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我要做官(1 / 2)
原来的听涛书院山长邓明潮的亲弟弟邓明安,本来和哥哥一起掌管听涛书院,也邓家明字辈有数的才子。却因为亲哥哥“从贼”而被责令闭门读书,连这一科的大比都不敢去,他那一房的月例也减了一半,日子过得有点凄惨。虽然还不至于饿着,但看起来也面有菜色。
因此他深恨邓明潮,对陈德兴也极其反感。他敲着酒杯长吟:“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听他说得沉痛,掌管邓家商号金谷堂的邓明理冷笑道:“杀什么贼啊?十一哥儿(邓明潮)现在不是北明的明都知府么?明都可是北明的首善之地,能在那里当知府,想来是陈德兴的心腹。来日陈德兴得了天下,十一哥儿还怕没有一个丞相?到时候我们昌国邓还不一块儿跟着沾光?在座诸位,怕是人人都有一个官,何必愁眉不展,如丧考妣?”
听邓明理说出这样无理的话,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的,又是江南名族出身。如何不知道孔孟之学才是合乎天理的大道,谁要是忤逆行事是决计没有好下场的。而江南士大夫家族又盘根错节,早就连成一体,无论是谁要想和士大夫作对,肯定是不能在江南站住脚的。即便得逞一时,最后也是一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而陈德兴立天道,窃周礼,控海贸,种种桩桩都是在和江南士大夫在和天下读书人作对。这样的贼子败亡是肯定的!可问题是陈德兴虽然将来肯定败亡,但是眼下却势力强大!最麻烦的是还占领了舟山岛这个昌国邓家的老巢……
邓明理看着满座的人都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满脸不自在的神色。他就在心头冷笑。他是修武举的,因为年纪大了玩不动弓刀才去经营商业的。但是眼光还是有一点的,虽然不会带兵打仗。但是强兵弱兵他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陈德兴的兵是强兵!不仅是练出来的强兵,而且还有一整套激励作战的制度在保障着。大宋那套重文轻武体制下练出来的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打不过。什么道理都是空的!哪怕陈家王朝不依靠儒家,最后灭亡。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情。反正眼下是没有什么人能在浙江外海上打败陈德兴的。
而对诗礼传家昌国邓家来说,占据了舟山岛的陈德兴,更是不容抗拒也无法抗拒的。如果邓家不想马上灭亡,在坐的人不想马上去死,那就不能反抗陈德兴……最好是投靠跟随,或许还能搏个开国功臣!即便不跟随,也不去干鸡蛋碰石头的蠢事儿!
这时就听到观海先生邓明海喝道:“八哥儿,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朝廷现在还能打仗么?朝廷的官军都是什么德行?昌国邓家有多少斤两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今天老夫还请了沈家门的人来……到现在鬼影都不见。不用说一定是投了陈德兴,他们这些海商,都是些见利忘义,没有骨气的家伙!”
他最后这句话倒是代表了在座绝大多数人都心声,他们表面上和沈家“共治”舟山岛。而且看上去,还是他们邓家的势力大。但是这昌国县的九成油水都在沈家门港,邓家的田地真的榨不出多少油水。哪怕租子收到了一石(谷子),一年不过十几万石,还要给朝廷纳粮,还有该死的和买要应付。最后能有个六万石谷子富裕下来。就算不错的年景了。而昌国邓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加上仆人姬妾有两三千口子,靠六万石谷子加上卖米的金谷堂的那点儿收入。能过上什么日子用脚后跟都想得出来!
相比之下,家门沈才是真有钱!光是沈家门港的码头、市舶、商铺,几十万贯就闭着眼睛赚。如果再算上沈家的三四百艘海船,哪年没有百万贯的收入?
所以昌国邓的子弟无不眼红家门沈的少爷,而娶了沈家小姐的邓家子,只要没有中进士,就是个怕老婆的收气包谁让他们要靠老婆的嫁妆维持体面生活?
因而昌国邓百多年来,就没有少打沈家门港的主意!别看双方代代联姻,可是暗中的斗争。那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可是,邓家从来都没有真正在斗争中占过上风。因为沈家实际上是上了岸的海盗!手上还有上千亡命。邓家一帮书生怎么跟人家斗?要动用朝廷的水军,他们也没有这样的权势。
一想到家门沈已经投靠了陈德兴。邓家的这些头面人物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半晌,才听到一个声音幽幽地道:“要是……我说,朝廷关咱们屁事?咱们姓邓又不姓赵,赵家的天下凭什么要咱们来保?而且咱们也保不住啊!要我说,对咱们来说,最要紧的还是昌国邓!是咱们昌国邓家的一宗一族!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不能败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啊!依我看,还是去投明王吧,明王那里,总有我们一人一顶官帽子的!”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发声的人,原来是邓家秋子辈的邓秋忠,他和邓秋山一样,都是邓家秋子辈的才子。不过他是习武的,和邓秋山一块号称“文山武忠”,是秋字辈最有希望中进士的两人。
所以志气也是很大的,一心想要考个武进士出来光宗耀祖,为了专心读书练武,连老婆都不要(这种人在士大夫中不少),三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条。兵法武艺其实也不差,一连考了四次会试(就是中了四回举),可惜都名落孙山。
而今年的大比最莫名其妙,本来说好要以武取士的,结果居然把武进士科取消,只是在文进士的经义文章之外加了兵法、武艺……结果他的经义不好,兵法武艺再好也白搭。狗屁没有捞到,回来以后气得大病一场。病好了也不见人,真是苦闷极了。
“宗莲(邓秋忠的字),你说什么呢?”邓明海不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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