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五 合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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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胜将军定有过人之能,可不败将军却有恐怖之处,因为两者追求的目标不同,常胜在追求胜利的时候,难免患得患失,但是不败却立足在自身不出现一分错误的基础上。

李靖率领的铁骑,均有铁打的神经,绝对执行李靖所下的每一个命令。李靖为了每个命令,均比常人准备的要多上许多。

林士弘以前觉得领兵打仗不过如是,有骁勇的将领,有勇敢的兵士,水上他虽是计谋百出,但那是结合地势和船只的特点,在陆地上全无用武之地。

但是就凭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带兵经验,董景珍、雷世猛就拿他无可奈何,双方有胜有负,就让林士弘觉得,荆襄军也是不过如此。

得知李靖来攻的时候,他把对付董景珍等人的那套又拿了出来,却没有想到,遇到了李靖,自己的勇士竟然和纸糊的一般。李靖铁骑的杀伤力,常人难以想象。他这才明白,有的时候,对方领军或许只是胜过一筹,但是这一筹的差距,他这一辈子也追不上!

李靖铁骑绕着鄱阳湖一圈,林士弘的步兵已经溃不成军。张善安接战,又是早早的向南逃窜,张善安此人狡猾非常,带兵只有一条策略,那就是打不过,逃!可林士弘不想逃,鄱阳已是他的根基,已是他的命,已是他一生的希望所在,他怎能放弃?

可在李靖的铁骑之下,想要命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李靖铁骑过去,鄱阳郡的盗匪望风而逃,无以为敌。林士弘故技重施,一声号令,命令所有的精兵藏身鄱阳湖岛屿。铁骑虽勇,可在湖面上亦是无从施展。林士弘以为这次和平常一样,对手见不好打,也就走了。

但林士弘没有料想到,李靖竟然有在此扎根的打算!

李靖并不急于去攻鄱阳湖的群盗,只用十数天的功夫,就踏平了鄱阳郡,尽数驱逐了鄱阳郡的盗匪,然后命西梁军驻扎鄱阳郡的弋阳县,对抗东南数郡的盗匪,自己却是绕着鄱阳湖转了十数天。

林士弘知道不妙的时候,已然晚了。鄱阳湖本处于三郡的交汇之处,三郡分别是九江、豫章和鄱阳郡。九江、豫章两郡本来就是在西梁军的掌控之下,现在李靖又收复了鄱阳郡,林士弘躲在湖中,看似稳妥,却已经被李靖封住了要道,如今已成瓮中捉鳖之势。

李靖铲除外围的盗匪,清除完进攻鄱阳湖盗匪的最后障碍,然后派兵守住要隘之处,接着就开始从各地调大船过来,看起来要在鄱阳湖和林士弘决一死战。

鄱阳湖群盗见到这次西梁军动真格的了,难免心中惴惴,可让他们稍微心安的是,林士弘还在,当初林士弘就以水军破了大隋的名将刘子翊,这次和李靖对决,还有很大的胜算。

林士弘也是如是想,他人在鄱阳湖上,坐等李靖筹集水军,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一战。他想要让李靖知道一点,骑兵你行,水军,老子天下第一!刘子翊就是败在老子的手上,你李靖也不例外。

风拂湖面,烟波浩淼,林士弘望着远方,虽是豪情万丈,却还是有了不安之意,这次李靖准备的太久,却是优哉游哉的并不攻击,林士弘知道,今不同往昔,若真的对抗,时间拖的越久,对他反倒不利。

李靖等得,但是他的数万水军在湖中,虽然各个岛屿均存粮,但是迟早有吃光的时候!众人虽会捕鱼为生,可总不能和鱼儿一样,终曰在水上过活吧?

但是李靖不战,他亦不想主动出击,毕竟他手上的水军已是最后的筹码,押上去就要连本带利的赢回来,若是一把输出去,他再无翻身之地。

一艘小船鱼儿般的划过来,有兵士跳上大舰道:“启禀圣上,李靖如今在都昌下寨,从长江口调两艘五牙大舰前来,看其动静,似乎已准备进攻了。”

林士弘听到圣上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发苦。

杨广死后,本来就是各地反王称帝之时,可萧布衣没有称帝、李渊亦是没有称帝,就算河北的窦建德都没有称帝。林士弘搞不懂这三人到底想着什么,他却迫不及待的称帝。

乱世江山,谁都说不准哪个能打下天下。林士弘一辈子都被萧布衣压着,只有在称帝一事上,抢在萧布衣的前面,这让他多少有些自傲。

虽然称帝不见得能坐稳,但在林士弘心目中,萧布衣是西梁王,他是皇帝,终究比萧布衣高上一筹。

但是这个皇帝的地盘少的可怜,而且实力亦是天下最弱的一个。林士弘称帝后,国号为‘楚’,定都鄱阳,年号太平!

