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浮出水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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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死都不会忘记,从人贩子的手上逃出,一路跌撞着从崖上滚下乱葬岗的时候,那隐约的带着厌恶和唾弃自语:

“早知道这贱种这么短命!当初就不该从巷子捡回她!亲生父母都不肯要的野孩子,白养了这么多年!”

五岁的我,死死地抓紧腰间的薄刃保持清醒,那是一次和一个乞丐抢饭时,从他手里一同抢来的,勇猛地忘记本身的羸弱,我几乎是滚打着活下来的……

因为,在掉下崖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只是被父母弄丢而已。www.Pinwenba.com

然后被人贩子拐卖,所以每一次出去乞讨骗钱,永远会观察四处的善人,有时候是故意几句含糊的求助的话,有时候是几个特殊的标记,我用尽了全副聪明,只是希望能留下线索让父母找来。

从记事起到坠山崖,整整五年的光阴,我一度在等待,而这种等待,终于被那男人的一句话毁灭。

“早知道这贱种这么短命!当初就不该从巷子捡回她!亲生父母都不肯要的野孩子,白养了这么多年!”

我把手从她掌心挣出来,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整个身子都在抖,只是反复重复着相同的质问: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珠……你别这样……妈妈对不起你……当时应该留下你的……我一时糊涂啊……都是一时糊涂……”

老爹走来扶着她的肩膀,像是经年的好友一样拍拍她,再转头对着我严肃地命令:

“小珠,这是你亲生母亲。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我蓦然失笑,笑声嘶哑着将电视里女主对着男主哇哇乱叫的撒娇都给盖了过去,只剩了满心满眼的伤心难过,“千真万确,我就是个被亲生父母扔掉的孩子……千真万确……好一个千真万确……”

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我发疯地将东西都砸了出去,趁着几人反应过来之前,抬脚就往外面跑去!

中途还撞上了正走来的康顺,甚至还能一眼看见他脸上有别于往日冰冷的一丝复杂神色。

当时的我……只觉得已经确定了一个事实。

确定了这么一个千真万确。

这样的确定,让我觉得自己是不该存活于世的。

生来即是可耻,又何必赖活着。

耳边依旧是蔡曼有些谨慎小心的说话声,我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一抬眼正迎上萧纶温润的眼神,眼眶微微湿润,掩起唇角的苦涩,冲他淡淡一笑,轻咳了两声半转过身继续听电话。

“我很抱歉再一次打破规则,只是想知道……怎样才可以得到你的原谅?”

我握紧听筒,刚想说没那种可能,手上一空,萧纶已经从容地对着电话开口:

“只要事情解决,我会带着她去看您的。”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我,淡声说,“您安心养病,会好的。这些年,辛苦了。”

心口处一阵接一阵地波澜起伏,我差点就没忍住问出口: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可是一接触到蔡曼这个名字,就像和雷鸿哲这三个字一样,前者让我潜意识里想逃离,后者让我油然而生一种自卑感。

默然许久,我缓缓轻问:

“她……怎么了?”

“我很羡慕你。”萧纶绕开话题,摸着我的头发,窗外还有几道光线在流连不去,盘旋在窗口处,投射进光亮的一小片。

我居然有些害怕地滚下床,大声喊着:

“别说话!我饿了,去吃饭!”

手指才刚刚触及门把,萧纶带着几丝怜悯的话语响在身后,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钝钝的刀,从我心脏处插入又不紧不慢地拔出来。

“蔡曼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

“廖文珠,你的母亲,快要死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她吗?因为她一个年轻时的冲动,你打算让她一辈子,连死都不能瞑目吗?”

我仿佛失去一切反驳和说话的力气,背过身,沿着门板慢慢滑下,将脑袋深深埋进双膝,什么都不要去设想,什么都不要去猜测,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我回到认识蔡曼之前的日子。

因为在那之前,既没有难堪的身世,也没有愁肠的感情,我依旧活得自乐,霸道或者猖狂,都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用见识山长水阔,不用挑战权威黑暗。

“试一次?就当做是给她一次机会,嗯?”萧纶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潜定的力量,静静地探入心底最深处,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惶恐和慌乱都一一勾勒出来,然后再一点一点地,碾碎。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萧纶……你非要逼得我跟脱光似的在你面前才满意是吗?”我含糊地轻声问。

心里竟然奇异地沉静了下来。

“你脱光了的时候,我好像没仔细看。”萧纶笑得很是欢畅,手掌轻轻地摸着我头,好像一个长辈在安抚一个失落的孩子,说出的却是很是猥琐的话题:

“要不你再脱一次让我看看?”

我无声翻了对白眼,抬头看紧他:

“其实我很想知道,那天晚上,雷鸿哲和你说了什么?”

到底是说了什么特别的话,才会让一向淡定的他变得比禽兽还孽畜?

