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九回 妻妾斗(1 / 2)
“……她问我要交代,我还要问她要交代呢,把这样一个心肠歹毒之人赏与我做枕边人,到底是何居心?就怕她不敢问!”宇文承川冷哼。
这倒也是,狗咬了人,自然该问狗主人的责任,顾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顺着宇文承川的话,说起秦良娣脸上的伤来:“我瞧她的伤很是吓人,不会有什么大碍罢?就算腾骥卫那样的地方更看重人本身的能力,可哪个女孩子又能真不在乎自己容貌的,你可千万不能让秦良媛为了完成任务,就不惜一切代价啊!”
宇文承川闻言,笑骂:“你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她虽只是我的下属,首先却是一个人,我若不拿下属当人看,你以为他们会那样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追随我吗?你放心罢,她脸上的伤也就瞧着吓人,其实却不全是因为被滚水烫了所致,而是用了一种沾了热水便会起泡的药粉,至多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能全部消散了,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顾蕴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还想着等将来我们大业得成后,放秦良娣出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拘是嫁人还是怎样都好呢,万一毁了容貌,岂非害了她一辈子?不过若男人只是以貌取人,那也不值得她托付终生,罢了,如今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且以后再说罢。”
“腾骥卫里倒也不是没有娶妻嫁人的先例,不过一百个里也未必能有一个,尤其是有特殊技能的那种,因为有了家人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执行任务时也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点上女人比男人更容易动摇……”宇文承川沉吟道。
顾蕴接道:“所以我才说要等我们大业得成之后呢,到时候任何大情小事你都可以说了算了,自然也就可以有更多先例,规矩什么的也都可以越来越有人情味儿了。不止秦良娣,还有妙贵嫔,甚至徐良娣几个包括今日被打入了冷宫的胡氏,将来若有可能,我都希望她们能有一个相对好些的结果,说到底,她们都不容易,但有别的出路,谁又真的愿意明知是火坑还义无反顾的往里跳呢?当然,前提是她们得安分守己,若她们不安分,我也绝不会姑息!”
在宫里久了,她发现自己的心反倒比以前软了。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她也没像现在这样,接触到的动辄便是要人命的人和事,也就难怪她会心软了,其实不是她心软,而是她终究还有自己的底线,终究还做不到视别人的性命为草芥。
宇文承川就一把将顾蕴抱了个满怀,这样一个爱憎分明,却又始终保持着善良初心的好女人,叫他怎么能不爱?
他很庆幸即将相伴自己一生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假仁假义,佛口蛇心,譬如后宫和东宫所有妃嫔之流的女人,不然他在外面已看厌了形形色色戴着面具的人,回家来还要继续面对一张假面,这人生就算坐拥四海,又有什么意思!
胡氏被打入冷宫之事传到景仁宫后,宗皇后果然勃然大怒,叫了吴贵喜来便喝道:“即刻去东宫把太子和太子妃给本宫传来,本宫倒要问问,他们问都不问本宫一声,便把本宫赏的良娣打入冷宫,到底将本宫这个母后置于何地!”
是早朝后特意来景仁宫给她请安的三皇子及时劝住了她:“那胡氏再是母后所赐,进了东宫,前程生死便都掌握在那个婢生子和顾氏手里了,他们两个一个是夫主,一个是主母,本就拥有对自家所有姬妾生杀予夺的权利,母后凭什么管这事儿?也不怕人说您手伸太长,何况还是胡氏有错在先,听说那婢生子的新欢半张脸都已不能看了,还有什么证据比这个更直观更有力的,您当不知道有这事儿还来不及呢,还想兴师问罪,您是惟恐那个婢生子没机会问您把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赏与他,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
好说歹说,到底劝得宗皇后将吴贵喜打发了,不再提即刻传宇文承川和顾蕴过来问罪的话,可终究还是余怒难消,恨声道:“可打狗尚要看主人呢,他们这样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以后在后宫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三皇子蹙眉沉声道:“打狗是要看主人,可主人也要看那狗有用没用,值不值得为她出头张目,那胡氏摆明了是个没用的,进东宫都半年多了,那个婢生子也正眼不瞧她,留着何用?不但她,徐氏几个母后也趁早放弃算了,那个婢生子始终不肯碰她们,她们纵有千般心计万般手段,也是徒劳,既然分化不了他们夫妻,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那就从根子上来解决问题,顾氏和新进东宫的秦氏,要赏她们一贴好药,那个婢生子更要找机会赏他好药,总不能以后东宫每新进一个女人,我们便动一次手,次数一多,难保不出岔子。”
一个不能承嗣的皇太子,还有什么资格承继大统,早年皇上因为多年无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朝中又因此明里暗里生了多少事端,皇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那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宗皇后微眯着眼睛点头道:“你这个法子听着是好,可实施起来却不容易,顾氏来给我请安这么多次,从来没真正喝过一口我宫里的茶,点心果品什么的也是浅尝辄止,甚至不尝,我要如何下手?就更不必说秦氏了,她连来给我请安的资格都没有,若在东宫的日常供给上动手脚,一旦被查了出来,可就是现成的铁证了。要对那个婢生子动手就更不容易了,早年我们下过那么多次手,他都逃过了,焉知这一次他逃不过,一旦打草惊蛇,以后再就动手,就越发没有机会了。”
三皇子道:“所以我才说既要对顾氏和秦氏下手,又要对那个婢生子下手呢,双管齐下,总有一边能成功,这事儿母后只管交给我来想法子,指不定我法子还没想出来,进京告御状的兵士已先抵京,将他给拉下马来,让他再无翻身之日了呢?”