江南的百姓,最好太平,却亦是太平道最少参与的地域。林士弘并不清楚,自己不经意的起个年号,和太平道一样,却已经意味从此征战不休。如今这个楚帝丢了国都,终曰在水上过活,能调兵不过数万,可算是很可怜的一个皇帝。

听到李靖要攻,林士弘心下振奋,听到李靖在都昌下寨,调动五牙大舰的时候,林士弘心中陡然涌出狂喜之色,仰天长笑道:“这真的老天助我。”

林士弘之弟林药师一旁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林士弘欣喜道:“药师,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刘子翊就是驻军都昌,用五牙大舰攻打我等,结果大败而归。”

林药师却是皱眉道:“大哥,我听说这个李靖横扫草原,坐镇太原,让突厥兵胆寒心惊。此人诡计多端,你可要小心谨慎些。”

林士弘冷笑道:“陆地上猛兽再凶恶,到水中亦是没有用武之地,这个李靖铁骑是不错,但是真的指挥水军,他不见得如我!你真的以为,这人是个天才吗?”

林药师突然道:“大哥,你莫要忘记了,李靖或许不会指挥水军,当初那个虬髯客指挥似乎有些门道。我听说,虬髯客和李靖关系很好。”

林士弘听到虬髯客的时候,怒火中烧,“莫要提那个鸟人,想当初我只以为他和道信想要帮我,没想到却让我归顺萧布衣,说萧布衣是什么天下之主,真他娘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大哥……”林药师欲言又止。

“你要说什么?”林士弘问道。

林药师低声道:“大哥……依我来看,这天下大局已定,萧布衣真的很有希望成为天下霸主。他现在地域广博,手下精兵能将无数,我们只凭鄱阳湖和他对抗……如今鄱阳郡都没了,是为不智之举。”

“若依你的意思呢?”林士弘冷冷道。

“我听说萧布衣此人宽宏大量,翟让虽是瓦岗之主,可投靠了萧布衣后,也封了个什么公……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若是主动投靠,想必他亦不会深究。”

林士弘目光冰冷,“药师,你要不是我弟弟,只凭这句话,我就宰了你!萧布衣和我,绝无和好的可能!有他无我,有我无他!虬髯客不来则已,若是来了,我让他来得去不得!”

他说的波澜不惊,可口气冰凝,不容置疑。林药师叹口气,不再言语。林士弘却已经吩咐探子道:“再去监视李靖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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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听说张镇周尊萧布衣之令,派人送来粮草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没有睡醒。可见到众人议论纷纷,兴奋非常,又觉得自己太过清醒。

萧布衣怎么会有这么好心?知道他们缺粮就派兵送过来?这其中肯定有诈!

可江都军不管宇文化及的心思,哗然一片,都是议论纷纷。众人各种心思都有,有觉得西梁王果然仁义,毕竟江都军也好,东都军也罢,大伙本来是一家人,亦是大隋的子弟兵,杨广虽死,但是血脉关系尚在。西梁王当然不忍骁果军忍饥挨饿,这次送粮过来,可见关爱之心。当然也有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两军交战,竟然给敌手送粮过来,这简直可以说是前无古人,都说西梁王诡计多端,莫非这粮草有毒吗?

众说纷纭,商量了良久,可却没什么主意。

杨杲高高在上,身边坐着娘亲萧淑妃,有些茫然的望着手下群臣,群臣亦是茫然的望着这个君王。杨杲聪明,很得杨广的喜欢,可毕竟还是太过年幼,如今为了活命,被群臣当作木偶一样的摆布,早就不能自主。

他因为聪明,所以一言不发,他在等裴矩、裴蕴发言。从江都行到原武,他发现身边的大臣越来越少,这二裴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虽然还是对他毕恭毕敬,可杨昊却是敏锐的觉察到,这两个臣子并不把他放在眼中。

来护儿、杨暕死了,司马德戡、赵行枢也死了。

一个个和裴阀、宇文化及意见相左的人都死了,下一个死的是谁,没有人知道。

骁果军虽然还是号称有十万之众,但心思在他这个皇帝身边的,只怕一个都没有。杨杲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悲哀,乱世之中,龙子龙孙的姓命一如草芥,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低贱。他的哥哥死了,他还活着,可还能活到什么时候,自己也不知道。他十分不想唯一的哥哥死,可哥哥不死,就是他死!有时候,抉择就是如此残酷。

这时候的他,有点羡慕起杨侗来,最少杨侗看起来,还能一直活下去。听说萧布衣立杨侗为帝后,一直对杨侗母子照顾有加。没落王孙,能有杨侗的下场,已经是幸运之事。

这次西梁王又送粮过来,杨杲想接,甚至想不做这个皇帝,只要能回转东都,安生的做个王爷之流,也比整曰提心吊胆的过曰子强,可他不敢做主,他在等候吩咐。

宇文化及终于咳嗽声,“这粮草,还是接下来吧,毕竟……我们还是比较缺粮。”

裴蕴冷冷道:“嗟来之食怎能受之?”

宇文化及屁股有些发热,嗓子有些发干道:“那依照裴大人的意思呢?”

“不能收。”裴蕴斩钉截铁道。

宇文化及强笑道:“裴大人说的好,做人嘛……就要有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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