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十七）妥协（1 / 2）

林琦看着弟弟这副急切的样子似在责问，表情微微一变，随后承认道，“对，是我让人教训了古家世子，栋弟，我这都是想为你出一口气……”

“二姐，你在做这件事之前为什么不与我商量一下，我身为当事人有权知道……”

林栋没想到自家二姐会这么直爽就承认了，难免表情有些败坏地再度出声诘问。

“栋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当初你不肯说这打你之人是谁？我与大姐事后得知哪能坐视旁观你让人欺负？现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区区古家世子来责问我吗？”

林琦这会儿脸色也有几分急切地回应，她自问没有做错，如果看着林栋被人欺负一声不吭，她还算是他二姐吗？

林栋一向知道这二姐的脾气来得快，思及她现在还有了身孕，万一真气个好歹来那就糟了，遂语气放缓道，“二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往一边想……”

“你兴冲冲地来问我，我还能怎么想？”林琦正在气头上，语气不由得加重。

林栋还要再解释，“二姐，你怎么就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呢？你是我二姐，我一向只有敬重你的份，绝对没有别的想法……”

“栋弟，你二姐我不傻，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林琦道。

身为长姐的林珑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姐弟仨一向和睦，鲜少有争吵的时候，如今为了一个古家世子居然你一言我一句地吵成这样，心里对古家更为不喜，可脸上却不显，她带着长姐的威严轻喝一声，“好了，都给我闭嘴，在这回廊处吵是想让人家都看我们林家笑话吗？”

她的目光一扫，林琦与林栋两人方才闭嘴不言，林琦更是脸上带怒地转脸到一边去，酥胸起伏不定显然仍在气头上。

林栋的表情倒是很快恢复平静，他朝林琦做了个揖，“二姐，是我不好，不该态度不好地前来质问你。”

林琦不搭理，心里只觉得委屈，对古雪菲仅有的好印象直接荡尽谷底，为了一个外人，她的亲弟弟居然如此对待她，怎么不让此刻的她钻进牛角尖。

林珑看到林琦这样子，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都当人家娘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也不怕奕哥儿笑话？姐弟俩还有隔夜仇不成？我们爹在天上看着也会难过……”

提到死去的父亲，林琦的眼眶子一红，也不好再生林栋的气，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惟一的亲弟弟，“栋弟，这事二姐也有错，没有事先支会你，大姐说过我了，当时我也在气头上才会冲动地派人去找古世子的麻烦，你也别往心里去……”

“二姐，怎么会？”林栋赶紧回应，他家二姐一向就是这脾气，他与她当了近二十年的姐弟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况且比起当初在苏州时，二姐的脾气已经改了许多，“你也是因为疼爱我的缘故……”

“既然大家都说开了，那就别再往心里去，咱们林家人丁也不旺，可不学人家兄弟姐妹反目之事徒让人笑话。”林珑身为长姐总结道，看到林琦与林栋两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才稍稍放心。

好一会儿，她才看向林栋再道，“栋弟，这事大姐也是插了手的……”她没有隐瞒把自己背后做的事情道出来给林栋知晓，说完后她语气歉然道，“栋弟，这事大姐也做得欠妥，没有与你事先相商方才行事，倒是把你还当孩子看待，这是我与你二姐都要反思的地方，这林家终归是你当家作主才是，借这机会，大姐也向你说声不是……”

看到林琦与林栋争吵，她方才觉得自己还是管得太多太宽了，一如当初林琦的婚事那般，关心则乱，有时候自己认为好的未必就是弟弟妹妹认为好的，她不可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们。

看到连大姐都认错了，林琦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打了古靖当时固然爽，如今再回头看当真是欠妥当的行为，毕竟自家亲弟还恋着古雪菲。

她的好恶不能代表林栋的好恶，如果林栋执意于古雪菲，她也会认了这未来弟妹的，以后再好好相处便是。

“大姐，你别这么说，这是在折煞栋弟。”林栋忙道，他来并非是想要与两位姐姐争吵，而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林珑看到林栋这急切的样子，忙握住他的手道，“栋弟，姐说这话并非是想要你表什么态，这婚事是你的，你喜欢与否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与古家的恩怨，大姐会负责化了去，这点你无需担忧，解铃还须系铃人。”

“姐，我也有错……”林栋有几分哽咽地道，他不该在听到叶旭融提及之时就冲动地过来找两位姐姐。

“栋弟，二姐也要向你说声不是，我之前真是在添乱。”林琦也一脸不好意思地道。

一时间，姐弟三人都在彼认错。

林珑看到这情形，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了，有错能改善莫大蔫。”目光转向林栋，一脸郑重道：“栋弟，你真的想好了就是那古姑娘吗？京城的好姑娘大把，再找个家世不输古姑娘的女子也有不少，姐都会尽心尽力为你寻来……”

无论如何，她对古雪菲总还是有疑虑，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怎么也查不出来古雪菲的古怪处就让她的心底似蒙了层乌云，怎么也无法晴朗起来？

