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摔杯为号(1 / 2)
小太监目送许梁进了养心殿,便取出先前从许梁身上搜来的银票,抽了几张递给身边的宫庭侍卫,大咧咧地说道:“哥几个辛苦了,这些钱拿去分了。”
宫庭侍卫眼睛都瞪大了,小太监这随随便便地抽几张,怕是有上千两银子之多。可见小太监留下来的银票更多。
眼里冒着红火,侍卫却有些迟疑,小心地问道:“骆奇公公,这可是许大人的钱,咱们就这么分了,回头许大人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吧?”
骆奇不屑地冷笑:“哥几个多虑了!许梁此次进京,可谓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咱家出宫前便得到上头的消息,许梁这次进宫,绝无活着出来的可能!这些钱,你们尽管放心的花。”
四名侍卫听了,顿时喜笑颜开,马屁不要钱地奉上。
“公公如此仁义,咱们几个能够跟着公公外出公干,那真是哥几个的福气。”
“就是,就是。像公公这样有才干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出人头地,将来宫庭大总管的位置,非骆公公莫属了。”
“是啊,日后骆公公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咱们几个。”
四名侍卫迅速分了几张银票,顿时马屁如潮,捧得这位年轻的骆奇骨头都轻了几分,挺起了胸膛,怡然自得地全盘接收了侍卫的吹捧,待见司礼监秉笔王承恩从远处走了过来,才意犹未竟地示意众人散了。
养心殿内,许梁进去之后,便见崇祯皇帝端坐在龙椅之后,案桌上放了一壶酒,一只酒杯,目光复杂地看着许梁。
“臣陕西巡抚许梁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许梁一板一眼地行礼。
崇祯看着跪在地上的许梁好一会,才摆手,平静地说道:“平身。”
许梁闻言,便利索地站了起来,顺手还拍了拍包袍上的看不见的尘土,好像养心殿内多脏似的。
这个动作令崇祯皇帝眉头轻轻一皱。
“许梁,一晃两年多没见,朕对爱卿可是挂念得很哪。”崇祯皇帝盯着许梁,似笑非笑。
许梁平淡地拱手,“承蒙皇上错爱,微臣在陕西,也算尽职尽责,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两年下来,总算陕西省内民心安定,军备严谨,未曾出什么大的差错。”
崇祯皇帝听得嘴角一阵抽搐,许梁在陕西干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俨然国中之国,什么上马管军,下马管民,他手里握着近十万军队,当然敢这么自夸了。
“爱卿在陕西做得如此出色,没有朝庭的钱粮支持,竟然训练出近十万虎狼之师。军力之强,令朕心里很是不安哪。”崇祯皇帝语气转冷,盯着许梁,冷冷地说道:“朕乃大明天子,坐拥万里江山。手下却出了你这么一个手握重兵,不服管教的臣子!许梁啊,许梁,你说朕该怎样对你才好呢?”
崇祯皇帝说着,一只手端起案台上的酒杯,慢慢地转动着,盯着许梁的眼神却是无比凌厉。
许梁心中一跳,不由得悄悄打量下四周,养心殿内并没有多少人,四周只有四名垂首侍立的太监,倒是崇祯皇帝身后,各自站立着一名年轻的宫女。许梁注意到,随着崇祯皇帝端起了酒杯,那两名宫女的眼神猛然变得严肃起来,齐齐地盯着许梁。
洁白的酒杯依旧在崇祯皇帝手里慢慢地转动着,崇祯皇帝的眼神令许梁感到不安。
这混蛋该不会当真想在皇宫里把我灭了吧?他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忌杀了自己的后果?许梁盯着崇祯,目光不由得落到那只慢慢转动的酒杯上面。
养心殿内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许梁居然感到一丝燥热。
许梁忽然微微一笑,迎上崇祯皇帝探询的目光,许梁轻笑着摇头:“皇上,今日你手中的酒杯好像意义非凡哪?”
崇祯皇帝旋转酒杯的手,猛的停住了,惊讶之色一闪而逝,崇祯玩味地看着许梁,语气轻挑:“哦,许爱卿对酒杯也有研究?”
“研究倒谈不上。”许梁轻笑:“只是此情此景,不免让微臣想起“帐外埋伏五百刀斧手,听我摔杯为号”这句话来。皇上可要把杯子端稳了,千万别摔碎了!”
“要是朕把这杯子摔了会如何?”崇祯皇帝冷然问道。
许梁佯装紧张地看一眼养心殿外,摇头道:“微臣想,访不会真有五百刀斧手冲进来把微臣就地砍了吧?”
崇祯盯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身子猛然向前倾,狞笑道:“爱卿,要不要试试看?”说着,崇祯皇帝果然举高了杯子。
许梁一颗心咚咚跳得迅速,然而脸上表情却依旧平淡如水,轻轻摇头,道:“皇上还是不要试的好。我怕皇上承担不起这一摔的后果。”
“你威胁朕?”
“不敢。”许梁欠了欠身,平静地说道:“微臣只是想把这利害得失跟皇上说清楚而已,免得皇上冲动之下,做出什么后悔终生的事情。”
崇祯皇帝凝视着许梁,好像有些感兴趣的样子,点头道:“说说看。”
许梁脸上平静如水,语气不紧不慢:“皇上该知道,微臣这两年在陕西的所作所为。我许梁拥兵十万,一声令下,陕西省内莫敢不从。只是西北向来民风彪悍,不服王化,十万兵将,也多是桀骜不驯之辈,虽然微臣此次进京之前,倒也跟手下人做了些交待,这些兵将慑于微臣的手段,不敢乱来。可一旦微臣在皇宫里出事,消息传回去,这十万兵将动乱起来,皇上想要镇压下去,可就难了。”
崇祯皇帝脸色阴沉了几分,冷笑道:“爱卿说得有几分道理。朕也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可是只要你一死,朕相信,那些听命于你的将领,像贺虎臣,贺人龙之辈,心底更多的还是忠心于朝庭的。”
许梁顿了顿,又道:“微臣在进京之前,先绕道去了通州。唉,皇上也知道,通州总兵戴风可是微臣的老岳父。微臣此次见他,老岳父的身体依旧健壮,倒也是可喜可贺。戴总兵听说微臣要进京,喜不自胜,竟然亲自领兵护送微臣到永定门外,并且放出话来,他就在永定门外扎营,好让微臣在京里空闲时方便出城与老岳父把酒言欢。微臣每每想起老岳父对微臣的关爱,都是感动不已哪。”
崇祯皇帝脸色终于变了变,咬牙喝道:“戴风这老匹夫竟敢带兵到永定门外!朕定要治他的罪不可!”随即冷冷一笑,睥睨着许梁,道:“爱卿,朕当然知道通州总兵戴风那帮人都是你的心腹。可是这两年来,朝庭连消带打,戴风手中的兵力已从原来的四万人缩减到三万人不到。就这么些人马,在京师十万京营面前,可是翻不起什么大浪花来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一死,通州兵中还有多少肯为一个死人卖命,这可不好说哪。”
说罢,崇祯皇帝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朝许梁感叹道:“许爱卿哪许爱卿,你这样的人对朕的江山社稷危害实在太大,而许爱卿聪明一世,这次却自投罗网,如何铲除你的良机摆在眼前,朕怎么能错过?”说罢,崇祯皇帝手一扬,那酒杯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张,砰的落到地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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