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第619章 摔丧(一)(2 / 2)
小十瞅了眼床上的被子,有些尴尬地笑笑:“阿飞哥你见笑了,只是以前师父要求严苛,我养成习惯罢了,哪能跟强哥比呢!”十分谦逊和谨慎,让我觉得眼前的似乎不是小十,而是另一个老成世故的高手。
“小十啊,失踪回来后你好像成熟了不少,这点比阿三强多了,他虽然也经历了很多生死关,但还是以前那种不着调的吊儿郎当样,估计你们再见面后,没多少共同话题了。”我感慨了一句。
“哦,其实我还是很羡慕阿三哥的,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都能有一个乐观的人生和积极的态度,起码活得比大多数人轻松愉悦。”
“去下面边吃边聊吧,要不早餐就凉了!”我催促之后,与小十快步下楼。
餐厅里,昨天的杯盘狼藉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桌子上摆放了七只小碗,里面已经盛好了米粥,雪白之中透露出点点肉红,应该是切碎的虾肉。
我急不可耐地端起来尝了口,脑子里顿时蹦出一个词汇——清淡鲜香!忙对阿西他们三个竖起大拇指:“想不到你们不仅功夫枪法了得,厨艺也这么精湛,看来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应该带着你们,至少吃不用愁了。”
他们三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拉出椅子让我们坐下,并将酥饼分摊给大家,嘴里客气地夸赞我和叶子才是真正做菜高手,与我们比他们是小巫见大巫。
我哼笑了下:“行了,别恭维了,我和叶子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有数,能让你们三个大厨吃下昨天的饭菜,实在为难你们了。”
喝着鲜美的虾粥,吃着薄皮脆饼,相互间聊着轻松的话题,这样的早餐时光好久没有过了。
吃饱喝足后,阿西抹了下油腻的嘴:“大哥,今天是华村长出殡的日子,你要不要过去一趟?”
我点点头:“华村长与我可以算是忘年交了,当然要送他最后一程,现在就去吧。”
强哥听说华村长死了,脸上有些意外:“怎么阿飞,华村长死了?!他可是我们这次任务的关——”说了一半戛然住口,没有把‘关键人物’四个字说出来。
我深吸口气:“对不起强哥,昨天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我就没提,华村长三天前不慎摔到了,磕到了后脑勺,人已经走了……”
其实意外的人除了强哥还有叶子,她斜视着我撇了撇嘴:“原来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是灵棚啊,不过我并不失望,你的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朋友,作为你的女人,当然要与你一起送他一程。”
估计是见我没有反驳,以为是默认了,阿西和阿南还有阿北他们三个,异口同声地对叶子拱了下手:“见过大嫂!”
“叫啥呢?真以为你们是黑社会啊!昨天叫啥以后还叫啥。”我忙摆摆手,随即催道,“时候差不多了,赶紧去华村长家里吧!”
本来不想让小十去的,一来他刚才正在沉睡,是被我叫醒的;二来他与华村长没见过面也谈不上交情;三来也不像强哥和叶子,本来是专门有任务要接近华村长的,不过没想到他会突然溘逝;但小十坚持要去,觉得大家都去就他一个人不去,太不不合乎情理了。
我们无奈只好带着他一起,匆匆朝华村长家里赶去,鸣炮声已经响起,意味着马上要进行出殡仪式,送去陵地埋葬了。这里不像城市,墓区基本上是以各个家族为单位的坟茔集合地,少则三五分,多则一二亩。
快到华村长房子时,看到那条巷子里挤满了人,似乎整个村长都出动了,熙熙攘攘地争相往院落里瞅,脸上写满了不舍和痛心,确实,华村长为村子贡献得太多太多,没有他,这个处于特殊位置上的村落,在五十多年前就应该消失了。
我们七个挤开围观的百姓,挪进了华村长家里,发现院子里的人倒是不多,基本上全是他们本家族的亲戚,此刻都并排垂手而立,分散在灵棚的两侧。
在盛放华村长尸体的床前,已经摆好了一具原木打造的棺材。棺材很简陋质朴,没有刷任何油漆。我知道这不是二胜吝啬,而是华村长的意思,几个月前在与他闲聊时,他曾经指着羊圈对我道:棺材已经准备好了,放在里面拴着羊,随时等着睡进去解脱!
