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她真死了?(1 / 2)
楫满舟行牵玉筯。
牵玉筯,
离别处,
相思无重数。”
本船的驾娘同她们打了招呼,也唱道:
天高星淡兮月影飘摇,
倦飞鸥鹭兮酣睡红蓼。
我心亦倦兮离人折柳,
无奈苍天兮赐我渡篙。
她这句一罢,江面上竟不知有多少人参差相应:我心亦倦兮离人折柳,无奈苍天兮赐我渡篙。
段情寻右手一拍船舷,仰天道:“离人折柳兮终望团圆,卿等弃篙兮客怎回还?不妨击舷兮权为檀板,人生几度兮笑唱悲欢。”
“是哪条船上的柳七呦,唱的可真好。”吴侬软语在江面笑成一片,这运河瞬间便被笑声点亮。
段情寻枕着双臂,微笑着,望着夜空,生活仿佛又已变得美好起来。
“想不到,你唱的竟这般好。”青黛缓缓的随着桨声灯影,轻轻的哼唱着。
段情寻笑而不语,闭上眼睛,静静的听着。
“扑通”的一声水响,他们的船一歪,段情寻已惊得跳了起来,跳起来才发现水青黛已不在了。
船上,有水,也有血。段情寻踉跄了一下,稳住脚步,却见方才还在歌唱嬉笑的驾娘已倒在血泊之中。
血是从她的颈间流出的,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从船板上,流到水中,在黑夜里化的干净。
段情寻轻轻抱起她,突然掠去。
这天晚上,有一位年轻的驾娘,遇到了平生最奇怪的事,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突然从天而降,交给她一位重伤的女子,对她说:“帮我照顾好她。”
说完这句话时,就连夜空也不曾记得今夜是否有过这样一个人,他的身影早已在这夜空中消失。
(三)
“听说了吗,北边的谑浪门前不久被人血洗了。”
“开玩笑吧?谑浪门这么深的基业怎么可能被人血洗呢?”
“真的,据说,一夜之间,谑浪门已有多处分坛被人杀的一个不剩。”
“是谁这么厉害?”
“这就不清楚了。”
“这下子江湖可乱套了,你想,先是龙火居连续遇袭,再是墨者惨遭灭门,现在又轮到了谑浪门,这可真是……”
“不过,我也听道上的一位朋友说,这几件事,好像都与一个女的有关。”
“你说的是玉流苏?”
“你说这女人是不是疯了,真个一正邪通吃,黑白不让。”
“这可不要乱说话,你小心那天晚上她把你给……”
“几位兄台,刚才诸位所说,可是当真?”
“你是谁呀?大爷说话,你乱添什么乱,一边儿呆着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
“呀,我就这样说了,你能拿我怎样?”
“唰”的一声雪刃出鞘,“我现在就杀了你。”
“好了。你们两个快些过来坐下吧,沈大哥不在,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回来吧,我看这事蹊跷得很,咱们还是坐下来分析一下吧。”
“小观姑娘?是小观姑娘吗?”
“你是?”
“我,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李洛州啊。也难怪,我现在这个样子,真是鬼都不如,小观姑娘不认得也不奇怪。”
“李老板,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程姑娘吧?想不到,你们竟在一起。二位姑娘,李某眼盲腿残,难以行动,想求您二位帮一个忙。”
“他是谁?”
“他就是我曾与你说起的天香国色楼的老板。”
“这位是……”
“在下徐篆辛。”
“啊?你……你就是徐篆辛?”
“李老板,你方才说有何事相求?”
“啊?没,没什么。”
“可你……”
“真的没什么,没什么。”
“没什么?”
“对了,您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报应,都是报应啊,小观姑娘,您就别再问了总之是李某多行不义,多行不义啊。”
“什么……你这要去哪?”
“李某一身残疾,还能去哪里?”
李洛州突然停住,道:“那位徐公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句话,希望公子能听进去。”
“李先生请讲。”
“公子学剑有成,自当一匡天下,莫为了一个仇字,弄得如洛州这般,况且,利海虽深,仇海更深,公子若不早日回头,怕是将来还不及在下。”他说着从怀中取了个布袋,放在那里道:“见到沈公子时,还请把此物转交给他。”
段情寻?
