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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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流着泪,但却笑了出来,他说:"你这人说话还会那么古怪,但我听得挺明白的,似乎你的话直接钻到我脑子里去啦,比我爸妈说千百句都管用。面具大哥,我想清楚了,我先去戒·毒所戒·毒,随后回学校念书,我要死命的念书,没日没夜的念书,发了疯似的念书,我要考上大学,第一流的大学,随后出国留学,做最有出息的人。"

我说:"志当存高远,何患功名迟?小兄弟如此年轻,又经历如此波折,将来必成大器。"

他在口袋里摸索,掏出八百块钱来,说:"我知道你也不宽裕,把这钱拿着,但不许再来买迷药了,听到了吗?你也得振作振作,真的,面具大哥,其实你比我活的更惨,更应该加把劲儿,别自己嘴里说的一套一套的,可到头来又栽倒粪坑里起不来了。我每个月会回来看看,要是再见到你在这巷子旁转悠,看我不打烂你的腿!"

我如何能收这钱?如今我腰缠万贯,前程似锦,如何能与他相比?于是大声推辞,两人拉拉扯扯,仿佛争的不是八百元钱,而是某种象征,某种晦暗过去的纪念。对他而言,这钱财代表着以往的黑暗,代表着曾经的罪孽;而对我来说,这钱象征着我对他的祝愿,是他摆脱泥潭的吉祥物。

从街角走出来一拨人,穿着嘻哈的服饰,头发凌乱,似乎是小混混的造型。我微微分神,他眼疾手快,将钱塞到我的口袋里,撒腿就往街角跑去。

我一时发呆,站在原地看着他,他走到那群那些小混混身前,低着头想要绕开,但其中一人伸手拽住了他,问:"你知道石门小区怎么走?"石门小区,正是我所住的地方,深更半夜,他们为何要前往那里?

我留上了神,朝他们走近了些,灰尘点头哈腰,向他们指明道路,他表情有些迷茫,因为他从未在这儿遇到过这些人。一群外来者,并非神志不清之人,没有吸食迷药,神情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邪恶,毋庸置疑,这是一群恶党。

我隐约瞧见,他们的眼睛中闪着贪婪的红光。我有些不安,心想:还是莫要刺激他们,免得连累灰尘遭殃。此事与灰尘无关,他如此乖巧配合,当不会遭罪。

领头的小混混下巴上满是赘肉,满脸骄横表情,看了看灰尘,露出骇人的笑容,他说:"这人身上有海·洛·因的味道,让我试试说的准不准。"说着,他张开了嘴,露出尖牙,咬上了灰尘的脖子。

我感到一阵惊惧,只见灰尘剧烈颤抖,但很快就归于寂静,我听到他气若游丝,在弥留之际发出最后一声喊叫,声音仿佛从胸肺中挤出来一般。

他喊:"是吃人怪,面具哥,快跑!"

他被那人单手举着,很快如破布一样左右摇晃,那人吸了半天血,将灰尘的尸首随手一抛,在地上滚了几圈,恰巧落到我的脚边。

我俯下身子,静静凝视着灰尘年轻而毫无生气的脸,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美。毫无疑问,他的生命随着血液的逝去而消散,他的梦想,他生前所向往的一切美好,也在这一刻变得遥不可及,变成了荒唐的梦境。

我默默的蹲在他身边,如木头般呆呆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那些小混混围了上来,领头的那个赘肉脸说:"我饱了,你们谁还想尝尝夜宵?"

有一个凸嘴唇说:"这人太瘦,一定难吃的要命,我情愿去喝老鼠血。"

赘肉脸说:"宰了他,省得他到处乱说。"

凸嘴唇点点头,走上前来,从怀里掏出一柄西瓜刀,瞄准我的后颈,像老鼠般发笑,说:"这人是个傻子,躲都不躲的。"

一个白痴脸说:"傻子的血比较好吃。"

凸嘴唇似乎难以决断,说:"那我还是尝尝吧。"

我念道:"平地法雷声,天降神火雨。"然后我站了起来,朝赘肉脸走近了几步。

赘肉脸咋呼起来,大笑道:"看看!谁说他是傻子?还会念诗呢?"

我说:"在下并非傻子。"顿了顿,又说:"善恶有报,天道轮回,亡者虽逝,尔等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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