宗皇后道:“若真如此当然就最好了,就怕跟上次似的……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这一次我们一定能成功的!”
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叮嘱了三皇子一句:“不过方才说的事,你也得抓紧时间想法子才是,到底……有备无患。”
三皇子何尝不担心此番就跟前番似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偏就来万一?一脸凝重的应了:“母后放心,儿臣理会得的。”见时辰不早了,方辞了宗皇后,出宫去了。
翌日顾蕴去给宗皇后请安时,宗皇后果然如宇文承川所说的那样,没找她的麻烦,只淡淡问了一句:“本宫听说,昨儿你宫里的胡氏因为惹恼太子,被打入冷宫了?”
待顾蕴应了:“回母后,确有其事,不过胡氏不是因惹恼太子殿下,而是借教引秦良娣规矩之机,将一盏滚茶悉数泼在了秦良娣的脸上,致使秦良娣半张脸受损,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之事,才被太子殿下下令废了的,胡氏自己也已承认,自己是因为一时妒恨攻心,所以才会泼了秦良娣。太子殿下事后还与臣媳说,胡氏到底是母后所赐,就算看母后的面子,也不该罚她那么重的,可又怕不罚她难以服众,更怕事情传开后,不明真相的人会说母后包庇纵容胡氏,于母后的清名有损,所以只能将她打入冷宫,以儆效尤,还请母后明鉴。”
宗皇后虽黑了脸,却也忍住了没有对顾蕴恶言相向,不咸不淡的说了一番话:“胡氏虽是本宫做主赐给太子的,人一旦进了东宫,便是东宫的人了,与本宫再无瓜葛,本宫又怎么会包庇纵容她,不止胡氏,徐氏马氏几个也是一样,但凡犯了错,你们当罚就罚,不必看本宫的面子,本宫难道会看重几个嫔妾胜过看重自己的儿子儿媳不成?只是一点,一个巴掌拍不响,那秦氏在此事中,就真一点责任也没有吗,太子妃回去后,也该好生管教管教她才是,她才进宫两日呢,就弄得服侍太子的老人儿被废了,她位卑言轻被人说‘狐媚惑主’事小,若累得太子被人说‘不念旧情’,事情可就大了。”
便把话题岔开,与陈淑妃贤妃韵妃几个商量起明儿过节的事宜来,倒让顾蕴有些可惜,她都已做好迎战,并且大杀八方的准备了好吗,谁知道临要开战了,对手却临阵退缩了,可真是扫兴哪!
她却不知道,宗皇后心里这会儿已快要怄死了,这才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呢,昨儿稷儿才说她对东宫问罪的结果极有可能是被倒打一耙,结果顾氏个小贱人就真指桑骂槐,说她纵容包庇胡氏那个没用的东西来了,实在可恶可恼至极。
怨恨之余,还有几分后怕,东宫两口子都不是好东西,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她昨儿若真传了他们,事情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儿,他们不要脸,不爱惜名声,她却不得不爱惜羽毛,罢了,她大人大量,暂且不与他们一般见识,总归他们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连宗皇后都对胡氏被废之事保持缄默,摆明不过问了,东宫一众妃嫔自然就更沉默了,原来她们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皇后娘娘一定不会不管这事儿的,那她们的将来就总还有一线希望,可如今看来,她们哪还有将来可言?
亦连徐良娣自问自己绝非胡氏那样的蠢货,自信自己一定会找到机会杀出一条锦绣大道来的,如今一颗心也已跌倒了谷底,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了。
太子殿下是那样的绝情,太子妃又摆明了与太子殿下一条心,她上哪儿找机会去?如今摆明了是做多错多,做少错少,不做不错,她还是继续“病”下去罢,总归看太子妃的心性与为人,对安分守己的人,还是愿意给一条生路的。
于是等顾蕴从景仁宫回到崇庆殿,就先后听说了徐良娣又犯了‘老毛病’,请顾蕴尽快给她请一个太医,马良媛几个则或亲自或打发体己宫女过来,问锦瑟卷碧要她的衣裳鞋袜尺寸,说是要给她做衣裳鞋袜之事。
顾蕴不由笑了起来,一个个早这么识时务多好,非要见了棺材才掉泪,不过好歹比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好,以后且交由秦良娣去烦这些事罢,她总算可以有空闲做点自己爱做的事了。
次日便是端午节,整个皇城都挂菖蒲艾蒿,熏苍术白芷,内务府还有特制的五毒荷包送到各宫各处,节日的气氛十分浓厚。
顾蕴一大早便起来按品大妆了,内外命妇四时八节都得去景仁宫朝贺,端午节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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