他,现在又在哪里?
(四)
段情寻没在运河上。
船的速度太慢,怎追的上林中的黑衣人?
那日他放下驾娘,便见几个黑衣人丛林中一闪怀中分明抱着个紫衣姑娘。段情寻追了他半夜,岂料黑衣人手中的人却不见料踪影,万般无奈之下,千寻只好先追上他在另做打算。
这一追便已追到洛水河畔。
段情寻恶喘了几口,,从房檐上滑落,踉跄着走进一家小店,二话不说就要了一屉馒头。
他决定背着馒头追。
否则他会饿死。
再不然他会累死。
你不要笑,也不要以为他的轻功不好。轻功不好的人绝不可能三天不吃东西,还跟二十多人比赛跑长途。
他的轻功一是江湖上一流的轻功。
唯一唯一知道的轻功比他好的人,还在他面前称自己是鬼。
但他却根本追不上那黑衣人。
应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大群身负上乘轻功的人。
人多就是力量。
他们要同他玩车**战他又能怎样?
段情寻虽知道这点,却也只能微微苦笑。人家是带路的嘛,跟不跟随你,你不追人家难得躲个清闲,所以你也只好咬着牙看着人家这么以逸待劳对不对?
不过也得感谢他们给你一点吃馒头的时间好让你有力气接着跑下去。来而不往非礼也,千寻向来有礼,人家这么关照他他也得给人家一点点面子。
段情寻用力踢了一下桌子,右手凭空斜斜劈去,而是步外的纸窗哗的一声便裂了。小二虽被他撞到但看到纸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想来若不是他将他撞开,现如今他怕是也同这窗子一般,裂成两半了。当下小心的退了几步,再未吱声。段情寻一手停在那里。然后用力的咬了口馒头,又用力咬了口馒头,又用力将嘴里的馒头咽到肚子里去,然后,他消失了。
“咱们可不可以先谈谈?”
段情寻的声音在窗外。
窗外还有一个黑衣人。
“我要见水青黛。”
“外面天气炎热,段大侠有什么话,还是进来说吧。”
客店里传来了冰冷的一句话。
“里面,怕是有什么天罗地网吧。”
千寻虽然这样说,但仍然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天罗地网,里面只有两女一男。
两个女人,一坐一立。却都是故人,都是段情寻很难忘记的人。
坐着的叫水青黛,站着的叫许丛儿。
“里面,怕是有什么天罗地网吧。”
千寻虽然这样说,但仍然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天罗也没有地网,里面只有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
两个女人,一坐一立。却都是故人,都是段情寻很难忘记的人。
坐着的叫水青黛,站着的叫许丛儿。
段情寻叹了口气,缓缓的坐了下来,“你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杀我?”
“她们俩个杀不了你,我却可以。”
“你可以?”
“自然。”
段情寻笑了起来。
“死到临头,你也能笑得出来?”
“死到临头的人,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们为什么要杀老观?”
“你现在只想知道这个?”
“不知道这个,我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杀他,是因为……”
“当然不会因为他拿了你们谑浪门的东西。”
“是因为他知道了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一个关于张镖头的秘密。”
“一个关于张镖头为什么会被人要挟的秘密。”
“你怎么知道我们威胁了他?”
“不是吗?”
“当然是。”那男子冷笑一声,“谁也没料到这姓张的老家伙骨头还真硬,几十个镖师的命在我们手里,他还不肯按我们说的做。”
“你们本想让他如何做?”
“这你就不用管了。”
“但我知道一点,你们的目的并未达到,而你们却又不想放弃这样一个要挟永顺的好机会,所以你们把他未说出口的话换成了黄金。”
“这你也知道?”
“我本来也只是猜测,用黄金将他的镖师换回,这倒确确实实是一单人镖。”段情寻喝了杯茶,对青黛道:“他真的是来杀我的?”
“你难道还不相信?”
“那你是谑浪门的人?”