她是女人，自然希望林栋的婚姻一如自己与林琦的那般美满和谐，至于纳妾什么的，她也不希望林栋会有这么一天，这对哪一个女人来说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久而久之夫妻的感情也会变淡，只剩相敬如冰。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尽管不喜欢古雪菲，但这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同样有应该拥有一份幸福的婚姻。

林栋没待长姐说完，一脸郑重地打断林珑的话，“大姐，二姐，我都想好了，这辈子就是她了，纵使我才见过她几面，但情之深处与见几面没有关系，或许是我们上辈子就是夫妻也未定。”

说到这儿，他略为羞涩地笑了笑。

林珑听后沉思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林栋的肩膀，“好，你意志坚定，姐很喜欢你这态度，这也是古姑娘之幸。”

“栋弟，你别怪二姐泼你冷水，这古家真有古怪处，万一她若有什么隐疾……”林琦还是忍不住急切道。

“那也不重要，若她真有见不得人的隐疾，我当为她寻遍天下名医，这都不是问题。”林栋态度异常坚定地道，“至于她对二娘不敬一事我也想过了，她的本性不坏，只是不知道二娘于我们林家的恩德，这事我会找机会告知于她，想必她不会再不敬二娘，我相信她不是那种势利眼之人。”

林氏姐妹俩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这会儿她们都感觉到林栋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尽管他的双肩依旧单薄，但已不容忽视。

“至于这次打人事件，我会亲自向古家解释的，也会向古世子道歉，毕竟这回是我们不占理。”林栋继续道，他不可能永远缩在俩姐姐的身后不现身，该他承担的责任，他一分也不能往外推，“相信古侯爷也不是那等得理不饶人之人。”

上回宣平侯押着古靖向他道歉一事，让他有了相当的好感，古家并不是那般仗势欺人的世家大族。

林珑听着林栋的安排，她或许真该放手让林栋去自由翱翔了，再拽着那根线不放，就不是在帮林栋而是害他，男人的天地永远比女人要广阔得多。

“栋弟，你能想得如此全面，大姐这次感到很欣慰。”她释然地笑道，“这事大姐与你二姐也会出面与宣平侯府和解，既然有心于古姑娘，那就尽快把婚事订下来，好女儿一向抢手。”

她也不想迂回地兜圈子，林栋的婚事一日订下来，她就早一日安心。

“对，等迟些日子就找冰人上门提亲。”林琦也想通了，她喜欢与否不重要，弟弟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林栋看到这次俩姐姐都支持他的决定，心下有说不出的高兴，这还是第一次她们把他当孩童看待。

躲在暗处的邝朝云听着姐弟仨讨论婚事的话，表情不由得一黯，如果她不知情该多好，或者她没有为林栋动心该多好，真后悔自己驻足而听。

“姑娘？”一旁的侍女低低地唤了声，她能感觉到自家姑娘情绪的低落。

邝朝云朝自家丫鬟轻“嘘”了一声，手指了指外面，别让人发现她在此偷听，不然她的脸面真不知道往哪儿摆？

也罢，既然林栋有了心上人，她也只能就此罢休，天下好男儿多得是，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只是心底有多羡慕那古家姑娘就真的只有自己知道了。

待到外面所姐弟仨离开，她才轻叹一声地从隐匿处走出来，怔怔地看着那方回廊失神，手却紧紧地攥着帕子扭来扭去，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姑娘，别看了，林状元都心有所属，您可是官家千金，千万别做傻事。”一旁的侍女劝道，她就最怕自家姑娘为情痴做傻事，将来可没有后悔药吃。

邝朝云轻笑着摇了摇头，“你把你家姑娘当成是那不知道轻重之人？我再如何都还会记得自己的身份，不会做出让爹娘蒙羞之事来。”

“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太太一准要遣人来找姑娘。”那侍女干脆利落地拉着邝朝云就离开，省得她家姑娘继续失落难过。

邝朝云笑着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动怒，自家丫鬟这举动自然是爱护她之举。

等回到席位，邝邰氏拉着女儿坐到身边，责道，“怎生去了那么久？为娘都担心死了，这前院都是男宾，你若遇到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女儿家的闺誉比性命还重要，这是将来嫁人的先决条件。

“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娘无需担心，襄阳侯府也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邝朝云笑着回道，当着母亲的面她不能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只是一面之缘，就算动心要收回来也还是很容易之事。

邝邰氏见女儿表情真挚，也就相信了她的说辞未再追问。

一旁就有人笑道，“邝夫人也太过于小心了，我家那丫头这会儿也不知道野到哪儿去？到这时辰仍未知道回来，我还得遣人去找，还是你家姑娘省心。”

“哪里的话，夫人就别夸她了，省得她骄傲起来就难管教。”邝邰氏谦逊道，只是看她的表情还是以自己的女儿为荣。

邝朝云微垂头坐着，这会儿她无论如何都得是一副乖巧的样子。

只是她这表情动作落在不远处一少女的眼里却是可恶至极，祈灵儿听着自家丫鬟的回禀，目光冰冷又怨毒地看着席位靠远的邝朝云，区区一个五品官的女儿也敢与她争执，真是不知道一个死字怎么写？