我有些泪眼婆娑,没想到会这么快!
哀乐已经奏了起来,一个大总管模样的老头用嘶哑的喉咙喊道:“老人入棺!闲人回避!”话音刚落,院子里和门外面的村民们,迅速地将头扭了过去,背对着棺材,只有二胜和少数几个披麻戴孝的人,仍然面对着华村长的遗体。
大总管扬了扬手,哀乐停了下来,整个院落和灵棚里顿时雅雀无声,连呼吸都几乎听不到。
“你们七个,为什么不转过身去,难道想要逝者走得不安心吗?”大总管突然指着我们几个质问起来。
他这么一说,那些先前背过身去的人又转了过来,盯视着我们几个,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眼神中折射出异样光芒,有一种我是读出来了,那就是厌恶!
阿西轻轻拽了下我的衣角:“大哥,按照这里的习俗,我们不是死者亲人,理应回避的,否则容易惊了死者的尸体,让离体后准备投胎的鬼魂又返回来。”
既然是习俗,当然要遵守,我点点头转过了身去,强哥他们几个也跟着背过身。那些盯着我们的村民们,见状也赶紧转过了头。随后,哀乐又重新奏了起来,其中夹杂着后面灵棚里传来的嚎啕大哭声。
对于农村的丧礼,绝大多数地方是要停尸三天才出殡下葬的,这三天里,基本上就是哭嚎的三天,不能说每时每刻,但每个小时都要有几次是正常的,这种习俗我不知道究竟是何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显示孝道?如果真是孝顺,还不如活着的时候多照顾陪伴老人,虽说死后掉些眼泪也是真情流露,但哭喊三天哪有那么多眼泪,最后基本上是干嚎,嗓子也哑得一塌糊涂。
“合——棺——”
正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后面突然响起大总管声嘶力歇的喊叫,真担心他会喊出血丝来。
他的声音过后,先前那些转过身的村民们重新转了过来,翘首期盼盯视着我们身后位置。我们也跟随着转了过来,朝灵棚那里瞅去,发现床上的华村长尸体已经不见,估计是被二胜他们几个抬进了棺材里,而棺材板也已经盖了上,两个帮忙的工匠正挥舞着铁锤,将一枚枚的钢钉朝里砸去,伴随着叨叨的声响,将棺材封了上。
“起——棺——”那位总管老大爷又是一声长喊。之后,八名壮实的村民涌进了灵棚,每两人一根粗棍,将棺材缓缓地扛了起来。
二胜这时端起了一口铁盘,领着头缓缓朝门外走去,在他两侧是演奏哀乐的民间艺人,吹着唢呐、笙箫,拍着铜锣小鼓,他身后是几个披麻戴孝的后生,然后是女眷,再然后就是装殓着华村长的原木棺材。铁盘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纸钱,应该是在坟头上焚烧用的。
巷子里的人都自觉地闪了开,腾出一条出殡的道,让他们缓缓前行,随后在抬棺人后面一路尾随,估计是要一直跟到坟坑。我们几个也跟在村民们后面,慢慢朝前走去。
出殡的队伍很快就出了村庄,沿着一条田间土路朝地里走去。本来以为要到陵地才停下,但大总管在猝不及防下又是一声长嚎:“长——子——摔——丧!”
前面的二胜停了下来,后面的棺材也被缓缓放下,所有人都止住了脚步,仔细瞅着队伍前端。我们视野被遮挡,只好站到两侧的麦地里,伸长脖子去探视,想要知道‘摔丧’是个什么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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