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离别的许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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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翼说得轻松,叶钰彤却听得眼皮直跳。她不禁想起多年前,那个站在天台上失魂落魄的独孤茂,想起那个一听到周梦菡的名字就会神情恍惚的独孤茂……如果说这一段四人关系就像是生物链一样,那么他独孤翼就是在顶端的王者,可他偏偏也是最不珍惜感情的那一个。

叶钰彤想着,内心就像被大雨淋过一般凉得彻底。她从床上下来,系好外套,穿好鞋子,看着独孤翼,一字一句地正色道:“独孤先生,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能帮上你的忙,我很抱歉。”

“夏小姐,”独孤翼说着,状似遗憾地耸了耸肩膀,“我劝你最好回家告诉夏高畅,不要再给独孤茂投钱,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叶钰彤一怔,良久才回过神来,她冷着声调说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的话,恕我不能转达。”

独孤翼闻言,从沙发上站起来,衬衫笔挺,手脚修长,站在耀眼的阳光里也是个翩翩公子,可语气却令人无比厌恶,“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最好不要后悔。”

叶钰彤忍着心里的愤怒,不想与他再多有纠缠,只说了一句:“独孤先生,谢谢你的风衣外套,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

叶钰彤走后,房间里似乎还留着她身上惯有的绿茶香。独孤翼坐在那张猩红色的绒布复古沙发里,曲着指节,用指尖在手把上敲着什么,神色若有所思。

周梦菡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独孤翼坐在阴影里。此刻的阳光已经变化了方向,有些许光线正好照在他侧过来的半边脸上,就像小动物的尾巴,让她的心倏地沉寂下去。

她向他走过去,老旧的木质地板在鞋跟的踩踏下发出“吱呀”的声响。周梦菡一直不明白,独孤翼为何要入手这样一栋老旧的建筑物,不过她始终觉得,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耄耋老人,她和他之间像是隔着条银河,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的代沟,她,从未真正地靠近过他。

周梦菡想着,忽而就觉得心酸。她走到独孤翼的身后,眼神有一些露怯,她伸出双手搭在独孤翼的肩上,他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便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自昨晚争吵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独孤翼的这个动作有鼓励的意味,周梦菡敛了敛心神,首先服软:“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独孤翼闻言,撤回了他握住她的手,就连眼神都冷了下去,“不然你还想怎么样?真的将她乱棍打死?”

感受到独孤翼态度的转变,周梦菡眼里原本还温柔的光也转瞬即逝,她冷笑一声,问:“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告诉独孤茂,说你绑架了她?”

“她不会。”独孤翼从椅子上站起来,“再说了,绑架她的人是你,不是我。”

独孤翼说着,转过身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周梦菡看了半晌,然后脚步一旋,就往屋外走去。

周梦菡被他捉摸不透的神情惹怒了,连声调都变得激昂:“我劝你还是早下手为强,否则就要被独孤茂占尽先机了!”

独孤翼闻言脚步一顿,但他并没有转身,周梦菡只听见他没有温度的声音传来:“他不是早把基金合作方案给你了吗?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完,也不管周梦菡已然僵硬的表情,就这样走出了卧室。

卧室外是条长长的回廊,独孤翼走过拐角,在墙根处站定。他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艾国的号码。

“是我。”电话很快就接通,独孤翼说着,点了一支香烟,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在烟雾中变得朦胧,“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计划,要尽快提上日程,我等不了太久。”

叶钰彤出了古宅,才发现这里是位于端城郊区的古城乡,放眼望去皆是青山和菜地,而独孤翼的房子被几栋乡民自建的小楼围在中心,显得突出却不突兀。

她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包包就放在大厅的玄关入口,她翻了翻,发现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只是手机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叶钰彤步履蹒跚地走着,好不容易发现城乡公车的站台。这个时候,乡民要么早就进了城,要么就在地里劳作。她站在空无一人的站台上,翻出化妆镜照了照,发现脸上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得多。

她忍着心里依旧泛滥的凉意,隔着墨镜看了眼站台外的青山绿水,顿时觉得昨晚的一夜惊魂就像场梦一样。

当公车开进端城市区的时候,叶钰彤连忙找了间最近的百货,给自己重新置办了身衣裳。经过自动贩卖机的时候,她又给自己买了瓶冰冻的矿泉水,贴在脸上冰着,然后打车回家。

工作日的中午,道路还是比较畅通的,但叶钰彤还是不停地嘱咐司机,尽可能开得慢一点。

叶钰彤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昨晚的那一棍打出了脑震荡,这一会只觉得晕得厉害。她一边忍着这种强烈的晕眩感,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该如何向独孤茂解释昨晚的不归。

