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五节 定军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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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是名将,不打无把握之仗。

李靖是高手,却甚少有人见到他出手。

但他从厅口一闪而现,就已到了董景珍的身后,手臂一振,长枪就到了李唐刺客的胸前。虽不知刺客是谁,但谁都知道,这人是李唐所遣。眼下只有李唐,才会瞄准襄阳。

真正的高手,从不需要三天打一仗证明自己的武力,眼下他一出手,谁都看出来,那不可一世的李唐刺客已招架不住。

刺客一退再退,却终躲不过胸口的那锋锐的枪尖。他甚至不能闪,因为间不容发。

李靖一进再进,可长枪终于不能将对手刺个透明,但他无须变招,谁都已经看出,只要李靖将对手逼在高墙之下,那就能一枪将对手钉在墙上。

刺客已陷绝路,众人屏住了呼吸,似乎那一枪不刺下去,他们气都喘不过来。枪尖上的寒光,已映出李唐刺客眼中的惊恐。枪尖犀利,似乎不夺命不还。

生死一线之际,刀光飞起!

刀光如银河倒泻,金虹炫目。

那一刀带着嚣张、带着诡异、带着惊艳凄清,一刀斩向了才路过的、正在追刺杀手的李靖。

出刀之人竟是郑文秀!他一出手取了刺客带的刀,一挥手斩向李靖,自然而然!

那刀砍出后,所有的人还是难以置信,郑文秀被五花大绑,怎么能有空出手,郑文秀怎么会有如此高绝的武功,郑文秀怎么能使出这种嚣张孤傲、天下难见的刀法?

郑文秀不是郑文秀!

所有人在那一刻,冒出了这个古怪的念头。郑文秀被绑之际,猥琐低迷,豪气尽丧,反驳之际,声嘶力竭,但出刀之际,完全换了另外的一个人!

这一刀刁钻古怪,时机极绝,李靖虽是高手,看起来也绝不能躲过这致命的一刀。这一刀本来就是为李靖准备,不见血不回!

众人脸上变色,嘴张的极大,却半分声音无法发出。那一刀挥出,宛若砍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

刹那间,李靖由猎人转变成了猎物,危险无以复加,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已绝不可能躲开这极绝的一刀!

李靖仍是出枪,混铁枪脱手而出,那一刻铁枪速度遽然加快数倍,如电闪雷鸣。刺客已变了脸色,他身形陡晃,竟然平行幻出三道人影,企图想要混淆李靖的视线。可此招已晚,铁枪在影子幻化之时就已轰入了李唐高手的胸膛,那人一声闷哼,三影合一,胸口飙出一道血泉。长枪带血带风,余势不衰,已从那人胸膛穿过,钉入对面的高墙之上。

铁枪脱手之际,李靖一个倒跃飞了出去。

他追的似疾风,退的如飞燕,无论他的人,还是他的兵,都已自然而然,浑天天成。他的动作简单明了,没有半分牵强,又不浪费半分气力,他仿佛就在等这一刀,躲这一刀。

长刀过后,斩下一块衣角,飘飘而下。

郑文秀不再出刀,李靖不再后退,衣角未落,‘夺’的一声响,混铁枪这才钉在高墙之上,枪头没入,枪杆‘嗡嗡’颤动,有如厅堂中所有的人一颗心,急剧难平。

**局势变化多端,可局面已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在场二人的身上,疑惑大于明了。

刺客是谁?

窦轶怎么会有防备?

李靖怎么会来?

眼前这个郑文秀又是谁?

李靖重创刺客,却失了铁枪,被斩了衣角,神色如铁,一如往常。郑文秀手持单刀,缓缓的直起了腰身,似乎有千斤重担。

“好一招定军枪!”郑文秀终于开口,一改方才的声嘶力竭。董景珍这才明白,郑文秀绝非郑文秀,这人刻意装作冲动绝望、压低了声音,不过是想掩饰口音。他和张绣已停手,张绣脸色阴晴不定,董景珍惊诧不已。二人都知道,眼下决定胜负的绝非自己,而是李靖和郑文秀。

李靖道:“好一个李玄霸。”

郑文秀落寞一笑,伸手一抹,已现出一张消瘦、孤傲、落落难欢的脸,“你早看出是我?”

“没有。”李靖道。

“那你如何躲得过我致命的一刀?”李玄霸问道。

“这人躲闪的路线,都在我的注意之中。”李靖道:“不要说一个人,就算是个木头,我都要留意。不过披风刀不是每人都能够斩出,当世之中,若非李玄霸,谁还能在此时刻,斩出如此一刀?”

李玄霸叹口气,“你当然是在等我?”