“那自然是。”
段情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你希望我们是?”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七夕前的某一天,你令水青黛趁我和老观都不在的时候,夺得徐篆辛的同情,好混在我们的身边,监视我们的行动。老观的神秘失踪必然引起了你们的恐慌,也使你立马感到我与老观的存在也许不会帮助你反会毁了你的大计,于是你便下令,让水青黛和许丛儿找机会除掉我二人。那天夜里,许丛儿按计前往小楼,一来是想探知与我见面之人究竟要说些什么,二来,也要为我能顺利喝下那碗九宫断肠草埋下伏笔。不料我所约见之人并未到达,只是派了一只信鸽前来报信,预先守候在楼下的人随着这只信鸽一路追踪,竟出乎意料的找到了一直下落不明的老观,当他们得知老观已经知道了你们与张镖头所做的交易后,便在江畔将他杀害灭口。”
“你说的倒还真是不错。”
“可你没有想到我虽喝了九宫断肠草竟然大难不死,被一个神秘人引来的徐篆辛等救起,于那暴风骤雨之夜硬生生的捡回一条命来。”
“你没有死,确实出乎我的意料。”男人说着,眼睛狠狠的瞪着水青黛。
“得知老观的死亡,我便将篆辛的事抛到一边打定决心,要到北边找你们谑浪门问个清楚,而你没有想到是,我竟然会提出将水青黛顺路送到苏明轩那里,一旦如此,水清黛的身份必将暴露无遗,于是你们便一手策划了江上遇袭这场闹剧,将我引至此地。”
“你说的倒也正确。”
“可你有几点却未曾想到。”
“哦?”
“你不知道,水青黛来的那天晚上,老观曾在给苏明轩的信中,顺带着提及此事。自此,我们虽不知她到底有何目的,但也并非对她没有防备。”
“你从那时就……”
“我当时也想,你也许真的只是希望我们可以收留你,所以才编出这么一了段谎言。就连我在小楼意外的遇见许丛儿时,我还在不停的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而已,为此我也找了很多理由,试图说服自己相信,你绝不会是将我那晚的行踪泄露出去的人。直到……直到我在坠锦阁中,看到了许丛儿身旁那个侍女,我才不得不怀疑,你确实是为了某个人或某种势力才来到我们身边的。”
“你怎么看出那个侍女就是我……”
“眼睛,你的眼睛。”他仰脸望着横梁,自己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看到。
“眼睛。”她瘫坐在那里,泪,已流出。
“当然,事后你的一番说辞,则使我的怀疑得到确认。”
“怎么?”
“那日我走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你,那段时间你又去了哪里?你若真的没有出去过,为何小观告诉我那天你进来帮忙时,头发会是湿的?”他停了一下,仿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良久道:“老观的死,让我感到了事态的紧迫,然而牵扯进这件事的势力实在太多,贸然下手,怕是会出大差错,所以我便想出个抛砖引玉的计策,想办法,找到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抛砖引玉?”
“不错。”
“我那日白白喝了那碗穿肠的毒药,却也不知许丛儿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只好用这抛砖引玉之法,将你们的身份套出。”
“可惜,今日不管你引出了什么,你都注定要死在这里。”
“当真?”
“你也许还不知道,这家店就是为你而准备的。店中的每一方桌椅,每一副碗筷,每一个茶杯,甚至每一个馒头里都已涂了无色无味却可以要人命的剧毒,今日,就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逃脱出去。”
他这话说完,店内已多了十几个拿着家伙的人,段情寻笑道:“看来我这次当真不是抛砖引玉倒真是抛玉引砖了。”
“少废话!”那男人一挥手,众人手中的家伙便一起朝他招呼过来。其中,就在这令人头昏眼花的刀光中,一枚三棱金锥,已朝段情寻抬起的右手掷去。
好精妙的一击,这一击,虽不会使他致命,但这一击却足以使他致命。
(五)
“我们也去北边?”
“没错。”
“你可要想好,那里可是龙潭虎穴。”
他不耐烦道:“你刚才不是说,从湘西来的消息,杀我父亲的人,就是谑浪门的门主吗?我们既已知道了,我又怎能再等?”
“锵”的一声龙吟,他手中的画影竟在轻轻的抖动。
“可是……”
“你是不是不信我能杀死他?”