她本能地想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独孤茂,告诉他周梦菡和独孤翼还没有离婚,告诉他独孤翼看起来好像胸有成足。可是,一想到昨晚放自己离开的那个女人,想起自己答应她不会追究的承诺,叶钰彤的心就软了下去——

原来……她与独孤翼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出租车开到虹兔嘉园的时候,那瓶矿泉水早已不冰。叶钰彤的手心里全是化开的水珠,湿溚溚的,就像她的心情。

她付了车资,就往自己的公寓走去,每个脚印都很迟疑。关于昨晚的不归,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说法,但她不确定,独孤茂会相信她说的话。

叶钰彤几乎是颤抖地推开家门,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迎接她的竟是一片寂静。

发现独孤茂不在家,叶钰彤松了一口气。只是这一放松下来,她的头痛就更加变本加厉。她撑着脑袋走到浴室,给自己放了一浴缸的热水,想好好地泡个澡。

不一会儿,浴室里已是一片氤氲,叶钰彤脱了衣服坐进浴缸,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在温热的水里松弛下来。

那条被撕裂的裙子和独孤翼的风衣外套早被她丢进了百货的垃圾桶,但每当她毫无预兆地想起那两只手在自己的身上肆无忌惮地抚摸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翻涌着恶心的感觉。

她双手捂脸,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水里。

水温或许真的有治愈的力量,叶钰彤也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但她的头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她直接拿过独孤茂挂在浴室里的一件浴袍裹在身上,浴袍上还残留着一些他的气息,萦绕在叶钰彤的鼻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叶钰彤走到厨房给自己热了杯牛奶,又吃了颗止疼药。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她犹豫着要不要用客厅的座机给独孤茂打个电话,但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那一部白色的座机发呆。此时此刻,她是渴望倾诉的,可是……又不知道该和谁说。

经过昨夜那一晚,叶钰彤越发觉得,自己身边可以信任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叶钰彤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发呆,直到止疼药的药效慢慢上来,她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恐怖的梦,梦里有一双像极了巨蜥的眼睛,一直在追随着她。她在梦里奔跑着,偶然回头,却又看见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在紧紧地跟着自己。

梦境突然具象起来,叶钰彤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热带雨林之中,参天树木下不见阳光,四周开满了颜色妖冶的花,在阴影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她毫无目的地逃窜着,却在慌乱中被一支粗壮的藤蔓绊倒,然后那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巨蜥就这样压了上来。

叶钰彤一声尖叫,清醒过来,满眼白光。

她适应了半晌,好不容易从梦里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才发现那道白光原来是坐在她身边的独孤茂。

他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蹙着眉头看着她,身上的浅绿色衬衫是他昨天就穿在身上的,此刻皱巴巴的就像是咸干菜一样;他的下巴满是胡渣,眼里写满了担忧。

不知为何,这样邋遢的独孤茂就像一颗子弹,直接击中了叶钰彤的心脏。她呜咽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

独孤茂紧紧地回抱住她,那颗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一时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这个拥抱似乎让时间都静止,过了良久,两个人才平复下来,但再开口时却是异口同声:“你到底去哪儿了?”

叶钰彤一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独孤茂却仍是一脸严肃,他紧紧地擒住她的下巴,又问了一遍:“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他紧张的神色反而让叶钰彤放松下来,该来的躲不掉,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出自己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我昨晚喝醉了,就在帝豪开了间房,直接在那儿睡了。”

独孤茂闻言一眯眼,很明显的不相信,“为什么不回来睡?”

叶钰彤讨好地挨上去,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声音也软软的:“人家怕你生气嘛。”

独孤茂对叶钰彤偶有的撒娇是最没有抵抗力的,她只说这一句,他的神色便软了下来,“那手机呢?怎么一直打不通?”

知道他没有那么好糊弄,叶钰彤只要改变策略。她一改方才讨好的表情,眼神里只剩难过的光,“昨晚喝得晕乎乎的,手机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她哀戚的样子就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小狗,可怜无比。对着这样的叶钰彤,独孤茂饶是有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他只佯装狠戾地拧着她的耳朵:“杜成济说他昨晚很早就走了,你倒好,一个人也能喝得酩酊大醉。”

叶钰彤闻言一惊,连忙问:“你去找杜成济了?”

“怎么?”独孤茂说着,脾气不好地斜睨过来,“我就差去警局报警了,你一夜不归,我不找杜成济找谁?”

“你……你没有对他怎么样吧?”

看着她一脸担忧的神色,独孤茂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拿起她放在茶几上的止疼药,恶声恶气道:“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说,为什么又吃止疼药?”

“我……”叶钰彤一边结巴,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好半天才回道:“宿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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