,周梦菡听着,心里的紧张感也渐渐散去。
“那……你回去以后,注意休息。”周梦菡说着,扯了扯独孤茂的袖口,状似不舍。
他点点头,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转身离开。
独孤茂才出包厢门,楼层经理马上跟了上来,“独孤先生,怎么这就走了?”
独孤茂早已恢复了一贯的冷然脸色,只对经理淡淡地点点头,说:“刚才点的菜照上,菜金算在我账上。”
这种高档酒楼的楼层经理最是八面玲珑的,听到独孤茂这么说,一边连连点头,一边问:“那您今天特意交代的小龙虾……”
独孤茂蹙了蹙眉头,眼里的光越发冷下去,“全部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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