祈玉儿一转头就看到这庶妹阴鸷的眼神，眼底闪过不喜，瞄了眼正与旁人攀谈的母亲，遂倾身靠向祈灵儿，低喝一声，“你做这表情给谁看？祈灵儿，我警告你，别在这场合做出有*份的举动，不然就算有爹护着你，我照样让我娘将你剥皮拆骨，你听到没有？”

祈灵儿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眼神，随后就一副乖巧的样子端坐着，“嫡姐的话，灵儿听到了。”

祈玉儿冷哼一声，就是这副样子迷惑了爹，爹才会让娘把这上不得台面的庶妹带来这场合亮相，其实这也是变相地给祈灵儿婚事铺路。思及此，她又不屑地再度冷哼一声，她一定要撺掇她娘将她嫁得远远的，省得她在京城碍眼。

祈灵儿没去搭理旁边的嫡姐，不就仗着会投抬投到太太的肚子里，不然哪有她傲的机会？总有一天她要让她的脸上再无半分骄傲的表情，手指紧紧地抠住手心，似感觉不到指甲陷进肉里的痛苦。

正要起身送客的林珑看到叶蔓籽看着某处嘴角含笑，遂拉了拉她的手臂，“在看什么呢？”

“大嫂，你不觉得祈家姐妹很是有趣？”叶蔓籽低语笑道。

林珑朝祈氏姐妹俩看去，之前就打过照面，对这俩姐妹的观感都称不上好，遂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人家姐妹争拗几句实属平常，你还当成是乐子？好了，小姑，与其看这个还不如想想你的婚事，婆母为此都快愁白头了。”

与叶蔓籽谈过，无奈这丫头就是听不进去，好说歹说都当成了耳边风，不仅叶钟氏发愁，她与苏妙珏也暗暗着急，再拖下去就再难找到好婚事。

“愁什么？大嫂，你放心，我就算不嫁也不会拖累你与大哥的……”叶蔓籽笑嘻嘻地道，其实这话属玩笑居多。

林珑却是笑不出来，忙打断她这不知轻重的话，“我和你哥还怕你拖累什么？你不嫁我们也养得起你，但姑娘家家的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姑婆，哪有不嫁的道理？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家才是正理……”

“大嫂，我发现你越来越啰嗦了，你不怕我大哥嫌你有了外心？”叶蔓籽实在不想听这老生常谈，忙打断自家长嫂的话，握紧林珑的手臂撒娇道，“大嫂，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出嫁哪有在家好？”

林珑哭笑不得地轻敲了她头顶一个粟子，“得了，横说竖说都是对牛谈琴，回头我写信告诉大姑奶奶你的冥顽不灵，让她写信回来好好说道说道你，我们的话你听不进去，大姑奶奶的话，我看你听还是不听？”

对于叶蔓籽来说，她最敬重的人自然是出阁的长姐叶蔓君，毕竟在与母亲没有亲近之前，她与叶蔓君的姐妹之情就极其深厚。

所以一提到长姐，她就叹息一声，“我还巴不得她能回京城来骂骂我，我也开心，好歹能见上一面，如今这隔着山长水远的想见一面都难，我那可爱的外甥至今都没能见上一眼，也不知道我姐二胎生了没有，唉，这女人嫁人有什么好？”

自个儿说着说着不由得动怒，都怪这世道不好，要不然她姐也不会嫁到那等地方去从此骨肉分离。

林珑忙道，“好了好了，小姑，算我怕你了，这真是越扯越远，前儿才收到信说大姑姐姐又有身孕，哪有这么快就生？倒是颇为想念宇哥儿，找个机会必要去见见才好。”正说着话，看到叶钟氏与苏妙珏已经送客人离开，她也不好在此与叶蔓籽磨牙，遂道，“我先去忙忙，回头再与你细说。”

“大嫂先去忙吧。”叶蔓籽忙松开林珑的手臂让她去帮母亲与三嫂的忙，看着这三个最亲近的女人忙活，她实觉为人媳真是累，“嫁人果然没什么好。”

妄自下了个结论，就又转身去找她诗社的朋友。

林珑最后送自己娘家人离开时，这才与林绿氏还有权美环道，“栋弟的婚事，我们就别多管了，由得他自个儿选吧，这古姑娘也不算差，长相家世那也是京城一等一的，既然栋弟喜欢，还是赶紧就订下吧。”

“真的就是那古姑娘了？”林绿氏忙追问，心里对这古姑娘颇有几分忌惮，对方既然轻视她，往后同一屋檐下也不知道该如何相处？还有她总担心这古姑娘是不是见不得人的隐疾？不然这古家为何把古金氏给逼死了？

“珑姐儿，你真的想好了？”权美环也一脸惊讶地道，前儿才听说这婚事吹了，现在怎么又提及了？再说这古靖都敢打她儿子，可见古家就是仗势欺人，这婚事她怎么看怎么不妥？“栋哥儿年纪也不大，你可别由得他胡来，这婚姻大事哪能如此草率？他见了人家才多少面？这草率成亲往后可有得后悔……”