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尘埃落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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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其他任何一种符术,张修齐都不会如此毫无还手余地,然而那人用的却是拘魂符,且不说这本就是孙云鹤最厉害的两样看家本领之一,张修齐本人更是因为这种符法,失去了天魂长达二十年之久,如今天魂刚刚归位,又经历了这么一夜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能够挣扎着撕裂符纸,保持一线清明,就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然而只是这么一会儿,场中的情形已经发生了巨变,当张修齐挣扎着抬起头时,只见一道红光彻底包裹住了那具身穿白衣的躯体,眨眼工夫,那人就仰躺着摔倒在地,没了气息。

那是父亲的躯壳,张修齐牙关咬的死紧,当年那个离去的背影还在脑中萦绕,父亲为了保护他只身赴险,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个吗?身死魂灭,肉身被敌人所夺!然而还未等愤怒烧红双眼,他的目光就已经转向了尚且站在原地的魏阳身上,红光湮灭,那人身形微一踉跄,就栽向了地面。

“阳阳!”一切都飞出了张修齐的脑海,父亲死了,死了二十年之久,而他不能容忍眼前那条鲜活的生命同样在他面前湮灭!

他冲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魏阳失去意识的身体,几乎是潜意识的,他径直抽出一张清心符就想贴在对方额头,可是骨阵里却散出一道白光,直接让那张符失去了效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魂魄已经被人驱散,已经被那老怪物夺舍上身?然而当抹上脉搏时,对方的脉相又出乎常理的平稳,根本看不出曾经受过伤害的迹象。

清心符不行,再试试固魂符!张修齐几乎疯了一样的换着手上的符箓,根本不在乎自己濒临崩溃的神魂,然而一切都像是泥牛入海,没有得到半丝反馈,正当他想要咬破舌尖,用真涎液催发阵力时,一个虚弱至极的声音拦住了他:“小齐,用锁魂针……”

张修齐猛然抬起头,发现舅舅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手里攥着两根金针,他立刻抱起魏阳向那边冲去,几十米的距离,一身透汗如雨洒下,他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金针,刺入了魏阳脑后。

玉枕、脑户两穴乃是神魂出入的要冲,用金针锁住这两个穴位,就可以防止魂魄逸散,锁住人之精气,所以也把刺入这两个穴位的方法称作锁魂针。当金针入体之后,魏阳身上略显冰冷的体温立刻有所回升,也不再颤抖不休,就那么乖乖躺在张修齐怀里,像是陷入熟睡一般。

看到这反应,张修齐的双手也终于不再颤抖,求助一样看向舅舅:“他怎么会这样?法术都没有用,他不会是被那东西夺舍了吧……”

“也许是寄魂于骨阵中了……我不清楚,但是那家伙没能抢去他的肉身……”曾静轩回答的十分吃力,他并没有向远处躺着的那具躯壳看去,而是挣扎着扭头看向身侧:“快去看看,姚炜……”

这时张修齐才想起倒在一边的姚炜,立刻走了过去,仔细检查一番,松了口气:“肋骨断了两根,但是还活着,没有生命危险。”

听到这话,曾静轩才松了口气,体力不支似得重新躺回了地上,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道:“当年,我们找到了一具残躯,被人冑和山犬撕的惨不忍睹,龙虎山的魂灯灭了,我看到那只手上戴着戒指……”

他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张修齐还是听明白了,龙虎山所有拥有法力的血裔都要在祖堂点魂灯的,只要魂灯不灭,人就不会死。相反,如果魂灯灭了,就是大罗金仙都不可能再救回来。他父亲的魂灯先灭,后来才有舅舅上禁地找人的事情。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具残破不堪的尸身,竟然并不是父亲真正的身体,他的尸身早就被别人夺走,成了那具邪魂的容身之所。可能也正是因为那人用了龙虎山张家的血脉,才能开启这个阴质灵窍,才想布置这么一个夺灵大阵。幸好他没能成功……

小心的把姚炜也拖到了身边,又从树那边捡回了不再动弹的乌龟老爷,张修齐毫不犹豫拨通了电话,山里发生了这么大动静,早晚会有人进山查看,然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等不了那么久了。

放下电话,张修齐又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悄无声息的尸体,默默转身,抱起了沉睡不醒的魏阳,斜倚在背后的树干上,轻轻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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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燃烧,像是冲入了着火的房间一样,一种让人发狂的躁动在心底左冲右撞,不知什么时候,他面前突然一空,踏出了另一个房间。

那是座非常破败的道观,准确的说,他躺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床边跪着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标准古人打扮,颌下三缕长髯,头发规规矩矩打成一个发髻,也算是个气质大叔,不过此刻这人已经泪流满面,看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

这是怎么回事?脑中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他耳边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惜之,我死之后,把我的魂魄锁在骨阵之中,你把他们分开埋了吧。”