“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
“有什么不对?唯一不对的人是你,你不相信我。”
“我……”
“对不住问一声!”徐程二人的争吵,被一个很甜很脆的声音打断了。
说话的丫头,跟小观一般的年纪,只是比她略高了一些。那双眼睛,那抹红唇,仿佛一直都在笑,一直都很甜很甜的笑着。
“姑娘是?”
“你就是白衣徐公子么?”很讨人喜欢的小丫头道。
“我是。”徐篆辛显然有些吃惊。
任何人被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叫出姓名,都会很吃惊对不对?
但他现在不是已经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了吗?
成了名的人被素不相识的人认出,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不是吗?段情寻就是这样,他父亲好像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他的情绪以稳定下来,拱手道:“在下正是徐篆辛,敢问小姐芳名。”
她甜甜的望着他,轻轻一拜,很爽朗,很高兴的道:“我么?我的名字叫萧箫。”
我的名字叫萧箫。
萧箫穿了一件淡青色的绣花衣裙,萧箫的手中竟真的有一把箫。
“你……不是那天跟在苏先生身边的那个姑娘么?那天的箫是你吹的?”
“不是。”萧箫很大方的坐了下来,“我可吹不了那么好,那天是先生吹的。”萧箫的嘴角微微一翘,“上次见面太过仓促,这次我来,先生特地让我代他向程老先生表示感谢,还说最近龙火居家事烦乱,他脱不开身,以后定当亲自上门道谢。”
“苏先生客气了,不过是些药材罢了。”程沫雪道。
“先生说,要不是程老先生令人将这些救命的药材急运北方,年初那场雪灾,不知要多死多少人呢。再者,那年黄河水患,朝廷国库空乏,要不是程家慷慨解囊,捐了万贯家财,真不知,又要有怎样的祸患,我家先生当时便说……”
“你怎么来了?”小观板着脸走了过来道。
萧箫依然甜甜的道:“先生让我来,护送他们北上。”
“哦?你们先生……”
“这还得从程姑娘的那封信说起。”
“信?”
“就是老观大哥请你代笔写的那封信嘛。”
“可信上的署名是段情寻啊,苏先生……”
“先生与沈大哥有十多年的交情,别的不说这字迹还是看得出来的,沈大哥一手绝好的行书,当然不是谁都可以效仿的,不过程姑娘的字之所以穿帮,照先生的说法,全在用气的不同,一个人的脾气秉性,会在他的笔下有所体现,先生看这封信时曾说,此字轻灵有余,豪气不足,一笔一划间,尽显得冰雪之寒,女儿之态,所以料定这信出自程姑娘之手。”
“苏先生真是了不起啊。”
“我家先生认为如今沈大哥和老观大哥都不在,你二人又在江湖上毫无经验,要对付行踪诡秘的漠天鹰和心狠手辣的谑浪门,谈何容易这才派我来把你们二位护送过去,大家从长计议。”
“那样甚好,我们动身吧。”
“等一下。”
“怎么?”
“先生只让我把他们二人接走,却没说让你也跟去。”
“你……我偏偏要去,你又能怎样?”
“你若打赢我,自然就能去。”
“那你这就是找打!”
小观说话间,但听刷刷两声,手中已多了两只短小锋利的峨嵋刺。
萧箫一笑,身形一闪,手中的萧一探一打,直朝她下盘攻了过去。
她这把萧用的极其熟练,掌中流转之迅速,好不亚于小观的峨嵋刺,可以说是收放自如,进退随心。
小观在兵器的长短上吃了亏,一连被她打中好几次,脚下一点,竟翻到桌上,一朝青松探海,双刺向前一剪,将直追而来的碧玉箫夹了个正着。
萧箫倒也不急,身形极快的一转,顺手将箫向后一带,小观方要招架,那箫已从双刺之间穿过,已闪电之势,架在她的颈边。
“服也不服?”萧箫得意道。手中的箫一转,已收了回来。
徐篆辛见那只箫一进一推轻灵迅疾,转招换式,玄妙通畅,不禁道:“萧姑娘所使的。可是流云杖法?”
小观哼了一声,不去理会。
却听萧箫道;“二位,请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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