“你的目标已不是窦轶,当然也是想杀我?”李靖平静道。

李玄霸眼中光芒一现,突然仰天一笑,“好一个李靖,果然名不虚传。我知道你多半早到襄阳,一直等着我出手。你让窦轶说你三曰后就会从太湖赶到,其实早就隐身襄阳,你高调回转,当然是想让我觉得时不待我,希望我抢先发动?”

李靖道:“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转要杀我?”

“你何尝不是将计就计,引我出手?萧布衣手下战将无数,但以你为首。”李玄霸叹道:“如果能杀了你,顺便下了襄阳,出兵武关,取下江淮,合围东都,何愁天下不平?”

众人汗水淋漓,暗想此子野心勃勃,计谋、手段均是高明,若真的如他所愿,东都绝对处于被动之态。

李靖道:“只怕真让你得逞,不是江山平定,而是天下大乱。”

李玄霸哂然一笑,“可惜……可惜这样的计谋也杀不了你。”

李靖道:“一之为甚、岂可再乎?李玄霸,你虽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此招在郎山已用过一次,我如何能够不妨?你一生活在别人的角色中、影子下,终难用堂堂正正之兵。”望了一眼方才的那个刺客,见他奄奄一息,李靖问,“你用他做你的替身,转移我的注意,这计不差,可惜的一点是,武功装作不得。宋子贤比起你而言,还差了不少。”

李玄霸双眉一扬,满是错愕,刺客虚弱道:“你早就认出了我?”

李靖道:“本不认识,出招的时候这才识得。想一气化三清的绝技,本来是弥勒道的绝学。宋子贤,你擅长幻术,变化多端,当年自称弥勒转世,在东都祸乱一时,后来洛水袭驾,又帮不明真相的思楠出手,一击不中,脱身而出,却想不到,今曰会死在我手?”

宋子贤艰难的咳,咳中带血,还能问道:“你使的真是定……军……枪?”

李靖缓缓道:“不错!”他话一出口,宋子贤竟露出点笑容,双眸泛出回光返照的光芒,咯血道:“我……死……在……斛律……”他话未说完,头一垂,已然死去。

李靖的一枪,可定千军,宋子贤虽能幻影分身,却也逃不过夺命的一刺!

李玄霸续完宋子贤未说完之话,“他死在斛律明月所创的定军枪之下,也是能够瞑目了。”

李靖淡淡道:“人终有一死,死在披风刀之下,抑或死在定军枪下,又有何区别?”

李玄霸双眸一凝,“李靖,你知道的看来真的不少?”

李靖道:“我知道的事情,刚刚好!”

李玄霸道:“都说斛律明月一死,他威震天下的定军枪就此失传,就算他几个儿子都不得真髓,没想到你竟然习得。李靖,你枪法、兵法都是出类拔萃,这些年来却默默无闻,实在让人感慨。”

“斛律将军就算定军枪出神入化,还是保不住北齐疆土。时机未到,出之何用?”李靖淡淡道:“不过听说李八百早死,他的披风刀却被你习得,实在是件怪异的事情。难道说……”他欲言又止,舒了口气。

李玄霸哂然一笑,一字字道:“以前一直没有人知道,披风刀和定军枪到底哪个高明……”

“现在看来,终于要有了结果。”李靖道。

李玄霸瞳孔微缩,心中凛然。他一直直呼李靖的名字,口气上对李靖没有丝毫尊敬之意,并非轻视,而是想激怒李靖。

李玄霸不能不承认,李靖实在太冷、太沉静,这或许不是他碰到最可怕的对手,但绝对是他碰到的最冷静的一个对手。

李靖好像天生就不会发怒!

李玄霸一刀击出,本来十拿九稳,当初就算裴矩、窦建德都躲不过他的暗算。这种暗算,已综合了太多的因素,他隐忍到如今,就想击杀李靖、抢占襄阳,扳回李唐的颓势后,然后亲领精兵,征战江南。

萧布衣的地域广博,是优势也是不足,最少萧布衣的地盘远不及关中的地势。只要他能奇袭下襄阳,李建成的大军随即南下而到,李唐只要占据襄阳,就如钉子般钉下去,让萧布衣不得安宁。若得襄阳,西进可尽收巴蜀之地,东往可征服江淮、江南,他李玄霸若能做到此点,当为李唐的第一功臣!

可一切计谋受阻于李靖!

李靖太冷,太稳,李玄霸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一直没有出手。他一直在寻找李靖的破绽,可发现李靖就算无枪,也是无隙可寻。

“你知道我为何要和你说这多废话?”李玄霸突然轻描淡写道。

“不知。”李靖冷冰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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