那个被称作“惜之”的男人立刻哽咽说道:“师父,这种锁魂术会让人永世无法托生,您何苦……”

“托不托生,也没什么意思了,拿去,发誓你永不会动这两枚巫阵。”说着,魏阳就看到床上伸出了一只干瘦的手掌,不知那人有多大年龄了,皮肤都紧皱在骨架上,瘦的就像一把干柴。然而他的手指却十分平稳,不像一个垂暮老者,反而带着种执拗和坚持。

那中年人愣了片刻,终于咬了咬牙,躬身接过了两枚骨阵,开口说道:“我魏惜之定会遵从师父遗愿,纳神魂于巫骨之中,分而藏之。如有违背,必遭天谴,绝嗣断禄,不得超升。”

像是满意了他的誓言,那只手轻轻一抬,缓缓说道:“我一生只收过两个徒弟,可惜你师兄太像我,估计也活不到寿终正寝。等他百年之后,你把我的手稿都传给他的后人吧,能学到多少,就看他们自家造化。至于你,风水一学,就足够了。”

明白这是在交代后事,那中年人咬紧了牙关,没有出声。而床上躺着的人,显然也不用别人出声附和了。

“我一生逆天而为,最后只落了个身败名裂,孤老终生。活够了。无牵无挂,只愿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

低声重复了一遍,那只干枯削瘦的手微微一僵,就不再动弹。随后,魏阳眼前的景象也消失了,那座破败的道观无影无踪,面前一片漆黑,就像最纯粹的黑暗一样。然而不知怎地,魏阳却知道这里不是真正的黑暗,这是某个地方……

某个,他有些熟悉的地方……

“你不该来此。”黑暗之中,有个声音传来。

魏阳吃了一惊,旋即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刚刚留下遗嘱的老者的声音,只是比之前听到的要年轻了许多,也更为熟悉,那是……孙云鹤的声音。

电光石火之间,魏阳想起了刚刚见到的一切,想起了自己数次在梦中见到的场景,就像曾经侵入的狐魂一样,他似乎无意识的侵入了另一个人魂魄中的记忆,而那人,正是孙云鹤。

那他看到的一直都是孙云鹤留下的记忆残片吗?魏阳只是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高声叫道:“孙道长,求你发动骨阵!”

这可是孙云鹤的残魂!如果他能发动骨阵,那么想要夺舍的老怪物是不是会被彻底打败呢?他没想过寄魂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有人要害你?”孙云鹤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再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他还要害齐哥!他……”魏阳那副巧舌难得的卡了壳,他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所处的环境,也不知该怎么说动这个历史上万恶不赦的道门公敌。

然而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为了救那个人,你宁肯寄魂巫骨之中?哪怕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口中一阵发干,魏阳突然发现自己错在哪里了,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前来,为的就是打败那个老怪物,救出齐哥,就算不假借别人之手,也要拼死一搏。牙关一咬,他高声喊道:“哪怕魂飞魄散!孙道长,求你教我怎么去做!”

黑暗之中,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轻叹:“痴儿。去吧,这不是你能停的地方。”

一阵狂风卷来,魏阳只觉的自己飘了起来,那种灼烧灵魂的痛苦消失不见,反而有两道清风从脑后灌入,他似乎飘在了云端,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却有一种异常安全的感觉,宛如尚未出生的婴孩。就这么飘了很久很久,左手的虎口处突然一痛,让他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不再是那片幽深山林,反而变成了涂成淡蓝色的明亮房间,一股不算浓重的消毒水味儿随风飘入鼻端,魏阳抽了抽鼻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了,这分明就是一间病房,他们已经出山了?齐哥现在如何?

身体一颤,他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身边想起了一个声音:“哟,你醒了?小齐刚好出门,估计等会儿就能回来。”

那声音很熟悉,魏阳循声望了过去,当看到说话之人时,却愣了一下,只见隔壁床上躺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穿着病号服,正半倚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电视遥控器,可是那张脸魏阳实在是没有印象,尤其是那人长得还相当英俊,嘴角微微上挑,面颊上还有一个浅浅酒窝,说起话来就像在挑逗的微笑,一副游戏花丛的浪荡子模样。

发现魏阳没有回话,那人扭过脸看了过来,立刻明白了他发傻的原因,轻咳一声:“我这胡子也好久没剃了,认不出了吗?”

“你是姚炜?”这下,魏阳才真正反应了过来,这家伙竟然是那个看起来就一副跟踪狂模样的姚大胡子?这尼玛形象也差太远了吧!

姚炜却并不在意,嘿嘿一笑:“没办法,咱这长相跟业务实在不搭,为了让客户放心,只能牺牲小我了。”

是啊,这哪是私家侦探的长相,拉出去不被当成破坏家庭的第三者才有鬼了,任谁都不敢委托这样的人来调查自己的婚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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