萧纶神色一僵,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我顿时好奇了,探过身想看清楚他的表情,脑袋被他往怀里一按,叹息声响在头顶:

“没什么,只是突然明白过来,可能,很早以前,你这么一个人,就比其他很多事情都来得重要,只是我一直没有允许自己承认过而已。”

萧纶……

是想说什么?

“廖文珠,我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他揉了揉我的发顶,好像在酝酿什么情绪,温暖的笑容慢慢爬上嘴角,好像春日里的一场明媚风景,幽幽地突然就让我看见了久远的时光尽头。

“那个时候,是我母亲最后一次陪我回国。”他回忆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温暖的,我靠着他,乖顺地听着。

“我们是回来收拾行李的,母亲想要跟随父亲定居在戴城,但是在这边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收拾完,正好我也一直想来这边玩,她干脆把我也带上了。”

“我们在这里其实只打算待一星期,但是才刚来的第二天,就有一个神秘男子过来接应我们,他为我们安排了很多有趣的活动……”

“而去医院,是个意外。”他顿了顿,垂眸看我,眸光温柔得像是能沁出水来。

“那次意外,我才认识了你。”

我感觉有点酸牙,萧纶这厮每次一玩柔情,总是在背后还藏着个更大的阴谋……

果然,他眉梢一扬,薄唇邪佞地一撇:

“因为你让我认识你,所以,三天后的世纪豪赌,你要陪我。”

世纪豪赌,顾名思义,以一个世纪为期,统领四方帮派的首领,或者脱离而出的下家,都可以前来参加,地盘格局彻底打乱重新划分,每局需以用一块地盘作为筹码,赢者即可以赢走对方的下注的地域。

公正公开,是挂在口头上的话。

所以我丝毫不奇怪,西落是很早就已经将西克三十六血煞的统领权交给了萧纶。

“你们就不怕会输吗?”我斜睨了一眼萧纶,忍了忍,还是嘴贱地问候了一句,“你丫确定那枚子弹取干净了?”

虽然事实上并没有他装出来的那样严重,但也确实是受伤了,三天的调养对于中了枪伤的人而言,实在是短了些。尤其是,他还一直和其他几人在布局着这座城堡似的古老别墅。

至于那些机关和逃生密道,我也参与了一部分。

从前在南洋岛的时候,老巫婆最喜欢讲的就是那种神秘的古密道和阵法,还经常以拿我做实验为乐。

“对了,南洋的那个老巫婆是不是也教过你?”我扯着萧纶的袖子随口问着,眼神却凝在刚从门口进来的一行人中,当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身上。

好像真的是隔了一个世纪一样,许久都没再想起过这个人来了。

即使,明明也才一个星期不到。

甚至,我会被弄到这里来,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拜他所赐。

如果是为了报复廖盟和蔡曼,他参与进这场世纪豪赌来,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还是说,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当初让我看见了一线曙光的少年,已然多了份难以窥测的野心。

就像康顺,接受了传说中的芯片教育,所以也泯灭了人类的脆弱情感,只有一颗冷漠的心,听从背后的人操作。

那么……这个背后操作的人……会是雷家的人么?

“教过,可是不多,她生平最得意的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我父亲,一个就是雷鸿哲的舅舅。”

“雷鸿哲的舅舅?”我似乎能理出点思绪来,合着难道会是两个师兄弟互相看不爽,结果师父将最好的秘籍传给了萧纶他亲爹,于是雷鸿哲他舅舅不高兴了,背叛师门,辅佐年幼丧父的小外甥步步攀上高位,无论是政界、商界还是这见不得光的黑道事业,都要夺得头筹,誓要和萧纶父亲的传人一决高下?

仔细琢磨一下……还真觉得挺合理的啊。

萧纶却淡声打断我的猜测,不疾不徐的语气传递来一个叫人震撼的讯息:

“雷鸿哲的舅舅,就是康顺。”

我:“……”

天雷从天边响过一十八道都没这种消息来得有威力!

康顺和雷鸿哲……

雷鸿哲和康顺……

“你很有胆量。”雷鸿哲已经朝着我们走来,门口处接二连三地停下很多车辆,一些陌生的男人携带着浩大的队伍在西落和筠筠的迎接下进了门来。

其实并没有多隆重的欢迎仪式,偏偏就是觉得这样清一色的黑色色调,叫人压抑而不敢大声喧哗,仿似一切的动作都是无声的。

好像大家不是来参加一个赌约,而是参加一场丧礼。

所以雷鸿哲的这一声招呼,在这种氛围下听来,显得格外清晰。

萧纶淡笑着点头:

“彼此彼此。”

我有些疑惑地守在一边,刚想插话,门口处再次传来一阵喧哗,雷鸿哲眉心微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但却很快恢复平静。

“你等的人来了,今晚,就看谁的实力更硬一些!”他说完便转身走向门边,好像那里会出现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只是当这个人出现时,我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凉!

康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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